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千萬凡人,也已經讓顧修雲心神緊繃,近乎達到極致。
“凡人的命運,早已被天地定下,但世間萬物,皆有一線變數,修行者,即是變數。”
“踏了仙門,入了仙道,自身便擁有無盡未來,不再受天地所束縛,同樣,也不再受天地的庇佑。”
“修行者的生死,無人能看透,因為早已不在命數中,但世間大道,一生一克,一陰一陽,既然生於世間,便有與之對應的天地大道。”
顧修雲忽然睜開雙眼,目光深處幽暗漆黑,彷彿是兩顆黑洞,瘋狂的吞噬著四周的光線。
這一刻,他看到白茫茫的絲線下方,藏著無數根透明的絲線,每一根都來自修行者,雖然看不清,但每一根透明絲線都與上方的白色絲線緊緊交纏,難以分開。
“修行者,雖然脫離了天地命數,但卻無法斬卻一切因果,因此他們的命運,也可以借世俗凡人去推算。”
顧修雲雙目越發幽黑,這一刻,他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門。
那是以天機算術踏入仙道的門檻。
世間萬物,誰能真正的脫離命運?
只要生在世間,便無法真正逃離,如那些隱世仙人,或許可以避開世俗,避開生靈,但他能避開虛空,避開天地五行嗎?
若有一天,顧修雲能算盡天地萬物,算清虛空、五行、時間的變化,誰能逃脫他的目光?
那,就是天機演算的極致。
“原來我的道,在這裡。”
這一刻,顧修雲心中明悟。
什麼仙道禁制,什麼五行變化,皆是腳下的棋子,他真正的道,是天機大道,以天機演算,參透世間之奧妙。
這一步跨出,顧修雲的修為雖然沒有增長,但他看清了自己的修行方向。
與之相比,如炎湛大祭司,真煌大祭司等輩,一生苦修,也沒能看清自己的道途方向,即使勉強踏入鬥霄境,也難有寸進。
而顧修雲,卻已經鑄下道心,真正入了仙門。
“惜命道友,你終於醒了!”
全冥祭司一臉沉重的走了過來,“你已經修行了足足九日,這九日來,離空門長老四處殺戮,又有三名玄光臺祭司隕落,就連沉火國和冀風國聖壇,都未能倖免。”
說著,全冥從靈囊袋拿出一疊書卷,都是關於拂松長老的情報。
“連掃三處聖壇,可見離空門長老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顧修雲翻看著眼前的書卷,嘴角微微挑起,“全冥前輩不必擔心,秘境世界內沒有日月星辰,拂松長老再怎麼殺戮,也無法接引天星之力,他的靈脈天關得不到蛻變,就只能停滯在開脈境。”
拂松長老的肉身幾乎被五位祭司摧毀殆盡,即使傷勢恢復,靈脈天關也無法蛻變,因為秘境世界內根本沒有日月星辰。
如此一來,拂松長老的修為被憑空削去三成,再加上神教祭司剛掌握了真罡劍氣,此消彼長,如今的拂松長老,不比三位大祭司厲害。
“話雖如此,可此人一直藏在暗處,始終是個禍患。”全冥祭司連聲嘆息。
“暗處?只怕不見得!”
顧修雲搖頭笑道。
“這話怎麼說?”
“此人若真心躲藏,早就銷聲匿跡,又怎麼會連續摧毀三處聖壇?”顧修雲指了指其中一疊書卷,“不知前輩有沒有注意到,自從五日前,拂松長老摧毀冀風國聖壇後,三大國度的強者便全部聚集到了重華河。”
“那又如何?”全冥祭司有些疑惑。
“前輩不覺得,這是拂松長老有意為之嗎?”顧修雲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三大國度的聖壇都有曜日臺禁制守護,而且壇內寶物都被大祭司取走,一個沒有寶物的聖壇,拂松長老何必冒著危險闖進去?
只是為了報復八目神教?
顧修雲不信。
一位存世近千載的強者,絕不可能做這種無謂的廝殺。
“此戰之後,秘境世界內雖然偶有死傷,但死的都是金臺祭司,因為玄光臺祭司已經被此人嚇的不敢離開重華河。”
顧修雲望著手中的書卷,淡聲道,“然而,那些金臺祭司根本分不清,在秘境世界中四處殺戮的,是不是真的拂松長老。”
“惜命道友的意思是?”全冥祭司想到某種可能,臉色頓時大變。
“我若是拂松長老,絕不會跟八目神教硬拼,”顧修雲點了點頭,“如今重華河畔龍蛇混雜,除了神教教眾之外,還有許多世俗凡人以及被神教降服的宗派弟子。以拂松長老的手段,潛入此地,不費吹灰之力。”
“該死,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全冥祭司匆匆離去。
望著消失在遠處的身影,顧修雲搖頭輕嘆。
拂松長老的算計,沉火國和金煌國看不穿,因為他們不知道,弱水宗還有一位祁師叔遁逃在外。
全冥祭司也沒能看穿,卻讓他嘆息。
早在拂松長老恢復傷勢,大開殺戒時,顧修雲就已經想到,此人很可能與祁師叔有了接觸。
除此之外,整個秘境世界都被八目神教設下天羅地網,拂松長老根本沒有療傷的機會。
“距離冀風國聖壇被毀已有五日,拂松長老若真的潛入重華河,恐怕那些宗派弟子都已經叛變。”
顧修雲身周靈力瀰漫,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向重華河深處遁去。
這九日來,顧修雲雖一直在修行,但憑藉天命神通,許多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三大國度駐守在重華河的強者,分為兩批。
神教祭司們都留守在外圍,隨時應對拂松長老的襲擊,至於那些宗派弟子,因為不敢洩露訊息,所以藏在最深處。
平日裡,神教祭司就讓他們煉製陣臺陣旗,並教導門下教眾修習陣道。
以拂松長老的手段,找到那些宗派弟子,輕而易舉。
畢竟,他們都是離空門麾下,彼此本來就有互相傳訊的秘法。
虛影一閃即逝,片刻後,顧修雲便來到重華河最深處。
這裡被濃濃的迷霧遮掩,其內偶爾傳出敲打聲,似乎正在煉製陣臺陣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