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很厚,山裡一個小動物也沒有。小兔子嫌太孤獨,就堆了一個雪人,將自己最愛的胡蘿蔔,還有紅圍脖給雪人圍上,把它看作自己唯一的朋友。
雖然雪孩子不會動,又不會說話,可小兔子還是圍著它又蹦又跳,十分開心。
等玩累了,小兔子回去睡覺,因為太冷了,火爐里加了很多柴,可火越燒越旺,小兔子睡得太沉了,它竟沒有發覺,周圍都被火苗侵蝕,眼看小木屋就要成為一片火海,雪孩子著急極了。
它想大聲呼喊,可它發不出任何聲音,情急之下,它竟生出了雙腿,一把推開小木屋的門,衝進小木屋裡,將小兔子抱了出來。
萬幸,小兔子沒有受傷,等她被抱出來的時候,她還在香甜地睡著覺呢!可火實在太大了,也太熱了,雪孩子看著自己懷中安睡的小兔子,它笑了,卻從眼睛裡流出眼淚來——它的身體一點點融化,一點點消融。
大火過去,山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寧靜,小兔子從夢中醒來,她驚訝於自己怎麼睡在屋外,小木屋早已被燒燬,而自己身下,卻是一灘消融的雪水。
那胡蘿蔔,紅圍巾,還在地上閃閃發光。
——
路辛夷講完了這個故事,偷偷去看子京,只見他早已闔了眼,睡著了。
她吐了吐舌頭,為他蓋好被子,然後乖乖地睡在另一邊。
“怎麼會有大蛇妖喜歡聽童話?”
次日,路辛夷靈脩與日俱增,已經達到了初級殺手的階段,兩人沒了馬,走得更慢了些,她倒是可以憑藉靈力快走,只是子京每每拖了後腿。
想來也非一兩日能到,索性繞了路,去山下的一家鐵匠鋪子,買了把軟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將這軟劍系在腰上,剛好配合你的靈力。”
路辛夷點點頭,又聽子京道:“只不過人劍合一的境界還需要假以時日修煉,你且慢慢鍛鍊吧!記著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暴露會靈脩的事情,就是了。”
辛夷笑道:“當然,《孫子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這點我還是明白的!”
子京只覺得這傢伙傻得可愛,他笑著搖了搖頭,從錢袋裡掏出些碎銀子,付給那鐵匠。
路辛夷在一邊伸著脖子嘖嘖稱奇:“鐵公雞拔一毛,難得難得。”
問鐵匠強買了匹快馬,二人乘快馬往環滁山趕去,一路上風過,只見柳樹都抽了芽,已經有細嫩的小花從草叢裡探出頭來,星星點點眨著眼睛,辛夷脫掉了襖子,一甩手將其扔到路邊的大樹上。
子京駕的馬更快了,他在風中笑道:“你現在扔了襖子,萬一春寒怎麼辦!”
路辛夷握緊他環在自己腰上的雙臂:“春寒的時候,我已經到了環滁山,有父親和流章在,還有那麼多故國的將士們在,還愁沒一件襖子?”
子京笑她活得瀟灑,心中也不自覺地暢快了不少:
“你不是很會寫曲子嗎?此刻如此快活,不唱一兩句可惜了!”
“好吧!那我就唱一首《像風一樣自由》吧!跑起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唱罷了歌,她又不自覺地念了這首楊慎的詞,快風從她耳邊掠過,吹起她耳邊的鬢髮,路辛夷大嘆: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是飛鴻踏雪泥!
子京,唯願你我一生,都如今日般快活灑脫,一生乾乾淨淨,瀟灑自由!”
一聲快鞭落下,馬兒跑得更快了,子京面色蒼白,卻仍擠出一絲甜蜜的笑,彷彿他從來也沒有如今這般滿足過,從來也沒有如今這般快活過。
環滁山漸漸近了。
等到了山下的時候,裡面山石嶙峋不得近,二人下得馬來,將馬放逐山林,步行入山。
這一片亂石太多,幸有涓涓細流山泉甘甜可口,大喝一通後,正要往前行走,卻猛地從山間蹦出一個人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只見此人個頭不高,不過三尺多高,鬍子也歪著,古樹皮般的面板,一雙小黑眼珠子轉得極溜。
子京攔住正要上前的路辛夷:“這傢伙不是凡人,倒像個山間精怪,你不要驚擾他。”
他上前,行禮後道:“我們兩個出來的急,身上沒什麼銀錢,只我懷中這些,請大王笑納。”
說罷,將錢袋子遞上。那山精怪掂了掂錢袋子,歡喜不少,可並沒有放行的意思,而是向身後吹了個口哨,大聲喚道:
“弟兄們,今兒這兒有兩個活人!”
話音剛落,只見山上的怪樹、藤蔓深處,猛然蹦出無數只獼猴猢猻,彷彿自天而降,密密麻麻地鋪天蓋地而來,只撲向二人。
子京抱過辛夷,將他護在身下,才使她沒受到過分驚嚇。
山精怪叫了一聲停,眾猢猻消停了些,她二人抬起頭看看對方,早已是一副狼狽樣子,頭髮衣衫都凌亂不堪。
山精怪道:“小的們都搜過了,你倆確實沒有私藏。這樣吧,這女的,太醜,你走吧!這小郎君不錯,留下與我做個兄弟!”
“你胡嚼些什麼!”路辛夷上前就欲理論,怎知子京一把拉過她,雙手握住她的肩頭,以一種安慰式的,幾近哀求的語氣,道:
“你走吧,過了這怪石林,就是環滁山,你去那裡,就安全了。你放心,我有辦法對付它們。”
說罷,他向路辛夷笑了笑。
她看了看他,又環顧了四周的猢猻,心知即使自己是一頂一的高手,也未必能全須全尾地逃出此山,心生恐懼與猶豫,但還是搖了搖頭。
子京有些著急,他略帶慍色:“聽話,它們不是好纏的,你快走,到了環滁山,你就安全了。”
她向前走了兩步,但突然又奔回來,揪著他的袖子,道:“你不安全了,我這種踩著別人鮮血的安全怎麼能心安!我和你在一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