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同時開了。
晏鶴清繫著圍裙,手拿著鍋鏟,笑容溫暖,“進來吧。”
再見晏鶴清,林風致還是不太習慣。他目光躲閃,點點頭進屋了。
踏進門,林風致就震驚了。
這是晏鶴清的家?!還沒他貓的房間大……
晏鶴清沒漏掉他的表情,下巴點了一下鞋架。“藍色那雙是乾淨拖鞋,我在炒菜,你隨便坐。”
晏鶴清進了廚房。
聽著炒菜聲,林風致躊躇了幾秒,才脫下大衣掛在門後,脫鞋換鞋。
拖鞋尺碼剛剛合適,也很柔軟。
林風致往裡走,一眼望到底。
一個沙發,一張茶几,一張床,沒了。
好在收拾得特別整齊乾淨,沙發邊擺著一大瓶臘梅,陣陣幽幽花香。
沙發扶手疊著十本書,林風致瞄了幾眼,《細胞生物學》、《免疫生物學》,《生命科學》、《細胞分子生物學》……
再有就是一些日文,俄文,以及不知道什麼語言。
林風致收回目光,在沙發另一側坐下。
他等了幾分鐘,晏鶴清端著菜出來了,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一盤小炒肉。
放到茶几上,晏鶴清又回廚房端出來兩碗白米飯。
“這是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飯。”晏鶴清彎唇,“我很高興。”
林風致抿了下唇,拿起筷子,他沒吃過這麼簡單的飯菜,夾起一塊雞蛋,入口卻意外美味。
林風致又夾了一塊,氣氛比最初輕鬆了不少,他話漸漸多了。
“你一個人住嗎?你爸媽呢,不和你一起住嗎?還是他們在外地。”
晏鶴清嗓音平靜,“我爸媽去世了,如果你是問養父母,我和他們斷絕關係了。”
前一句,林風致本來有尷尬,後面一句他馬上不高興了。
他和父母關係融洽,實在無法理解晏鶴清的行為。
“你是發現他們不是親生父母,就和他們斷絕關係?”
晏鶴清動作微頓,只是很快,他又若無其事夾菜,“我沒失憶,和他們斷絕關係有其他原因。”
“無論什麼原因,他們都養大了你啊。”林風致放下碗,“你這樣做會很傷害他們。”
晏鶴清突然想到裡,陸牧馳對林風致的形容。
[我天真善良的笨小鹿。]
的確如此,他的弟弟,水晶一樣晶瑩剔透,純潔無暇,笨得,又那麼可惡。
晏鶴清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放下筷子,“我上個廁所,麻煩你收碗到廚房,放水池裡就行。”
林風致覺得白吃晏鶴清的不太好,他雖然沒洗過碗,還是主動提,“沒事,我洗吧!”
晏鶴清唇角微揚,“辛苦你了。”
林風致進了廚房,聽著裡面一片狼藉的動靜,晏鶴清端起水杯,走至玄關,平靜潑向林風致的大衣。
同時,他語氣溫和。
“風致,我身體不太舒服,能拜託你去我學校取份東西嗎?”
廚房傳來林風致的聲音,“什麼時候?”
“現在。”
晏鶴清望向鬧鐘。
下午一點,趙惠林晏勝炳應該吃完午飯,又到學校堵他了。
第17章017
啪。
水杯摔到地上。
林風致聞訊出來,就看到晏鶴清眉頭微微皺著,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水跡。
晏鶴清抬頭,蒼白冷清的面容有著抱歉,“弄溼了你衣服。”
林風致這才注意他大衣在往下滴水,他倒是不在意,這樣的羊絨大衣,他有幾個衣櫃。
就是——
他為難問:“沒外套,我怎麼幫你出門取東西?”總不能讓他就穿一件薄毛衣出門……
晏鶴清走到裝衣箱子,拿出一件長款棉服,“這件你應該能穿。”
棉服看著質量不好,林風致猶豫再三,還是接過了。
“是什麼東西?”
