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以後再說吧,說不準蘇巧慧自己不中用,孩子根本生不下來呢。
就算生下來,沒準是個女兒,給份嫁妝了事。
露華苑和裕華園消消停停,兩人都有孩子,虞小娘在沈氏這邊,自然不可能去使壞。
鄭小娘是覺得,蘇巧慧腦子不好使,沒個孃家,就算哪天死在後宅都沒人給她申冤。
許秀心倒是沒想別的,也沒覺得羨慕蘇巧慧要當娘了。。她自己住就很好,每月二十兩銀子,吃喝都在府中,只要給兩個丫鬟看門婆子月錢。
自己再繡繡帕子荷包之類的,偶爾還會接一兩個大件,這樣兩個多月下來,也攢了五十多兩銀子了。
五十多兩銀子,能把她買下來了。
她爭取趕在大公子承爵之前多攢點錢,她不指望燕國公,也不想攀附著誰,那樣還不如給夫人姑娘們做些帕子衣裳之類的。
許秀心就給燕明蕎做過鞋子,她做的鞋子舒服又好看,穿起來不磨腳,顏色也好看,鞋頭繡兩朵小花,看起來秀氣的很。
不知不覺,她選了一條和蘇巧慧完全不一樣的路,兩人誰都不知道究竟哪條路是對的。
蘇巧慧有孕一事,就像往湖泊裡投了個小石子,有一點動靜,但沒有在國公府掀起太大的波瀾。
相比之下,老夫人老國公回府要重要的多,府裡開始打掃庭院,大廚房已經著手準備上家宴的菜品了,看著倒是和去年差不多。
沈氏有意讓燕明玉學,省著日後嫁人了,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會。
燕明蕎還小,不用做這些,她盼著祖父祖母回來就好了。
她以前常去壽安堂吃飯,雖然不常和祖父說話,但是和祖母親近,就覺得想念祖母。她在心裡數著日子,初九那日,門房的小廝就來稟告,說老家來的馬車已經到城門口了,過會兒就到了。
*
時隔數月,寧氏又回到了盛京。
秋日景象蕭瑟,不比離開時春意融融,更重要的是,孫子孫女都定了親事,眼瞅都長大了。她感覺燕明蕎也長高不少,站在燕明玉的旁邊,一個亭亭玉立,一個那麼大點,越來越出挑了。
寧氏看國公府什麼都和原來一樣,只有自己疼愛的孩子長大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快過來讓祖母看看,快過來。”寧氏背沒去年的時候直,頭上銀髮也添了幾根,她拉住明玉明蕎的手,連著哎了好幾聲,“不錯不錯,又高了。”
燕明蕎不僅給寧氏看,還轉著圈給她看,“祖母您好好看看我。”
寧氏被她逗得一笑,打趣了幾句才看向其他人,沈氏旁邊是府裡的妾室,妾室們各自領著自己的孩子。
認得倒是都認得,就是不親近,對府裡的四公子五公子他們亦是如此,只點了點頭,“明旭明遠他們都長大了。”
鄭小娘笑著答話:“老夫人說的是,明遠一直念著您呢,他今年啟蒙了,學了不少字,還會背詩了呢。”
寧氏笑著說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快進屋吧,在這冷風嗆口的地方站著做什麼。”
一群人這才進去,最前頭揹著手走得飛快的是燕國公。寧氏慢悠悠的一邊是燕明蕎,一邊站著燕明玉。後頭是戴著點翠頭面的沈氏,好像這幾個人才是一家人。
再後面,才是國公府眾人。
燕明月眼裡有點失落,若是當初聽燕明澤的,興許今日站在祖母身邊的就是她了,只可惜,現在再去也晚了。
她還是別想這些了,連這些都羨慕,燕明月你也太沒出息了些。
蘇巧慧一直想上前說話,只不過她就是個妾室,根本沒有機會。她摸了摸肚子,心裡更沒了頭緒。
老夫人要重視,絕對不是這個態度。
大公子馬上就成親了,等孩子生下來,過不了幾年大公子就承爵了,到時候一分家,她有那個能力把孩子養大成人嗎。
可像許秀心那樣,日後又是什麼歸處。
這國公府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好,就連夫人亦是。
寧氏先回了壽安堂,晚上家宴再和大家說話,舟車勞頓,自該好好歇歇,她對沈氏道:“有明玉明蕎陪我,你忙你的去,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萬事都得你操持。”
做婆婆的,知道自己兒子什麼樣,這陣子辛苦媳婦了。
沈氏微微低下頭,“沒什麼辛苦的,對了,剛母親也看見了,府裡多了兩個新人,蘇氏有孕了,也算一樁喜事。”
寧氏拍了一下桌子,頭上的金簪都跟著晃了晃,“胡鬧!都多大的人了,明軒都要成親了,他還要納妾!”
