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雲賢驚了一下，從未見過如此戰意昂揚的姑娘。
哪怕是以往和姬瑤較量時，也不似今日這般戰意昂揚。
一時間，熊雲賢心裡有些懵，難道是自己會錯了意？
的確，前些日子，小萌煉化先天本源丹，實力大增，本以為同階之中天下無敵，如今冒出來一個武夫，告訴她何為前五境的金科玉律，這般心理落差對於一個正在走上坡路的年輕人而言，一時難以接受也很合理。
熊小萌反問道：“父親大人覺得楚南的罡氣如何？”
熊雲賢頓了頓，應道：“有別於尋常武夫，與上一次來萬壽山截然不同，可你們這一次未用兵器，此次較量結果，不值得細細參考。”
熊小萌道：“未必，他這一次來，並未帶著自己的御世之刃，真若用了御世之刃，大有可能破開我的萬壽鼎。”
“因為他手裡還有一塊神品斬龍臺。”
“他去了南洲，順帶幫助姬瑤成功找到朱雀遺留下來的涅槃池，助力姬瑤涅槃成功。”
“又遇見了陸離先生，深得陸離先生賞識，父親大人就不覺得，他是一個有大因果的人嗎？”
在熊雲賢的心裡，最能與姬瑤有大因果的人，就是蘇源。
縱然蘇源敗給了楚南，入金丹境之後，又敗給了熊小萌，熊雲賢心裡依舊看好蘇源，那可是一顆純粹的劍心啊。
熊雲賢問道：“你覺得是怎樣的大因果？”
熊小萌微微皺眉道：“他一直都很強，等到他入了六境之後，未必會輸給我與姬瑤兩人，甚至入了六境之後，蘇源師兄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最可怕的是，楚南一直都很沉穩，這種沉穩，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沉穩，他理所當然的說出了自己在五境之內天下無敵，事實也是如此。”
“可他的臉上，何曾有過飛揚跋扈的氣質。”
“時代變了，不可用以往的眼光去看待武夫。”
“諸多長輩的經驗，也不再是有效的例子。”
“近些日子我要好生修行，待得他返回西洲之際，我要和他再戰一場，如果下一次我還是輸了，我無話可說。”
熊雲賢看著自己姑娘這一本正經的神情，心裡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是啊，閨女是一個大人了，許多事，都有了自己的獨立想法。
熊小萌微鞠一躬，離開靜心殿。
熊雲賢獨自站在原地，稍微有些亂，妻子李清歌從走廊裡過來，柔然一笑道：“咱們的小萌，畢竟是在自己的家門口，與楚南爭奪五境之內的天下第一給輸了。”
“縱然兩人之間的關係再好，心裡也有些難受。”
“楚南那孩子，無論是對於小萌亦或是姬瑤，以及蘇源，高參，孔樂等人，那都是一塊極其過硬的磨刀石。”
“且看六境如何，關於武夫的門道，這些年來終歸是我們孤陋寡聞了。”
熊雲賢這才回過味來，是啊，閨女是在自己家門內給輸了。
無奈一笑道：“也罷，也怪我自己想得有些多了。”
李清歌道：“可他去了柏宗之後，將會成為真正的座上賓，會惹來諸多欣賞的眼神，甚至老一輩的人，都會對他青睞有加。”
“若往後楚南還來萬壽山的話，我們得好生招待才行，仍舊覺得這一次，略有些潦草了，那孩子，已是如今的西周楚王。”
熊雲賢嗯了一聲，妻子言之有理，可熊正朝老爺子又偏偏覺得楚南是一個極其不順眼的人。
……
翌日，早飯過後。
楚南和申佑兩人便來到靜心殿告別。
熊雲賢和李清歌夫婦兩人親自接待，熊雲賢想起昨日姑娘說過的話，見到今日的楚南，眸光略有些深沉，道：“小萌已閉關，她說你是一個值得死戰一場的對手，我也很感謝你的出現，讓小萌意識到，何為強中自有強中手。”
“我也很欣賞你，昨日之罡氣，令我大開眼界，在這氣運橫流的時代，你或大有可為。”
以往，熊雲賢從未對楚南說過這些，楚南心思敏銳，察覺到這並非熊雲賢的客套話，還是一些略有敵意的真心話。
畢竟當著人家父親的面，戰勝了人家的閨女，當父親的人心裡有所芥蒂，也不算出格。
李清歌柔然一笑道：“孩子，期待你步入聖元境的光景。”
“等你到了聖元境之後，可再來萬壽山，小萌是你的對手，蘇源依舊還是你的對手。”
“記得常來。”
楚南雙手作揖，道：“多位二位前輩抬舉，我自當勤奮精進。”
申佑與熊雲賢兩人眼神會意。
楚南剛欲和申佑離開時，熊雲賢忽然開口道：“等你送完所有的請柬之後，記得再來這裡，小萌還要與你大戰一場。”
“雖說這般切磋較量有些兒戲，顯得胸襟氣度不夠，但你與小萌也曾風雨同路，還望不吝賜教。”
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得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
楚南心裡一沉，也不知曉小萌昨日都給雲賢前輩說了些什麼。
禮貌應道：“好。”
熊雲賢險些笑出了聲，這西洲武夫，倒也是直接啊。
楚南和申佑就此下山，前往中天之城的另一端不死山。
不死山。
高聳入雲，巍峨磅礴，鼎盛輝煌，最高處，常見日月同輝之盛景。
山頂，雪色紛飛，遠方紅日橫空。
老爺子姬盛逍與山頂盤膝而坐，吞吐日月精氣，周圍氣韻流光溢彩，空間變幻不定，一舉一動間，天地盡在眉心。
無形無色，無拘無束，一念之間，跨越千萬裡之外，隨意落筆一處，便是鬼斧神工，這便是飛仙強者的風采。
忽然間，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姬盛逍徐徐睜開眸子，眸子裡一片平靜，卻好似有日月臣服其中。
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姬瑤來了，老爺子頓時眉眼舒展開來，慈愛一笑道：“丫頭，你平日裡可不會來山頂看望爺爺啊。”
姬瑤調皮一笑道：“但是我一直都將爺爺放在我內心深處最重要的位置上。”
言語間，一步瞬移便到了老爺子身邊。
姬盛逍剛準備好生誇獎一番自己的寶貝孫女，結果姬瑤卻說道：“今日，不死山內會來一位朋友，號稱西洲楚王，就是奪得天元問道魁首的那一位西洲武夫，可惜我阿爹阿孃還在閉關中，今日還望爺爺隨我一起去接待一番。”
“我與他雖說關係不深，但也有些因果糾纏，南洲之旅，他助我良多，是一位不可輕慢的貴客。”
姬盛逍的笑臉險些凝固了，原來是為了自己遠道而來的朋友才來山頂看望自己啊。
“好，爺爺聽你的。”姬盛逍強顏歡笑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