劉商軍攔住高廣強問:“高警官,人呢?”
高廣強假意不知,反過來教訓了他幾句,讓他不要惦記同事的老婆,氣得劉商軍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得很。
【老子惦記她個屁!一個病秧子,也就閔家航把她當個寶,連命都不要。】
【不管了,長水和阿亮還在火鍋店等我呢,趕緊商量個對策出來。】
【要是那狗東西不把姓邱的撈出來,這一票就做不成了。】
【他們夫妻倆竟然連女兒也不要了嗎?媽的,禽獸!】
劉商軍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失魂落魄地離開,心裡空落落的。
高廣強看一眼站在身後、換下制服的趙向晚。
趙向晚點點頭:“我跟著他,你們等我通知。”
祝康也要跟上,卻被趙向晚目光制止:“我一個女孩子目標不明顯,你讓全組待命,等我通知。”
五分鐘之後,剛剛坐下準備點火鍋吃的劉商軍、龔長水、耿亮,被重案組的小夥子制服,帶回警局。
時間緊迫,趙向晚沒有給他們一點準備時間,開始一個一個地審問。
第一個是劉商軍。
“劉商軍?”
“是。”
不等趙向晚往下問,劉商軍已經開始叫起屈來:“警察同志,我只是和朋友吃個火鍋,也犯法嗎?你們這又是手銬又是審問的,到底要做什麼。”
【閔成航這個狗東西招了?媽的!他只要老婆,不要女兒,禽獸!】
【他招了些什麼?為什麼要招啊。】
【早知道就不應該信他的鬼話,根本就不應該帶他老婆來公安局,媽的,被他算計了。】
趙向晚問:“你們為什麼要撈邱三勇出來?”
劉商軍眼珠亂轉:“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趙向晚冷笑:“不必躲閃,閔成航什麼都說了。”
劉商軍轉過臉,一臉的倔強:“他就是隻瘋狗,工作上被我罵了之後,一心要報復我。”
【狗東西!狗東西!】
【老子就不應該信他的鬼話。】
【這生意,賠了……】
趙向晚:“閔成航把那天與你在咖啡廳的對話錄了音。”
劉商軍一聽,頓時破口大罵起來:“媽的**,**……”
趙向晚冷冷道:“你們要幹一票的,是什麼?”
劉商軍努力回想自己那天與閔成航說了些什麼,終於想起只提到要撈出邱三勇,根本沒有透露過想要幹什麼。
他理智回籠,堅決不肯承認:“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我只是受人之託,看看能不能把邱三勇救出來。我只是想幫忙,怎麼還幫出鬼來了?”
趙向晚盯著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說:“你們想做的事,和銀行有關是不是?”
劉商軍沒有說話,但他那遊離的眼神將他的心虛表達得淋漓盡致。
趙向晚點了點頭:“很好,看來我猜對了。”
劉商軍趕緊否認:“沒有,你猜錯了!”
趙向晚沒有理會他的否認:“搶運鈔車嗎?”
劉商軍的心跳加快:“不是!”
【她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對閔成航那狗東西說過。】
【老子這邊的人還沒動手,怎麼警察就知道了?】
趙向晚微笑:“很好,看來我又猜對了。”
劉商軍不由得慘叫起來:“我明明說的是不是,你這個警察怎麼自說自話。”
趙向晚只想知道前因後果:“搶運鈔車需要懂駕駛、懂槍械的人,對吧?你們的人手夠嗎?槍械搞到了嗎?”
