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晏鶴清才翻過身,朝向另一面裹緊了被子。
只是這一次,被子沒有被拉到鼻樑,穩穩掖在頸窩裡。
*
離開晏鶴清住處,陸凜沒回家也沒回公司,他駕車去了首都最紙醉金迷那條街。
路上給陸牧馳去了一個電話,“到行歸俱樂部21樓。”
行歸俱樂部是首都最頂級的俱樂部,大部分成員身家都是億起步,在一棟三十層大廈裡,會所裡應有盡有。
陸凜是被楚子鈺拉入會,比起其他吃喝玩樂的俱樂部,行歸主要是探險和運動,這也是陸凜願意入會的原因。
停好車,陸凜進電梯去了21樓。
21樓是拳館。
更衣室裡,陸凜扯下領帶,解開襯衫的袖釦,只綁了纏手帶,其他裝備沒動。
不多會兒,外面有響動,陸牧馳到了。
陸牧馳滿頭問號,不知陸凜為何突然叫他來俱樂部,但陸凜喊他,他不敢不來。
更衣室門開啟,陸牧馳遠遠看見陸凜,趕緊快步跑上前,全然沒有平日少爺做派,乖順恭敬,“叔叔,我來了。”
陸凜沒看他,“打一場。”
陸牧馳愣住,他叔要和他自由搏擊???
像他這樣的豪門公子哥,從小都會練一些自保功夫,在這件事上,陸昌誠第一次給了陸牧馳選擇,拳擊,散打,自由搏擊。陸牧馳毫不猶豫選了自由搏擊。
原因簡單,陸凜學的是自由搏擊。
聽到陸凜要和他打一場,陸牧馳血液沸騰了。
他等這刻等了15年了!
他邁步衝向更衣室,“叔叔你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陸凜一言不發,走上擂臺。
陸牧馳換好裝備回來,興高采烈的臉瞧見陸凜只綁著手帶,瞬間不太對味了。
讓他?
這自是來自長輩的關懷,但陸牧馳自尊心強,尤其他潛意識當陸凜是假想敵,被看低令他十分不舒服。
爺爺不提,但他最清楚,在爺爺心目中陸凜最優秀,他爸更別提了,每次提到陸凜都是一副羨慕嫉妒恨,卻又極力偽裝的酸樣。
以及林風致。
他是對林風致無感了,但不代表他不在意林風致喜歡陸凜。
這對他是赤裸裸的羞辱,他總想找機會贏陸凜一次。
“叔叔……”陸牧馳擰眉,“別讓我。”
陸凜眸色深沉,“沒讓你穿裝備。”
陸牧馳啞然,繼而升出一股激動,不上裝備更有實戰感!
他爽快脫下頭盔,護腿,還鄭重其事說:“叔叔先說好,比賽是戰場,不講親情,我不客氣,你也別留情。”
陸凜沒回。
待陸牧馳脫完裝備,只剩下纏手帶,雙方鞠躬致意,比賽開始。
陸牧馳知道陸凜厲害,抓住機會先出拳揮向陸凜的下巴,想搶佔先機。
陸凜巍然不動,待陸牧馳拳頭過來,他穩穩接住。
陸牧馳暗吃一驚,他力氣在同齡沒輸過誰,怎麼他叔叔輕輕鬆鬆就……
不容他想下去,陸凜捉住他手反剪扣住轉身,抬膝壓住他後背,重重哐當壓倒在臺面。
陸牧馳感到他手骨、脊柱骨皆裂開了,被按住臉死死貼著檯面,冷汗瞬間從他額角水柱一樣留下。
他控制不住,太疼了。
開場就被陸凜秒殺,陸牧馳覺得很是丟臉,咬緊牙翻身想掙脫,陸凜似乎也被他力氣掙脫了,陸牧馳一喜,翻身完要反擊,忽然一拳擊向他嘴唇。
急雨般的拳頭落下。
無法形容的疼,還有腥到反胃噁心的濃郁血腥味。
陸牧馳嘴角皮開肉綻,血不斷從破口的地方流出,眼睛不知是被冷汗,還是血糊住了,模糊一片。
他胸膛激烈起伏,困獸般低吼一聲,試圖用雙腳絞住陸凜的脖子倒扣。
然而腿剛抬高几分,他整個人瞬間被陸凜掀翻,再次臉貼地,硌得臉骨生疼。
這一次,陸牧馳連腿都被折到後背壓住。
“啊!”陸牧馳發出慘叫。
他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胸腔也被擠壓著無法順暢呼吸,粗重喘著粗氣,再無力氣反抗。
有一瞬間,陸牧馳覺得他要死了。
活活被陸凜打死。
眼皮緩緩落下,最後一秒,他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小馳!”
