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票……
和暮無奈看著明黛的小腦袋瓜子，很好奇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奇思妙想，總能在這種時刻說出驚人之語。
不過，他還是耐心解釋道：
“後山別墅的業主，可以免門票進入。”
還有一點沒說的，他名下的基金會每年都會向竹泉山自然保護基金捐款千萬，以幫助維護自然生態，保護動植物，所以竹泉山的負責人曾感激地許諾他，任何時候來竹泉山都是免費，終身免票。
和暮以前並不會把這些細節放在心上，但現在卻會細細地跟明黛解釋清楚。
“這樣啊！”
明黛長舒一口氣，又能開開心心繼續往前走。
這竹泉山的生態環境保護得極好，沿著青石板路，兩側種滿了仰頭看不到頂的古樹，綠葉遮天蔽日，不乏水杉、銀杏、香果樹等保護樹種。
他們是這座山真正的原住民，不論曾有多少人在面前走過，他們都是靜靜佇立，與這座山共同呼吸，經年不變。
明黛和暮牽著手漫步走過，也不過是這座山的過客，渺小而不起眼。
這些都無關財富與名聲。
空氣靜謐，除了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餘下便只有明黛和暮兩人的呼吸聲，輕緩交織著。
這時，明黛冷不丁開口：“不想問我嗎？”
和暮視線往下，目送走在前的明黛一步一步踩上陡峭臺階，心神全在擔心明黛會不會踩到溼滑青苔摔倒上去了，嘴上便有些漫不經心：
“問什麼？”
明黛扶著欄杆扭身，腳步頓住。
語氣略遲疑：“就是剛才我與方丈大師說的那些話，你就不好奇嗎？”
兩人踩著的臺階陡峭，明黛站的位置比和暮高了兩三步，整個人便要比和暮高出一大截，低頭同他說話時，好似在俯視，反倒和暮是在仰望。
和暮仰望……多麼不可思議，如雲似月的和暮，從來都是被別人敬仰膜拜的，又哪裡曾這樣仰頭、滿心神地凝望著別人？
明黛垂眼同和暮對上視線，莫名覺得他眼神灼燙，訕訕退了退，想著要不就先繼續往上走了再說？
“這裡有點……”危險。
後面兩個字被堵在了嗓子眼兒。
和暮一把攬住明黛的腰，重重地圈著，手臂緊緊桎梏。
他站的位置，低頭就能埋在明黛腰間。
他便以這樣的姿態，用力擁抱著明黛，恨不得將她裹進骨血裡。
明黛手扶著欄杆，被和暮抱得幾乎喘不過氣，眼神略有茫然。
和暮低沉的悶聲傳來：
“你不想說，就不說。”
話雖這麼說。
可他藏在聲音裡的情緒是那般濃烈炙熱，明黛不是沒心的人，怎麼可能完全沒感覺？
以和暮的觀察細微，不可能一無所知，他或許猜到了些什麼，但他素來會剋制自己，不去向明黛貿然發問，而是等著明黛主動願意與他分享心事。
可他哪裡知道，明黛揹負的秘密根本無法對外說出來。
到最後，明黛也只是茫然化為愧疚。
便下意識的，抬手，拍拍和暮發頂。
有點像拍小狗的動作。
但她做得很自然，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告訴你。”
明黛對此很篤定。
得了這句承諾，和暮沉悶的心好似緩了緩。
“好。”
他從不會懷疑明黛。
隨後一路繼續沿著山道走。
看了竹海，欣賞了月泉。
儘管沿路旅人寥寥，還是不免撞上兩三個，其中有位老阿姨差點兒認出明黛，多虧她反應機敏，含混糊弄過去，之後一路無事。
等到時間差不多，兩人才開始返程往回走。
回程的路總是更快，不多久，他們就看到了掩映在深山樹林裡的古剎。
從來時的小門重新踏進，剛好撞上方丈大師，於是特意在後院的禪房裡為明黛和暮安排的素齋。
擺飯前，明黛去了趟衛生間，和暮站在庭院的大樹下等她，閒散地眺望遠方。
方丈大師悄無聲息地走來。
和暮似有所感，回頭。
“大師有話想同我說？”
方丈大師無奈。
“你的眼神總是這麼尖。”
和暮但笑不語。
方丈大師長長嘆氣，複雜地看著他。
“凡事莫太執著，執著易成心魔，壽數不長。”
“又是這句話嗎？”
和暮笑得更深，像是對方丈大師的話早已聽過般。
是的，方丈大師在和暮年少時便對他說過這話。
人人看和暮，都覺得他如清風朗月，萬物不掛心，高高在上不染紅塵。
但是方丈大師卻從他的表象，看出了他性格深處的執著，便點了他這句話。
可當時少年和暮是怎麼回答的呢？
他絲毫不驚，僅是輕輕一笑。
‘我只是凡人，不是神仙，有執著再正常不過。’
不過十多歲，就能說出這樣灑脫的話，小小年紀已露崢嶸。
可方丈大師卻是嘆息，斷定和暮此後人生必有一劫。
此時的方丈大師，深深凝視和暮：“看來你的想法從未改變。”
和暮側頭，看向明黛過去的方向：“看來是的。”
在遇到她之前，和暮也不懂，原來他也像普通男人，會嫉妒那些人能比他更早遇見她，與她有他不知道的過去，更生出卑劣心思，希望能將她獨佔。
他在明黛面前永遠是成熟、包容而強大，更不曾顯露出黑暗一面。
所以明黛都不知他平靜表面下翻滾猙獰的妒火。
……倒是應對了方丈那句“執念成魔”。
方丈大師取下腕上佛珠，遞給和暮。
“你我相識多年，你年少時，我曾經建議你父母送你學佛，被拒絕得很乾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壞事，你的心從來都在那滾滾紅塵之中。執念成魔……但誰知道呢？到底成魔，還是成真，或許都在這一念之間。”
和暮沉默看著那串佛珠：“太珍貴了。”
他記得這串檀木至少跟隨大師超過了二十年，日日誦經唸佛，沾染檀香，早已光華內斂，顆顆是寶。
方丈大師不由分說塞給他：“不珍貴還不送你呢。”
隨後不等和暮反應，瀟灑地揮袖離開。
“有緣物，贈有緣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