“身份證。”晏鶴清平靜說,“遷戶口到學校,重辦了身份證,到保衛處戶籍室領。”
林風致再次抿了下唇,顯然晏鶴清遷戶口,是要和他養父母徹底決裂。
可是發生再不愉快的事,他們始終家人啊……
林風致覺得晏鶴清有點太絕情了,他默默穿上棉服,比較薄,有一股很好聞的皂粉味。
林風致要開門,“等等。”晏鶴清過來,又拿來一條圍巾遞給他,“戴上圍巾,天氣冷。”
林風致愣了一下,才接著,“謝謝。”
晏鶴清眼眸微亮,“我是你哥,你可以試著不用那麼客氣。”
林風致沒回,他暫時還過不了心裡這關,只含糊點點頭。
出門後,林風致沒戴圍巾,他面板敏感,碰到普通毛線會過敏。
反正他裡面是定製羊絨衫,非常保暖,棉服薄一點也不冷。
樓上,晏鶴清沉默望著林風致走遠,那條圍巾,林風致抱在懷裡。
晏鶴清轉身回沙發,抽了本《免疫生物學》。
林風致這一趟,估計很晚才能回來。
……
晏勝炳在京大正門守著。
風大還夾著雪花片,來往學生絡繹不絕,晏勝炳眼都不眨,搜尋著晏鶴清。
雪花片糊了眼,晏勝炳擦了擦眼睛。
忽然,一件眼熟棉服由遠及近。
去年碰上史無前例的寒流,晏鶴清終於買了件棉服,被趙惠林知道,好是罵了一頓他敗家亂花錢。
“你天天不是待家裡就是去打工,又不用在外面吹風,哪裡就冷死你了!還不如給你弟買雙運動鞋。”
終於逮到了!
晏勝炳大喜,摸出手機通知另一道門的趙惠林,然後衝過去拽住熟悉的棉服,“好啊你!今天讓老子逮到了吧!”
林風致被一個陌生人拉住,他奇怪道:“你找誰?”
晏勝炳本來就不大記晏鶴清的樣貌,林風致和他眉眼相似,晏勝炳認準了他就是晏鶴清,“我是你老子,你他媽說我找誰!”
他嗓門大,言辭粗鄙,不少人側目。
林風致沒遭受過這樣的對待,他登時沒反應過來。“我不認識你,你先鬆開……”
“兒子!”冷不丁的,一聲嘹亮女聲撲來。
趙惠林從後死死抱住林風致,拔高聲音哭,“媽可找著你了!你別不認媽媽啊!”
晏勝炳也怕林風致跑了,上前雙手抓緊他。
林風致徹底傻眼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晏勝炳周身油腥酸臭味,頭髮也長時間沒洗,頭頂剛好杵在林風致鼻尖,他快窒息了,他想推開他們,我不認識你們!快放開我!”
手中的圍巾掉到地上,很快被幾雙腳踩得亂七八糟。
越來越多人圍觀。
趙惠林眼珠咕嚕一轉,鬆開林風致,一屁股坐到地上。
佯裝痛心拍著地面,低頭摸著眼淚,“哎喲!是媽對不起你,媽不該來你學校給你丟人,你生氣打人罵人都行,嗚嗚嗚,媽任你打任你罵,你消消氣,跟媽回家吧……”
晏勝炳更是習慣地一巴掌甩林風致臉上,“你什麼玩意!敢打你媽!仗著……”
林風致被扇懵了,嘴角冒出血腥味都沒感覺,整個呆在原地。
第一次有人打他,還說著他聽不懂的汙言穢語。
這一發愣,晏勝炳抬腳就踢了他一腳,□□襲來錐心疼痛,林風致吃痛一聲蹲下了。
晏勝炳還是不停腳。
他有經驗,腳腳往人身最脆弱的地方招呼,“王八玩意,還老子的錢!老子的490萬!今天拿不出錢,老子跟你玩命!”
林風致根本不會打架,晏勝炳這一頓踢打又快又疼,他捂著腹部跌倒在地,嘴裡含滿了血沫。
有幾個女學生喊來門衛,跑上前制止。
趙惠林在地上撒潑哭,門衛過來就撲過去抱門衛腿不讓動,晏勝炳更是踢得上頭,眼珠都爆了血絲,罵罵咧咧,“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不給我錢門都沒有!什麼東西,沒人要的孤兒,操!老子踹死你!”
雪下得越來越大,什麼都看不清,林風致疼得都模糊了,只會機械抱著頭,就在這時,冷冷一聲。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