陸牧馳徹底陷入了黑暗。
拳館安裝有監控,在陸凜和陸牧馳不戴護具上擂臺,安保怕出事,馬上報告給了俱樂部高層。
這種肉搏玩法在俱樂部裡屢見不鮮,但今天是陸凜和陸牧馳,哪方出事,他們都得罪不起。
高層轉接給俱樂部老闆,俱樂部老闆當即通知陸翰。
陸昌誠此事還沉浸在陸牧馳熱心事業的欣慰裡,陸翰沒敢告訴他,自己先趕來看情況。
沒承想進拳館就見陸牧馳渾身血躺在擂臺上。
“小馳!”陸翰氣急攻心,從未出現的失態,快步衝上擂臺,“兒子!”
陸凜鬆開了陸牧馳。
陸牧馳趴地上一動不動,不斷有血從他臉上流出,滿地鮮血,陸翰蹲下甚至不敢碰他。
陸翰紅著眼抬頭,怒視陸凜,“陸凜你什麼意思!”
隨後跟進來的俱樂部主管趕緊又出去叫醫生。
陸凜面無表情,他揉著手腕,隨後取下搭在欄杆的外套,不疾不徐穿上說:“打場比賽。”
陸翰完全不信,“有你這麼打比賽的嗎?他是你侄子!”陸翰心疼得不行,“他要出事,我和爸都不會原諒你!”
陸凜不在意,繫上西裝釦子,走下擂臺離開了。
*
晏鶴清第二天中午才知道陸牧馳又住院了。
陸牧馳發了一張照片,他的一隻腿被綁成了木乃伊。
[我打比賽輸了。]
陸牧馳吊著鹽水瓶,眼巴巴盯著手機,他剛醒,第一件事就是找晏鶴清賣慘。
他也確實疼得厲害,很想得到晏鶴清的安撫。
然而晏鶴清一直沒回復。
下課後,晏鶴清被楊汝成喊到辦公室。
顧星野也在。
晏鶴清禮貌和楊汝成頷首,“楊老師。”
顧星野餘光看著晏鶴清,只有面對那個男人,晏鶴清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對其他人,永遠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楊汝成特別高興,他揚眉說:“你的實驗室批下來了,好好幹。”
晏鶴清還是不動神色,只露出得體笑容,“謝謝老師。”
楊汝成還有話和顧星野說,晏鶴清先離開了。
只是他剛出教學樓,身後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星野追上他,“晏鶴清,我有話和你說。”
第83章083
顧星野幾步繞到晏鶴清面前。
他有186,比晏鶴清高出小半頭,微垂眼簾,“你弟弟相關。”
晏鶴清眉間沉靜,“什麼。”
“你跟他接觸幾天就應該發現了。”顧星野夾著書本,走到晏鶴清左側,“他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脾氣是大了點,受不得一點委屈,性格也魯莽。”
他句句陳述林風致的缺點,言語卻是維護,晏鶴清安靜等著後續。
果然顧星野話鋒一轉,“不過正是這種直來直去的天然,造就了他的毫無心眼。”
顧星野停頓,觀察著晏鶴清的表情。
沒有表情。
和任何時間的晏鶴清一樣,周全到滴水不漏。
喜怒、哀樂,通通是他無法觸及的地帶。
顧星野湧上濃濃的挫敗感,他只好繼續,“否則他不會誤會就立即找你要說法。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是我自己猜到你倆的關係。”
晏鶴清語氣清淡,“是他找你來和我解釋?”
當然不是,現在林風致在醫院假住院,滿心滿眼只在想方設法讓陸凜去看他,其他根本無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