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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鶴清走出京大地鐵口,時間還早,八點不到,人行道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全是賣花賣小飾品。
他揹著釣魚包,提著桶往小區走。
沒幾步,就有一個小女孩攔住他,笑容可愛舉花給他,“漂亮哥哥,送你!”
晏鶴清稍一愣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陸牧馳。
原文他出車禍死後,林風致難過了一段時間,陸牧馳就用這個方法哄林風致,在他放學路上,走幾步就有人送他一個禮物。
先是一枝紅玫瑰。
再是遊戲機、限量運動鞋……
晏鶴清放下桶,打了陸牧馳電話,“我很忙,沒空陪你遊戲。”
沒一會兒,陸牧馳從旁邊一家店出來。
有人領著小女孩離開了,陸牧馳尷尬地咳了幾聲,他沒想到晏鶴清這麼快就識破了。
他今天來找晏鶴清,晏鶴清沒在,以晏鶴清的條件,陸牧馳猜到他不會打車,就在地鐵口等著,安排了一個小驚喜。
“你不喜歡,我下次不做了。”陸牧馳摸著鼻尖,忽而瞥見到釣魚包,“你去釣魚了?”
陸牧馳很意外。
他周圍喜歡釣魚的人不少,都有一定年紀,最愛釣魚的,就是他叔叔了。
沒想到晏鶴清也會釣魚。
晏鶴清沒回答他問題,只是說:“找我什麼事。”
陸牧馳沒事,他就是想晏鶴清了,又不好說出來,隨口找了個理由,“前幾天你去過,我媽……她肯進食了,送幾件禮物感謝你不行?”
晏鶴清忽然出聲,“蝴蝶酥。”
陸牧馳問:“什麼?”
“要謝我,就買一盒蝴蝶酥。”
陸牧馳胸口鼓譟,晏鶴清喜歡吃蝴蝶酥,他主動告訴他喜好!
他抬腳跑,“我很快回來。”
晏鶴清繼續前行。
到小區門口,晚上小超市進了貨,門前停著一輛小貨車,在往店裡搬著貨。
一個員工抱著幾箱泡麵從貨箱跳下來。
晏鶴清停住,轉臉看幾秒,才收回視線進小區。
一盒蝴蝶酥,陸牧馳跑了半座城。
他送出手的東西,自然是要最好,蝴蝶酥也不例外。
盒面是精緻的繁複花紋,只是過了段時間,新鮮出爐的蝴蝶酥涼了。
晏鶴清不喜歡蝴蝶酥。
對他而言,過甜。
只是下週末,蝴蝶酥能派上用場。
晏鶴清拿起一塊蝴蝶酥,不喜歡,他也不會浪費食物,他慢慢咀嚼著,當做今天的晚飯。
解決完蝴蝶酥,他給陸牧馳發了條資訊,“最近別來我住處,風致撞見會誤會。”
陸牧馳收到資訊還愉悅幾秒,點開心情一秒差。
他無法避免地對林風致生出厭惡的情緒。
好在晏鶴清用詞是最近,有轉圜餘地,陸牧馳不情不願答應了,“知道了。”
迫不及待又追問:“週末你幾點到?”
