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霞光從雲中散去。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拂松長老魂體崩潰,化作漫天風沙。
“拂松前輩,走好。”
顧修雲躬身跪下。
拂松長老早已是一具魂體,如今魂飛魄散,連半點遺骸都不曾留下。
“天地悠悠,生命何其渺小,縱然是修行者,也有身死道消的一天,”顧修雲望向遠方,雲彩深處,隱隱還有一絲餘暉,“前輩,願你來世,可以安樂逍遙。”
三跪九叩之後,顧修雲逆著風沙,走入荒漠深處。
……
秘境世界內,到處都是神教祭司的身影。
大地被刨開數丈,一件件人族器物或被摧毀,或被帶走。
江河之水降下三尺,源源不絕的湖水湧入總壇深處,流淌在神教開闢的川穀中。
短短一個月,聖地總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川河支流潺潺流淌,最後灌入最邊緣的深淵,無盡的江河湖水,令千丈深淵都被填滿。
一座浩大的水龍陣,橫亙在深淵頂部,將水流牽引到高空,化作雨水,滋潤乾涸的大地。
隨著荒原泥土被浸溼,神教祭司們又將樹木花草移栽過來,兩個月後,總壇內已經是草木遍地,屋舍儼然。
……
聖地內,玉泉洞天。
顧修雲盤膝端坐,閉目靜修。
自從拂松長老隕落後,他就重新回到了玉泉洞天,此後再也沒有離開半步。
直至今日,已經有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顧修雲除了參悟陣法秘術,就是修習天關種禁。
天關種禁,是無痕宗秘法殿第二層最強大的秘術,也是一門禁術。
論精妙程度,這門秘法早已超越中階法門的層次,甚至比許多高階法門都深奧,因為它不只是將陣禁種入天關內,還能借陣禁之力,提升天關的強度。
如果說,尋常修行者的天關,是一顆雞蛋,稍微受到衝擊,就會出現損傷。
那融入陣禁之後,雞蛋內被塞滿了土石,想打碎它,就沒那麼容易了!
“以我現在對天關種禁的感悟,完全可以將四禁制秘法種入天關,但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將太嶽真形種入天關,至少要領悟道韻級法門。”
顧修雲繼續埋頭參悟。
不同的陣禁,對天關的增幅也截然不同。
若是低階法門,即使化作陣禁,融入天關深處,也沒有任何作用,必須融合三種以上禁制,形成的陣禁,才能令天關蛻變,所以無痕宗弟子,大多會選擇中階法門。
而顧修雲選擇的,卻是高階法門——太嶽真形。
這門秘法,是他從神教秘法殿內尋來。
太嶽,乃上古神山,後人借其形貌,創出太嶽真形秘法。
雖然是純粹的土屬性秘法,但威能極大,秘術施展開來,整個身體都會被太嶽籠罩,不僅擁有巨獸般的力量,防禦也無比可怕,遠在靈甲術之上。
當然,作為高階法門,修行難度遠不是中階法門可比。
單是入門,就需要融合五種禁制,形成道韻。
這一個月來,顧修雲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參悟太嶽真形,直到三日前,才終於融合五種禁制,真正入門。
下一步,就是推演天關種禁,將這門秘法修行到極深層次,才能將道韻級陣禁種入天關。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不覺,三個時辰過去。
顧修雲睜開眼睛。
咻!
一道靈力湧出,纏繞在身前的方形石印上。
在靈力催動下,方形石印漸漸釋放出莫名的氣息。
那是一種極為玄妙的道,遠遠超出顧修雲所能理解的層次,它彷彿是一顆太陽,照耀大地,也照亮了顧修雲前行的方向。
“鈞靈印,真不愧是八品靈寶,即使瀕臨崩碎,其蘊含的大道氣息依舊無比濃烈,”顧修雲心中感慨,“當初三位大祭司都認為鈞靈印對我沒用,卻不知道,此寶的價值,遠在驚雷石和護身玉符之上。”
鈞靈印的價值,並不在於其威能,而是那股道的氣息。
作為八品靈寶,其內蘊含的,自然是八品禁制,也就是傳說中的規則真意。
而這件靈寶,與天關種禁秘法極為相似,都可以增幅靈域威能,所以顧修雲懷疑,天關種禁秘法,就是以鈞靈印的規則演化而成。
他這番想法並非無稽之談,因為世間奧妙雖多,規則卻很少,每一種規則,都如同一根支柱,撐起了天地的脊樑。
在靈域一道上,有兩種相似的規則?
幾乎不可能。
就像空間規則,時間規則,生命規則,每一種規則都獨佔一條大道,絕不會與其他規則共存。
果然,顧修雲仔細推演之後,發現天關種禁秘術,就是一種規則秘法,其蘊含的奧妙,與鈞靈印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他一直沿著鈞靈印指引的方向,參悟天關種禁。
直到今日,以他對天關種禁的感悟,已經可以將四品陣禁融入天關,只需再進一步,就能嘗試著融合五品陣禁。
望著滿是裂痕的鈞靈印,顧修雲全神貫注,仔細體悟道的氣息。
片刻後,他撤回靈力,將鈞靈印小心翼翼的收入靈囊袋。
這件至寶已經瀕臨崩碎,還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對顧修雲來說,每一絲氣息,都格外珍貴。
如果沒有鈞靈印的指引,單憑一門法訣,很難將天關種禁修行到極高層次。
……
聖地山門外,不知何時聚集了數百名祭司。
“大祭司,按照您的吩咐,玄光臺祭司共有十六人,金臺祭司三百人,都已經到齊。”
“陣臺陣旗準備的如何?”塗芒大祭司問道。
“都已經煉製完畢,須彌袋中還有大量玄鐵,可以隨時補充消耗。”金臺祭司沉聲回答。
“那就好。”
塗芒大祭司望著聖地另一側。
片刻後,炎湛大祭司和真煌大祭司到來。
兩位大祭司的氣息相比先前雄渾凝練了許多,可見在星臺內修煉,對他們的靈魂和天關有極大助益。
咻!
遁光落下,真煌大祭司露出身影。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驚咦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