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說渴膚的第三天州府小十三

13 10.05/症候群

顏帛夕上完課從文林樓出來時,接到過一次薄彥的電話,再是現在,第二次。

兩次通話的內容大差不差,就是跟她說讓她在學校等著,他晚會兒過來,和她一起回去。

“在哪兒?”聽筒裡傳來低低的男音,清清沉沉的,很好聽,讓人抵抗不了。

顏帛夕站在走廊,另一手託著手機下端,小心翼翼的神情,看了眼不遠處的練習室:“音樂學院。”

薄彥想到什麼,蹙眉:“架子鼓?”

顏帛夕再瞄了一眼沒關嚴的門,從她的角度能看到練習室裡面:“嗯,想練一會兒。”

薄彥慢騰騰地扯唇,手機拿離了一些,再放回來時語氣不算好:“和你那個朋友,還有宋......”

“宋之霖。”她以為他忘了宋之霖的名字,好心介面。

本來是要上課,但和音樂社合作的老師今天有事,課臨時取消。

不過她和李清清還是過來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新生會表演,熟悉曲目,還要練習,她恨不得這幾天晚上住在音樂學院。

薄彥掃過路邊的行道樹,調整姿勢,往車後座窩得更深了點:“我還有幾分鐘到學校。”

顏帛夕為難:“但我可能還要再練一會兒。”

她不想那麼早回家。

“不然你直接回去?”她提議。

“我要回學校拿東西。”薄彥把她的話堵住。

顏帛夕計算時間,斟酌道:“但我可能還需要一個小時......曲子中間有一段我不熟,還要問一下......”

“我教你。”薄彥再次打斷她的話。

他左手搭在膝蓋,輕點了兩下,有點煩躁。

從昨晚到現在,將近二十個小時沒看到她,現在只是聽聲音,更不舒服。

偏偏對方不知道他的想法,回答什麼還都慢吞吞的。

“嗯......?”顏帛夕意外,解釋,“我是要學架子鼓,組樂隊...”

薄彥往後靠,舒了一口氣,嗓子發緊:“我知道,我教你。”

“架子鼓中學的時候學過三年,我還會低音貝斯。”

對面沉默。

薄彥眉心皺得更深,以為她還要用別的樂器,想了兩秒,耐心不足:“我會鋼琴,電子琴也可以,但很久沒摸過......”

“謝謝你。”

對面人像是鬆了口氣,語音染了笑,說得真誠。

“謝謝你薄彥,你幫了我好多。”

她嗓音清澈,放軟聲音說話時,有種清麗的甜感,像薄荷糖。

薄彥眉眼舒展了些,沒再像剛剛那麼皺著,隔窗看了眼快到的校門,懶懶嗯了聲,重複先前的話:“我快到了。”

“等會兒去找你。”他說話總是帶點漫不經心。

“嗯嗯,好的,我等你。”

十分鐘後,他從正校門進A大,往東拐到音樂學院。

顏帛夕所在的音樂教室不在他進的那棟樓,透過兩棟樓之間連線的走廊時,垂眼掃到她那間練習室。

窗戶敞著,能聽到裡面的人說話。

房間裡除了他們三個外,不遠處離了幾米,還有幾人在練習。

兩男兩女,貌似也是為了新生會。

其中一個女生抬頭看到他,戳了戳身邊的人,幾個人陸續看過來,再然後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他們看了看他,又接連掃了幾眼斜前方的顏帛夕。

成績好,長得帥,無論是打球還是音樂,抑或是現在的射擊賽,他樣樣出挑,自小被注視慣了,沒覺得怎麼樣。

忽略那幾人的視線,徑直瞧向另一側的顏帛夕。

她背對窗戶,正在跟宋之霖解釋今晚早走的原因。

“對不起啊,今天就不跟你學了,麻煩你留下來教我和清清,耽誤了你的時間,很對不起。”

一句話二十個字,光對不起說了兩遍,特別有禮貌。

薄彥沒再往前走,而是倚著欄杆看她。

她瘦得很勻稱,白色毛衣裹著,像顆精緻的棉花糖。

他手機壓在欄杆,散漫地點著螢幕。

現在特別煩房間裡那個姓宋的。

照顏帛夕往練習室跑的這個頻率,一天有兩個小時都跟他待著,很煩,煩得不行。

還沒等薄彥這個煩躁勁兒過,樓下練習室裡的女孩兒又開口了,聲音透過敞開的窗戶,飄過來。

“還有,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新生會後的舞會,我能邀請你做舞伴嗎?”