沈氏知道這有做戲的成分,寧氏覺得燕國公荒唐,但沒到生氣的地步。她自不會說是自己主動給燕國公納妾的,“左右是添丁的喜事……對了,明玉定親的事,就讓她自己和您說吧,兒媳先告退了。”
說完,沈氏就離開了。
壽安堂和寧氏離開前一模一樣,屋外丫鬟端進來熱茶點心,看樣子是早早就準備上了。
寧氏拉著燕明蕎坐下,看了燕明玉一眼,“還不快說給祖母聽聽。”
燕明玉哎了兩聲,“這有什麼好說的……”
年後見劉熙遠,寧氏是知道的,後來四月份的時候見了林家公子,不了了之,之後才有了和鎮北侯的這門親事。
之前見過兩次,後來宮裡姑母來問她,親事就順其自然地定下了。
七月初定親,楚堪疑定親之後沒幾日就回西北了。燕明玉還幫忙收拾了點東西,七夕過後,寫了封信去。
那時她來這兒有一年了,雖然說每日懶散,不過為了看話本子也認了不少字。
畢竟也是上過學的人。
再後來管鋪子,有些地方的文書需要她寫名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練了練。
勉強能寫信見人。
說實話,燕明玉是沒想著楚堪疑會回信的,寫信是為了謝禮。他這個人,最是守禮不過,後來她又想了想,七夕送的玉佩說不準是陳管事自己準備的,為了讓她高興,故意說是楚堪疑送的。
陳管事若是放以前看的裡,那就是萬能管家,全能秘書。
她信上第一句就說“玉佩我很喜歡”,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
她和楚堪疑也沒別的可說的,定了親的男女可以通訊可以贈禮,但是不能過火,說出去燕國公府的女兒沒教養。
燕明玉不能給府裡添麻煩。
信上規規矩矩的,連關心的話都少,寫了寫楚錚的事,問了問楚堪疑在軍營好不好,寫了一頁多,這封信就這麼寄過去了。
七夕之後寄的信,八月中旬燕明玉收到了第一封回信。
並非是看了她的信才給回信的,因為信裡第一句是已到西北,安好勿念。
這是楚堪疑到西北之後寫的,告訴她,他已經到了,一切安好,不必掛念。
有時,這四個字,的確比“我很好不用想著我”好聽些。
後頭的幾句就是乾巴巴的在西北如何,吃飯練兵,吃飯練兵,這種生活,估計燕明蕎見了都搖頭,枯燥乏味得很。
燕明玉覺得這就是報平安的信,收好之後也沒回,她七夕之後寫了信,這會兒楚堪疑應該收到了吧。
過了五六日又收到了一封,還是沒提玉佩的事,依舊是乾巴巴的吃飯練兵。
九月初燕明玉收到了第三封信,信中說喜歡就好,燕明玉才明白過來,這是楚堪疑收到回信又給她回的信。
從盛京到西北有兩千多里,送信快些,快馬加鞭,好幾個信使送一條路上的,半個多月能送回來。
這期間,燕明玉寫了一封,楚堪疑回了三封。
她不知道這些是楚堪疑做這些事是從哪兒學來的,反正她還挺高興的。
燕明玉其實不太在乎楚錚生母的事,以前還有句話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盧氏生下了楚錚,就衝這個燕明玉也不會覺得盧氏不好。
只是她沒想到,本來以為的相敬如賓平靜如水孤兒寡母的婚事,楚堪疑會成為最大的變數。
不是光會打仗。
讓燕明玉怎麼和寧氏說楚堪疑呢,未婚夫?寫過信?
他們如今是什麼關係,在婚前談戀愛,還是說對未來夫人的關心,她也說不清。
只知道收到信時她挺高興的,別的感覺就沒有了。
喜歡根本談不上,充其量就算了相互尊重的筆友。
興許也有西北沒有戰事的原因,不然肯定會擔心楚堪疑能不能回來。
楚錚懂事了,知道讀書上進,明蕎功不可沒。
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楚堪疑這麼多年,估計也知道顧家照顧家人了,也不錯。
燕明玉不敢保證別的,但她覺得楚堪疑人品不錯。
不必和劉熙遠林褚比,因為都有了各自的婚事,再說就不妥了,但絕對比燕國公強。
燕明玉表情變了又變,“祖母,你讓我怎麼說……我,哎,反正明蕎也都知道,明蕎!”
燕明蕎很聽姐姐的話,她道:“祖母,我們在上元燈會看見鎮北候府小世子救人了,他並非如外面傳聞那樣不堪。
他能仗義救人,還會照顧人,有赤子之心。尊敬長輩,性子憨直伶俐,想著保家衛國,是個很好的人。
至於鎮北侯,那更是好人了,沒有他,就沒有越朝國泰民安的景象,他是個大好人。”
寧氏聽著燕明蕎說好話,不由一笑,“有這麼好?”
當初劉夫人說的可是為了教養孩子才續娶的。
燕明蕎搖了搖頭,“祖母,您覺得這就好了呀,這還不是最好的呢。”
燕明蕎賣了個關子,“您猜猜,還有什麼好的。”
寧氏心道,還能圖他歲數大,大明玉一輪?圖他快三十了,一身傷病,死得快?還是圖嫁過去守活寡,繼子小不了自己幾歲。
“還有啥好的?”
燕明蕎道:“聘禮很多,府裡上上下下對二姐姐很尊敬,還有小世子,把我母親當親外祖母!”
寧氏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很快,她從燕明玉口中得知,鎮北候府的一半家產做了聘禮,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半財產,那……
燕明玉道:“誠意很足,楚錚不是頑劣不堪的性子,您見了就知道。”
事已至此,婚事都定下來了,寧氏也只是問問,不可能跟鎮北候府悔婚。
只能想著,多給孫女添些嫁妝,這樣到婆家腰桿子也硬一些。
“好了,聖上賜婚,又是你姑姑看過的人,祖母還算放心,若是他對你不好,大不了拼了我這條老命不要!”
燕明玉噗嗤一笑:“您說這話做什麼,就算對我不好,看在聘禮的份上,我也能忍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