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尤晨回來了。
高挑精瘦的身材穿著一身黑衣,黑短靴格外醒目,束著一頭微卷的中長髮,跟尤瑾有幾分相似,俊美的五官透著痞雅之氣。
手中的黑行李袋一甩,直接跪在爺爺的棺木面前磕頭。
人齊了,南摩也終於解脫,迫不及待地要舉行出殯儀式。
尤家的人披麻戴孝。
作為外人的吳薇薇,非要與宋晚夕同等待遇,要給爺爺戴孝巾。
耐不住她的請求,尤家的人也同意了。
出殯送葬的路上,吳薇薇是跟尤瑾並肩而走的。
宋晚夕像個邊緣人,被孤立在後面,跟著馮嫂她們一同送葬。
爺爺送到殯儀館燒了,骨灰下葬。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下起了傾盆大雨。
奶奶從醫院接回來,茶飯不思,躺在房間休息。
家裡的氣氛悲涼沉寂。
長方形的餐桌上,尤家的人以及吳薇薇都坐在一起吃飯。
宋晚夕的身份,在他們看來是上不了檯面的,除了奶奶,沒有人在意她。
他們相互聊著一些看似高大上的話題,總顯著他們身份高貴,擺出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
宋晚夕也沒打算去討任何人的歡心。
堂妹尤珍妮見尤瑾沒怎麼說話,特意找了個話題,“大哥,我能不能坐你的車回城?”
尤瑾抬頭看她,眸色微微一沉。
吳薇薇急忙插話,“阿瑾,我也要坐你的車回城。”
尤瑾沒說話,喉嚨顫出一個低音,“嗯。”
坐在對面的尤晨挑眉凝望著宋晚夕,眼神直勾勾的,絲毫不掩飾欣賞之情,舌頭不自覺地輕舔嘴角,痞雅輕笑,“嫂子,不如你坐我的車吧,我送你回家。”
宋晚夕吃飯的動作一滯,看向他。
對視上宋晚夕清澈好看的眼眸,尤晨的笑意更深了,眼神變熱,“我的摩托車可不比轎車慢,刺激,舒服,還帶勁!”
尤瑾把手中的碗筷一放,拿起紙巾擦拭,身體往後靠,冷厲的目光射向尤晨,一股極具攻擊性的冷氣場籠罩。
尤晨是目無尊卑,光明正大調戲自己的嫂子。
所有人都瞭解他混不吝的個性,只覺得他是在開大嫂的玩笑,並沒有人放在心上。
宋晚夕雖不想坐尤瑾的車,但她更沒有膽子坐尤晨的摩托車,她可不想在高速公路上演生死時速,漂移過彎。
“不用了,謝謝小叔。”宋晚夕溫聲回道。
尤晨眉眼含情,笑意曖昧,赤裸裸的眼神定格在宋晚夕沉魚落雁的容貌上。
飯後,二嬸在廚房洗碗收拾。
宋晚夕不想在客廳作陪襯,便主動進廚房幫二嬸的忙。
二嬸雖賢惠,但她孃家的背景強大,以至於她也看不起宋晚夕這種大山溝裡出來的窮苦女孩,跟其他人一樣,覺得她高攀了尤家。
“剩下的你來洗吧。”二嬸冷冷丟下一句,不願意跟宋晚夕呆在一起,便出去了。
宋晚夕覺得無所謂,她只是想找個獨處的空間,不想面對夫家那些不喜歡她的人,總是拘謹又尷尬地坐在角落裡。
宋晚夕收拾乾淨,洗了手,剛轉身之際,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襲來。
她嚇得往後退,背貼灶臺,心臟炸了一般,呼吸亂了。
尤晨一手撐著檯面,低頭俯身把她困在面前,眯著邪魅的冷眸,輕聲低喃,“嫂子,這種粗活髒活會傷了你嬌嫩的小手,以後別做了。”
宋晚夕平靜下來,怒火在心中燃燒,語氣硬了幾分,“小叔,請你自重,離我遠點。”
尤晨挑眉冷笑,輕聲輕語道,“我看得出來,我哥對你並不好,比陌生人還要冷淡,你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優秀,這麼溫婉,有多少男人喜歡你,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宋晚夕拳頭緊握,氣惱地瞪著他,“請你走開。”
尤晨不退反進,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頰上,啞聲低喃,“嫂子,我不介意你跟我哥兩年的婚姻,不如你跟我吧,我肯定比他對你好一千倍,一萬倍,我絕對不會冷落你,更不會看你以外的女人一眼。”
宋晚夕向來傳統,尤晨這等舉措,讓她覺得很噁心。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可能跟自己老公的弟弟在一起。
“你走開。”宋晚夕用盡全力,一掌推向尤晨的胸膛。
尤晨往後退了兩步。
宋晚夕慌張失措地繞過他,欲要逃走。
她剛跑兩步,身體一僵,頓足不動。
尤瑾就在門口,側身靠著牆,雙手插袋,神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被尤晨騷擾,宋晚夕只覺得屈辱,憤怒。
但她的丈夫無動於衷地看著她被別人騷擾,不幫忙,也不阻止。
他是怎麼做到比陌生人還要冷漠的?
她的心就像被石頭狠狠砸碎,砸得血肉模糊,痛得無法呼吸。
從未有過的絕望和失落充盈她五臟六腑,難受得無法言喻,想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放聲大哭一場。
她垂下頭,眼眶溼了,緊緊咬著下唇,邁著大步從尤瑾身邊擦肩而過。
離開別墅,她往村莊無人的田野深處走。
——
廚房裡。
尤晨看見尤瑾時,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得意揚揚的挑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尤瑾走進來,反手關上廚房門,落了鎖。
見狀,尤晨身體發僵,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眼底泛起一絲不安之意。
尤瑾慢條斯理解著袖釦,不緊不慢走向尤晨,擼起袖子的手臂硬實健壯,是長期鍛煉出來的力量感。
在尤瑾面前,尤晨就顯得單薄精瘦。
向來溫文儒雅,沉穩冷靜的大哥,尤晨死都不相信他會動粗。
他聲音有些慌,“哥,咱們都是文明人,有事用嘴說,可不興動手的,爺爺頭七都沒過……”
他話還沒說完,尤瑾鐵硬的拳頭如千斤錘一掃而過。
“嘭”的一聲悶響。
尤晨被打得往側邊倒,直接撞到冰箱上,雙手一趴,大冰箱搖晃一下。
他痛得眉頭緊鎖,嘴角溢血,頭暈目眩時,還沒反應過來,尤瑾扯住他的衣領,再次把他拽回來,緊接著又是一拳。
尤晨倒在地上,唾沫絲帶著血,從嘴裡吐出來。
他喘著氣,撐著地板,欲要起來,雙眼死死盯著尤瑾,咬著牙怒吼,“你有種就打死我,要不然,宋晚夕我要定了。”
尤瑾臉色鐵青,單膝下蹲,扯住尤晨的衣領拉到面前,冷厲的目光夾雜著殺氣,語氣很輕,卻讓人毛骨悚然,“自己的嫂子都敢覬覦,你是活膩了?”
尤晨放肆冷笑,“你也太虛偽了,娶了一個這麼漂亮賢惠的老婆,你不碰,還不讓別人碰。”
尤瑾鐵拳握得發顫,極力壓制殺氣騰騰的怒火,黑眸如烈火燃燒,一字一句如冷窟冒出來的聲音,“尤晨,我警告你,再敢騷擾她,就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弄死你。”
放下狠話,尤瑾甩開他的衣領,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你不愛她,為什麼還要霸佔著她不放?”尤晨衝著他的背影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