劉商軍不知道為什麼審訊會變成這個樣子,似乎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趙向晚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往前推進。
【我們有人,阿強、阿亮都會用槍,可是沒有槍啊。】
【阿亮說邱三勇入獄之前從邊境搞到了一批槍,但藏在哪裡只有他知道。】
【沒有槍,運鈔車用什麼劫?只能想辦法把邱三勇撈出來。】
啊,原來是這樣。
趙向晚終於明白邱三勇的重要性。
邱三勇趕在槍支嚴管之前從邊境買(不知道是不是買)到了一批槍,放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可能他原本是打算幹票大的,然後遠走高飛,但因為一時醉酒衝動犯下搶劫大案,槍支下落便因他入獄而成為一個謎。
劉商軍雖然不認得邱三勇,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阿亮。
看到邱三勇的照片之後,劉商軍心中便生出一個歹念:讓面容酷似的閔成航冒名頂替,把邱三勇弄出來。
像邱三勇這種懂駕駛、懂槍械,還藏匿了一批槍支的“犯罪人才”,似乎就是為打劫運鈔車量身定製。
——只需要三個人。清楚運鈔車線路之後,在早晨運鈔車抵達第一家銀行的時候,一骨腦衝出來,揮舞著衝鋒.槍一陣突突突,打死押運員和司機,一個開車、一個殺人、一個墊後,只需要兩分鐘就能搞定一架運鈔車,上百萬到手。
劉商軍是銀行內應,負責告知他們運鈔車到達時間、行車路線、押運人員、金額多少。另外,如何控制住閔成航、打探警方訊息,這些都是他的工作內容。
趙向晚嘴角一勾,目光炯炯:“原來,邱三勇是負責槍械的。”
劉商軍再一次張大了嘴:“我沒有說!”
趙向晚搖搖頭:“不用你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劉商軍緊閉雙唇,目光低垂,打算裝死。
可是,他是個直腸子,翻湧的想法不斷地冒出來,趙向晚想忽視都難。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能獲知到所有資訊,還費什麼心思小心謹慎生怕打草驚蛇?
【我才不信你聽得到我在想什麼。】
【我們這一批人,阿強算是搶劫的老手了,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幹過好幾票,手底下幾條人命,只是現在年紀大了,金盆洗手,窩在火車站小商品市場賣刀為生。】
【阿亮、邱三勇的刀都是從阿強那裡進的貨。】
【阿亮和邱三勇是戰友,兩人關係鐵得很。當初邱三勇犯事入獄,他也因為一起到星市賭博而關了一年。阿亮出來之後,就一直想著把邱三勇弄出來幹一票大的。】
【邱三勇越過一次獄,結果沒有成功,反而加了刑期,估計這輩子難得再出來嘍。】
【媽的,等老子出去,第一個弄死閔成航,當著他的面把他老婆孩子都殺了,看他以後……】
趙向晚打斷劉商軍殘暴的自嗨:“賣刀的阿強是你們的人吧?”
劉商軍下意識地“啊”了一聲,馬上反應過來,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趙向晚再問:“除了阿強、阿亮、龔長水,你們的人還有誰?”
劉商軍“啊”了一聲,愣愣地看著趙向晚。
【還有誰?這種事又不是人越多越好。】
【加上邱三勇一共五個,這麼多人還不夠?】
【豔苓最多算個小角色,她老公在公安局上班,探聽訊息方便。】
趙向晚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守在門口的高廣強說:“老高,阿強還有人盯著嗎?”
高廣強點頭:“有。”
趙向晚道:“可以帶過來了。”
高廣強對趙向晚的審訊能力心服口服,言聽計從,安排人手帶阿強回來之後問:“還有人嗎?”
趙向晚抬起食指在身前比劃了一個“沒有”的姿勢。
高廣強驚喜地問:“真的?”
趙向晚點頭。
如果只有這幾個人,那就太好了!
重案組全體鬆了一口氣。
先前一直害怕劉商軍黨羽眾多,擔心打草驚蛇,不敢妄動,現在既然趙向晚說他們人並不多,那就太好了。
負責做筆錄的祝康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
趙向晚只是輕輕問了幾個問題,便能做出這麼篤定的判斷?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確定沒有漏掉旁人之後,趙向晚這才回到審訊室。
祝康問她:“還審嗎?”
趙向晚坐回椅中:“審,這不剛剛開始嗎?”
剛開始嗎?
那她怎麼先有了結論?
祝康心中疑惑,但沒有多問,只將問題放在心中,打算等結案之後再來請教。
趙向晚安靜地看著劉商軍,輕笑一聲:“不打算交代嗎?一定要等我播放閔成航的錄音嗎?”
劉商軍脖子一梗:“我什麼也沒做!”
趙向晚拿出剛剛周如蘭取來的磁帶,放進錄音機裡。
播放鍵摁下。
背景音樂有一點響,那是一首纏綿的粵語。
“如何面對,
曾一起走過的日子,
現在只剩我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