晏鶴清簡短回,“早上10點。”
隨後沒再理陸牧馳,開啟電腦搜尋了週五飛往南方的機票,那天在別墅,徐喬音在他手心寫了她的身份證號。
晏鶴清填好徐喬音的身份證,買了一張下午2點半的機票。
他算過從陸牧馳別墅到機場的路線,走高速最快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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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週五,晏鶴清拿到了駕照。
他先去練車場取了車,第一次開車上路,晏鶴清先去了平時沒空去的菜市場。
菜市場不只價格便宜,主要是食材新鮮。
晏鶴清仔細挑了三十個土雞蛋,一塊黃牛肉,一塊飄香的火腿,新鮮綠葉菜,還有四包紅燒牛肉麵。
他食量是一包,剩下三包給陸凜。
到家七點,陸凜八點左右過來,晏鶴清先處理乾淨了肉和蔬菜,看書等著陸凜。
秒針一圈圈轉,八點整,有節奏的叩門聲響起。
晏鶴清收好書,過去開門,門外,陸凜提著兩個袋子。
晏鶴清側身讓開,開啟鞋櫃拿出那雙新拖鞋。
最大號男士拖鞋,明顯不是晏鶴清的腳碼,陸凜眸光微閃,剛要接過。
忽然燈管閃了幾下。
隨即徹底滅下去,房間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
第70章070
世上怎會有這麼碰巧的事。
陸凜剛到,就停電了。
樓道的感應燈還亮著。
淡淡光影照進來,被陸凜遮住了大半,晏鶴清的眼眸隱在黑暗裡,只能看到他小半雪白臉頰。
“可能跳閘了。”
電錶箱在門口。
滿是歲月痕跡電錶箱開啟,咯吱咯吱作響。
電錶停了,下方有一個掉漆小鐵盒,擰開盒子的螺絲,有一根螺絲和鐵皮不顯眼地斷開了。
晏鶴清淡定關上鐵盒:“好像是線路出了問題,我聯絡房東。”
這個老小區除了保安和衛生,沒有物業,有問題都是聯絡房東。
晏鶴清的房東是個摳門中年男人,聽到線路出問題就說他吃完飯過來瞧瞧,他會修
他住另一小區,過來要一小時左右。
他租房子給晏鶴清時也一堆問題,嘴上說著他會來修,拖幾天晏鶴清自己修好了,他甚至還在來的路上。
今天同樣,到點他會找藉口來不了,比如家裡突然有事,電瓶車沒電之類,拖到晏鶴清自己修好,他知道這個大學生動手能力很強。
衛生間那臺壞熱水器早該換了,修理費比買新少不了多少,他藉此想抬點房租,不想反被晏鶴清砍掉兩百塊,晏鶴清自己修熱水器,不用換。
晏鶴清算準了每一步。
唯獨算錯時間,螺絲松太快,泡麵尚未煮好。
他的計劃,總會在陸凜這兒出現微末的偏差。
他也看不透陸凜對他的態度。
是好奇,是喜歡,是一時荷爾蒙作用,還是非他不可?
晏鶴清無法確定。
陸牧馳曾對林風致至死靡他,現在不過數月,白月光變成了白飯粒。
林氏夫婦待林風致勝過親生,在林風致心裡,也比不過陌生的陸凜。
人的情感,有時重得難以想象,有時又廉價到不可思議。
晏鶴清想到海上那個懷抱。
背對著,沒能看見陸凜的神情。
他想再來一次。
想看清陸凜的每一個表情,還有弄明白,他那夜、那瞬間,心跳的原因。
無聲關上電錶箱,晏鶴清進屋提議,“一時半會兒修不好,出去吃?”
陸凜放下袋子,脫著外套說:“你用的煤氣。”
他進過廚房,老小區沒通天然氣,也沒配電磁爐,用的還是煤氣罐。
晏鶴清懂陸凜意思了,他關上門,摸黑從抽屜翻出一個香薰蠟燭。
他買日用品時湊的單,說是桂花香薰,從未聞到過香味,又摸進廚房,點燃了蠟燭。
搖曳的火苗像是那晚野釣的火堆,不大,卻也足夠照亮一隅天地。
晏鶴清剛要出去,陸凜已經跟進廚房,他外套脫了,裡面是簡潔純色襯衫,他挽著袖口,取下手錶擱到擺放雜物的架子上。“我能幫什麼忙?”
晏鶴清就將蠟燭擺在料理臺,“不用,配菜提前洗好了。”
湯鍋接水放到燃氣灶,打了火,藍火苗竄出,晏鶴清衝了衝手,取出菜板切牛肉。
料理檯面積有限,放上菜板,蠟燭得挪地,晏鶴清剛準備挪蠟燭,溫熱氣息噴在他耳畔,陸凜先一步拿過蠟燭,他就沒動了,低頭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