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大哥！”
顧月連忙上前，伸手攙扶。
“顧修雲，你醒了？”
言素詩走到床邊，低頭望著臉色蒼白，眼神憔悴的男子，有些心疼。
“我昏睡了多久？”顧修雲連聲詢問。
“也就半日不到。”
顧月回答。
“半日……原來只是半日。”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
睡夢中，他彷彿經歷了千年萬年，每一個凡人的怨念，都在轟擊心神。
天命神通，時刻感應世俗凡人的悲歡喜樂，天地因果又在不斷糾纏，兩股力量彼此碰撞，構造出一座無窮無盡的心神幻境，時刻折磨著顧修雲的意識。
這種情況下，別說參悟道法、修行秘術，連與人廝殺都有些艱難。
“顧修雲，無相天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以百萬億凡人為陷阱，長離四宗簡直喪心病狂。”言素詩怒容滿面。
“他們就不怕因果纏身，道途斷絕？”
“這也是我沒想到的，”顧修雲微微搖頭，“百萬億凡人，可謂滔天因果，離空尊者再怎麼撇清關係，依舊是離景的師尊，怎麼敢讓離景造下如此罪孽？”
百萬億凡人的確是死在顧修雲手裡，但同時，那些凡人都來自離闞與離景，對方至少承擔了半數因果。
離空尊者再怎麼謀劃，也要承受近一成的因果，足以對道途產生莫大影響。
這時，顧修雲感到一絲莫名的心悸，他抬頭看向天空，目光透過神陣壁障、真尊神力，落在無盡虛空深處。
天地冥冥，隱約有雷光閃現，彷彿在警告自己。
“三災九難……”
顧修雲喃喃自語，心中微沉。
遙不可及的災劫，竟然離他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十萬年後才會降臨的第一難，至少往前推進了七萬年。
而作為始作俑者，離闞大能承受災劫的時間更短，但此人已經隕落，未來千世萬世，都不可能活到萬年以上，三災九難何時降臨，也就沒意義了！
“三萬年，不算短了，至少比我前世所期待的漫長百倍。”顧修雲搖頭一笑。
“惜命大哥，發生了何事？”
顧月敏銳的察覺不對勁。
“我的第一難，將在三萬年後到來。”顧修雲解釋道，並未隱瞞。
“三萬年？”
“這麼快？”
言氏姐妹同時驚呼。
三災九難，一般只有尊者才會遇到，或者存世歲月太久，達到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也會遇到第一次難劫。
只要渡過去，無論尊者，還是普通真意境，都能繼續存於世間。
但無數年來，尊者之下，沒有任何一個九品祖師可以撐過三災九難，哪怕是第一難劫，最簡單的銷肉劫，也不是真意境可以承受的。
顧修雲的難劫竟然在三萬年後到來？
豈不是意味著，他的存世歲月只剩三萬年？
“其實不短了，”顧修雲搖頭笑道，“世間凡人，勞碌一生，不過六七十載，便是那些踏入仙道的修行者，有幾個活到千年以上的？真意境大能，也大多隻有兩萬載壽元，相比他們，我可幸運太多了！”
說著，顧修雲身體猛地一顫，堅韌的皮肉竟然崩裂了一部分。
三個女子面色一急。
正要開口詢問，顧修雲揮了揮手，“因果之力頗為麻煩，讓我再休息片刻。”
青色身影沉沉睡去。
白空澤也再次陷入沉寂。
“看來因果傷害比想象的更嚴重，”顧月面色沉重，“惜命大哥修行至今已有兩萬載，融合五行規則，又領悟了元仙道術，心神意志之強，不亞於九品祖師，卻連片刻都支撐不了。”
“現在該怎麼辦？”言素詩一臉焦色。
“好在諸天尊者已經離去，長離四宗也放棄了攻勢，八目神教暫時無恙，”顧月說道，“此事絕對不能傳出去，如果讓諸天宗派知道惜命大哥的狀態，肯定會趁勢攻伐。”
尊者之下，第五境強者堪稱無敵，武道修行者的保命手段遠勝仙道，便是虯龍老祖、長寧等人也不敢跟顧修雲持久廝殺，何況是那些普通真意境。
如今的八目神教，算不上安穩，但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風雨飄搖，隨時可能覆滅。
“讓惜命大哥多休息段時間吧！”
顧月領著言氏姐妹走出廂房，進入宮殿前廳。
大批神教強者聚集於此，除了全冥祭司、塗芒祭司、真煌祭司等老輩強者，還有新一代的天星臺祭司，能進入宮殿的，都已經領悟六品玄妙。
此外，餘夫人、顧修淑也都在列，包括烏紋金豚跟暴龍妖獸。
“大祭司狀況如何？”幾名新近趕來的天星臺祭司忍不住詢問。
“惜命大祭司與九品祖師搏殺，身受重傷，如今正在療養，諸位不必擔心。”
顧月淡聲道，同時瞥了眼烏紋金豚。
先前進入廂房的只有餘夫人、顧修淑、烏紋金豚、暴龍妖獸與真煌祭司五人。
餘夫人、顧修淑都不會四處宣揚，暴龍妖獸心思沉穩，只有烏紋金豚喜歡四處溜達，嘴裡也沒個把門的。
黑色小豬縮起腦袋，烏溜溜的眼珠直轉動，看向宮殿一側，彷彿在品味什麼。
“傷勢嚴重嗎？”又一位祭司開口。
“惜命祭司何等實力，豈會因為些許小傷而困擾，最多半個月就能恢復，你們退下吧！”言素詩沉聲道。
“遵命。”
神教祭司紛紛離去。
哐當！
宮殿關閉。
顧月長嘆一聲。
……
天機盤世界，地底虛空。
第二分身斜躺在獨角巨獸的下頜位置，面色蒼白，心神顫動，目光有些散亂。
“百萬億凡人，當真是滔天因果，我已經放下天機盤，居然還會受到影響。”
相隔兩界，第二分身並未擺脫因果糾纏的影響，只是受到的牽連弱了許多，大概只有真身一成左右。
若非如此，他也已經陷入沉睡。
由此可見，天機盤世界並未跟諸天界域完全隔絕，進入此界的修行者無法聯絡其他分身，只是因為自身境界太低，意志不夠強，如果是尊者，即使隔著一座大世界，也能心神交流。
而顧修雲，則是依靠天機盤的力量，感應人族真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