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報復時家的事,云溪此刻不便多說,她讓顧南蕭按照方子中尋來硝石,要當場製冰給他看。
親眼看到一盆水,慢慢結成冰後的衝擊,遠比聽說要大得多,原來這就是時家冰鋪的核心機密。
顧南蕭沉默了一瞬後,對云溪說道:“我手中有幾處位置很好的鋪面,拿出一處來經營冰鋪,屆時給你分三成紅利。”
顧南蕭會給自己分紅,在云溪的意料之中,兩人雖然短短接觸了幾日,但云溪卻在心中,早已推翻了外界對他的不實傳言。
云溪覺得顧南蕭此人,雖然不守禮法,為人霸道,但行事卻頗為坦蕩。也猜到他不會像時家那樣,吃相那麼難看。
只是分紅利,可不是云溪想要達到的目的。畢竟她在這個世界不會逗留太久,離開時只將一部分銀子,換作黃金帶著即可。
什麼田產、宅邸、玉器、珠寶,她一概帶不走。既然帶不走,對她來說,自然顯得毫無意義了。
云溪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動心的意思,聲音依舊恬淡無波地說道:
“奴不僅分文不取,還有將公子手下的店鋪,全都變成日進斗金的聚寶盆。只望公子能將義姐才是方子主人的事,公佈於眾。”
顧南蕭猜到了云溪的打算,她這是想借自己的勢力與時家打擂臺呢。確實,這樣大的利益糾葛,也唯有庸王府,才能與當朝首輔,鬥得個不分伯仲。
不過就算打擂臺,王府也是佔了大便宜的一方。朝中自然也有能與首輔打擂臺的勢力,但想弄到這個方子,卻是不可能的。
有哪個府上,能經得住真金白銀的誘惑?每一個龐大的家族,都猶如一個鼎,鼎有三足,分別是權力、財富、和優秀的子孫後輩。
透過權利,可以擁有更多的財富,透過大量的財富,可以培養出眾多優秀的子孫後輩,透過大量的優秀兒郎,可以使整個家族,獲得更多的權利。
而那些漸漸沒落的氏族,就是因為三足缺一,就此打破了平衡,良性迴圈也隨之終止,再鼎盛的家族,也會走向衰敗。
而庸王府,作為皇親貴胄,雖然不像世家大族那樣子孫繁茂,但顧南蕭自己手下,卻養著很多暗衛。
聰明如他,早就發現了皇上,總是對他父王存著隱隱的殺心。儘管他父王一再的藏拙、忍讓,也從未讓上面那位,打消將庸王府除之後快的心思。
這些年,若不是太后護著他們,恐怕庸王府也早就不復存在了。但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可不是大丈夫立身之法。
所以他必須早早做好準備,起碼在遭遇不測的時候,能夠有一搏之力。
云溪的這個方子,無疑是天降橫財,如果有了大量的財富,那他的計劃,將會實施得更加快速,更加完善。
其實今天給顧南蕭震撼最大的,是云溪的態度。這樣一個能使龐大家族,都迅速走入巔峰的方子。云溪竟然毫不在意地交到他手中。
那神色,就彷彿給出的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在提到分紅時,云溪那毫無波瀾的神情,絕對不是裝能裝出來的,可見云溪為她義姐報仇的決心。
顧南蕭將云溪的身子轉向自己,四目相對片刻後,認真地與她說道:“你請之事,本公子允了。
但分紅之事,你雖然不肯要,我卻不會不給,你若覺得三成少了,本公子便給你五成。”
云溪再次果斷搖頭,十分堅決地回道:“奴說了,分文不取。唯願得公子信任,將手中店鋪,全權交於奴來打理。”
顧南蕭沒有就分紅話題分辨下去,他心中已做了決定,到時冰鋪分紅之時,直接將紅利抬去云溪的院子便是。
云溪雖然是自己後院的女人,但他卻不能心安理得地佔便宜。
對於云溪說的,要將所有的鋪子都放在她手中打理的事,顧南蕭完全沒有疑義。雖然並不是出於對云溪能力的信任,他也仍然會應允。
顧南蕭手中的十幾個鋪面,雖然盈利都不錯,卻也是與冰鋪無法相比的。
所以只要冰鋪能開起來,其他的鋪子,縱使全部不賺錢,甚至全部賠錢。但整理算下來,收入也會非常可觀。
不管云溪有沒有打理鋪子的能力,顧南蕭就全當她想打理鋪子的要求,看作是獎賞之一了。
打定主意後,他笑著點頭道:“好,本公子會盡快讓你接手我那十幾間鋪子,既然如此,我的小掌櫃,以後便不用再自稱奴了。”
本以為云溪還要惶恐一番,沒想到她立刻乾脆利落地應下:“謝公子。”
顧南蕭嘴角勾了勾,一雙帶點英氣的桃花眼,湧動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早就知道,這個小丫頭口口聲聲自稱奴,心中卻從沒有一刻將他當做主子,更沒有一刻覺得自己低賤。
不知為何,顧南蕭從見云溪的第一眼時,就發現這個丫頭,骨子裡就自帶一種高不可攀的氣場。彷彿她是天生站在雲端的人,理應接受旁人的頂禮膜拜。
這與她鄉下莊子里長大的身份,極為不符,看來,應該讓漠羽去查查云溪的過往。
顧南蕭看著云溪明媚的笑容,覺得免她自稱為奴後,她就變得異常欣喜。雖然只簡簡單單改了一個稱呼,卻讓顧南蕭覺得,云溪與他似乎親近了許多。
作為雲氏的繼承人,云溪怎會因為這點小事便喜形於色?她之所以表現出明顯的欣喜,不過就是為了給顧南蕭一個正面的反饋。
就如同剛才顧南蕭提分紅的時候,她表現出毫不在意的神色,也是在暗示顧南蕭,自己想要的並非這些。
但是,對於一個根深蒂固的封建社會產物,你跟他提人人平等,提尊重女性,只會讓人恥笑,根本不會得來想要的結果。
所以,云溪只能徐徐圖之,以潛移默化的形式,或利益交換的形式,不斷引導顧南蕭,給予自己真正想要的尊重和自由。
顧南蕭環抱著懷裡的人兒,用視線描摹著她嫵媚的眉眼,片刻後,那道灼熱的視線,定格在微張的紅唇上,低頭準備含住那嬌豔欲滴的唇瓣。
只是沒想到,他剛剛有了這個動作,便見云溪突地轉身,走到妝臺前坐下,一邊上妝,一邊說道:
“公子帶我出去轉轉吧,我想看看您手中那幾個鋪面。”
看著銅鏡中,云溪明媚的笑容,顧南蕭又壓下了剛才那股怪異的感覺。如此不求回報,只一心為他做事的丫頭,又怎會抗拒他的親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