“我和清清被報了名,我在學校裡不認識其他人,所以想請你幫忙......你不方便的話拒絕也沒關係,但我真的很希望和你一起......”

還真的很希望和你一起。

薄彥轉手機的動作停住,被氣笑了。

沒再多等,直接撥了她的電話,手機放在耳側,注視那處。

兩聲“嘟——”之後,對面女生接起來。

為了避免自己的聲音傳過去,暴露位置,他往後站了幾步:“我到了。”

顏帛夕跟宋之霖抱歉地示意,往旁邊走,一手堵著耳朵,小聲:“我還要一會兒。”

薄彥唇扯得更有嘲意。

還要一會兒幹什麼?邀請那個姓宋的跟她跳那個破舞?

“不行,”他慢聲,“我沒耐心,最煩等人。”

顏帛夕手機拿下來,看了眼螢幕,懷疑手機壞了,不然就是薄彥腦子有問題。

那她剛說讓他先回家他為什麼不走。

手機再放到耳邊,認真解釋:“我正在跟宋之霖說新生舞會的事情,說了一半。”

短暫的沉默。

對方問:“他同意了?”

“還沒有。”顏帛夕直白回答。

“那有什麼好問的。”對方比她更直白。

顏帛夕組織語言:“就是沒同意我才要繼續問一下呀......”

“他又不是明天就轉學,明天問不行?”

顏帛夕一愣,好像是這個道理,但......

她察覺出薄彥的並不算好的情緒,舔了舔唇:“你很著急回家嗎?”

“急,”薄彥後退兩步,右臂伸長,搭在圍欄,依舊瞧著窗戶裡的她,“急著回家塗藥。”

顏帛夕想到自己昨晚答應幫他塗藥,琢磨了兩秒,還是覺得他腰腹那個刮痕沒嚴重到現在立馬就要塗的地步。

“很難受嗎,我真的只需要幾分鐘......”

“難受,”對方要死不活的語氣,“快死了。”

“......”

能怎麼辦,都是她喝多酒鬧出來的事。

顏帛夕重重嘆了口氣:“我馬上出去。”

薄彥懶聲:“嗯。”

電話結束通話,顏帛夕走回原處,跟李清清喝宋之霖說明情況,抓起包背上往外,路過宋之霖欠身,跟他示意了一下手機:“那師兄,我們電話聯絡。”

二樓的薄彥看到這幕,淡淡瞥開視線,想把她那破手機一起扔了。

兩分鐘後,顏帛夕從音樂樓出來,左右看了幾眼,沒找到薄彥的身影。

電話再打過去:“薄彥?我出來了。”

“車停在學校正門,你先過去。”剛吳文宇來電話,院裡領導找他。

“我幾分鐘後到。”他說。

顏帛夕應了一聲,打消折回去再跟宋之霖溝通的念頭。

從學校到住的地方不過二十分鐘。

家裡負責打掃的傭人問需不需要他們來煮晚飯,薄彥回絕說不用。

傭人問這話時顏帛夕就站在他身後,動了動唇,沒好意思說她需要。

本來以為晚飯就要自己做了,沒想到被薄彥代勞。

她剛在樓上洗過澡,嫌麻煩,頭髮沒吹乾,髮梢有一點溼,廚房背對她的人聽到聲響,回頭掃了她一眼。

簡單的白T,卻仍能看出布料下的寬肩窄腰:“陽春麵?”

顏帛夕意識到薄彥是在問自己,兩步走上前,看到他從冰箱拿出趙姨留下的滷牛肉。

沒聽到女孩兒回答,他側眸又看過來:“陽春麵吃嗎?”

她連忙點頭:“我都行。”

男生淡淡應了一下,T恤左臂的袖管捲上去,單手端著盛好水的鍋放在灶臺上,開火,等水煮開,再下面。

他眉目間懶散睏倦,做什麼都隨性又好看。

片刻,兩碗“牛肉”陽春麵被端上桌。

薄彥看到她在接熱水,把剛從冰箱拿出的橙汁丟回去,拿了盒牛奶,扔進還盛有熱水的煮鍋:“喝牛奶?”

顏帛夕“誒?”了一聲,點頭:“好。”

她今天姨媽第一天,有點不舒服。

趙姨滷的牛肉味道很好,而意料之外的,薄彥的廚藝也不錯。

顏帛夕筷子夾了兩口,再次在心裡由衷地感謝薄彥。

她抬眸看到坐她對面的人沒動筷,好心詢問:“你不吃嗎?”

薄彥左手捏了捏後脖頸,眸光從她臉上掃過。

他不太餓,或者說是另外一種難耐的渴望壓制了飢餓的感覺。

很想被她摸,摸哪裡都可以,被捏被掐也都行。

躁動的因子抵著他的神經,他的狀態有點不穩,很想被安撫,也只能是她安撫。

“喵”一聲,不行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鑽出來,慢騰騰跳了兩步,腦袋一搭,趴在他腳下。

他垂首擼了兩把貓毛,依舊沒有轉好。

好不容易捱到她吃完飯,把碗筷全部收進廚房扔在一起。

等會兒會有人來打掃。

從矮腳櫃拎出藥箱,往餐廳的方向走。

顏帛夕盯著他手裡的碘伏,其實真的很想問,必須要每天消毒嗎。

薄彥貌似看出她的想法,笑了一聲:“肩膀有傷,幫我纏個繃帶。”

顏帛夕抬眼。

肩膀的傷又不是她弄的,為什麼也要她來。

兩人沉默地對了兩秒視線,薄彥腳步沒聽停路過她,往樓梯去:“趙姨不在,我自己弄不了,只有你。”

等薄彥走到樓梯口,她終於是認命,從座位站起來。

如果說塗碘伏對她來說得心應手的話,纏繃帶真的是個技術活。

她半跪在床沿,高了薄彥一點點,一手纏著繃帶卷,從他的右肩和胸前繞過。

搭垂的長髮落在男生半裸的上身。

十分鐘後,她手指從薄彥身上離開,身體後撤,瞧著裹好的地方端詳兩秒:“好了。”

她從床上起身,把沒用完的繃帶重新捲成卷,放進藥箱擺好。

薄彥敞腿坐在床邊,右側扔著他剛脫下來的T恤,大剌剌坐著,臥室燈昏黃的光線下,姿態和眉眼都痞得不行。

女孩兒放好繃帶抬頭的同時,他收回看她的視線。

從床頭櫃的拿過碘伏,輕旋瓶蓋,眼皮半垂,卻仍在注意她的氣息。

還有幾分鐘,她就要從他的房間離開了。

今晚八成又要睡不著。

想到這裡,他稍皺眉頭,須臾眉心舒展,唇角又勾了弧度。

顏帛夕把藥箱裡的東西全部規整好,從半跪的姿勢站起來,禮貌詢問:“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薄彥把藥箱勾過來,碘伏瓶放進空檔:“樂隊表演找到人了?”

顏帛夕站在床邊,專注看男生往棉籤袋裡塞棉籤,搖頭:“還沒有,清清在聯絡外校的朋友了......”

“新生會表演只能是A大的人。”他提醒。

他手指修長,捏著棉籤袋封口,右指輕彈袋口,動作染點輕挑。

“啊?那我們只能再想想辦法,組樂隊最少要四個人,”她硬著頭皮,“就算我和清清都上,也要再找兩個才行......”

就算彈得不好也沒關係,不能讓節目開天窗。

幾秒的安靜。

薄彥把腳邊的垃圾桶抵開:“我幫你。”

他抬頭:“除我之外再幫你找兩個人,架子鼓,貝斯和主唱,我都有認識的人。”

吳文宇一混子,學校裡什麼人都認識,打個電話過去,他能給你找出來三隊。

顏帛夕沒動,只是維持剛剛的表情看著他。

“不相信我?”他落眸提唇,聲音落在橙黃色燈光裡。

“不是。”她連忙擺手。

她只是有點驚訝。

雖然這麼說不禮貌,但薄彥的氣質......實在不像熱心的人。

她咽嗓:“如果...能找到人當然好。”

薄彥散漫回聲:“找不到,我就一個人頂三個用,不會讓你的節目開天窗。”

如果說剛剛是驚訝,現在的顏帛夕就像是被吃了定心丸。

雖然薄彥看起來和熱心不沾邊,但只要是他說出的話,你都會莫名覺得他能辦到。

他目光從她垂在一側的手指劃開,抬首,望向她。

“但我有條件。”

顏帛夕眼神順著他抬頭的動作落在他臉上,和他對視:“嗯?”

還是有點懵然。

“抱我一下,”他撈過一側的T恤套上,重複,“從今天開始,直到新生會結束,每天晚上抱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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