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在龐堅和洛紅煙修行的洞府中。
血池的旁邊,有一個以驚殛槍鑿開的全新巖洞,龐堅將搭建鬼壇的材料一一取出後,以趙菱教導的方式堆砌擺佈。
“你小心點。”
留在血池中的洛紅煙,輕聲提醒道:“我只是幫你調整了相貌,可你的聲音和神情也要留意,不要露出破綻來。”
“嗯。”
龐堅移動岩石,將巖洞完全封閉起來。
被封死的小小巖洞中,頂部嵌入了幾顆能夠發光的夜明珠,讓洞穴內不至於漆黑一片。
這時候,龐堅才將一杆杆小錦旗撿起來,依序插入鬼壇邊沿的格子。
一切就緒後,他調動起青瑩靈力,緩緩輸送到鬼壇。
如今的他,在洛紅煙的幫助下,變成了一個面色蠟黃的青年。
他的眉毛,眼角,顴骨都被精妙地調整過,完全就是另一個人。
坐著的他,還故意弓腰駝背,和以前的筆挺大相徑庭。
做好準備的他,看著源於他的青瑩靈力,在鬼壇的玄陰石、空靈玉間流轉,將暗藏的陣列一一激發,讓鬼壇漸漸生出空間波盪。
“嗖!”
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從另外一個時空,突然投射到鬼壇中央!
他還以故作沙啞的聲音,沉喝道:“可是洪堅?”
龐堅下意識地低頭。
他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萬萬沒想到在鬼壇現身的,竟然會是董天擇!
因“隱”字錦旗被拿掉,董天擇以為他看不清楚,可龐堅卻在昏暗的巖洞內,一眼認出了這個數次交鋒過的棘手人物!
低垂著頭的龐堅,內心巨浪滔天,沒有立即答話。
本體處在第三界的董天擇,則以陰冷的眼眸,看著昏暗巖洞中的龐堅。
夜明珠的光芒有限,董天擇此刻又身處另一界,再加上龐堅刻意調整過相貌,他並沒有能認出龐堅。
“我在問伱話!”
董天擇繼續以沙啞的聲音冷哼。
龐堅始終低著頭,他也換了個較為奇怪的聲音,甕聲甕氣地說道:“是我,我請求的那些東西,不知魁首大人……”
“早就準備好了。”
董天擇一臉的不耐煩。
他將清單上的種種材料,放在他身前的格子中,傲慢地說道:“根據規則,你需要以等價的東西來交換。”
他話音方落,龐堅也把早就準備好的靈玉、靈石,從費徵、倪辰、趙木業身上洗劫過來的,幾樣需要配合氣血施展的器物,逐個擺放在自己身前的格子凹槽。
“魁首大人,你看這些可夠?”
龐堅以甕甕的聲音問道。
他擺放那些東西時,也一直半低著頭,不去和董天擇對視。
第一次以暗鬼魁首身份,來主持鬼壇的董天擇,只當龐堅對他心存敬畏,也沒太在意。
“這些東西……”
董天擇的目光,在一個有著血色花紋的手環,還有一柄血淋琳的長刀上看了看,道:“怎麼都是血月的器物?”
龐堅點了:“近期冒險襲擊了血月的捕獸船,搜刮的都是血月慣用的器物。”
董天擇知道此事,旋即看向那些靈玉,還有幾十塊靈石,心中暗暗判斷。
為了收集清單上的靈材,他不僅去了一趟陰靈廟的庫房兌換,還悄然前往玄幽大陸的一個修行者市場,花費了他不少的靈玉靈石。
“應該是穩賺不賠的。”
董天擇很快就在心中確定了,龐堅呈上的靈玉靈石,還有那些出自血月的器物,價值遠遠高於他近日購置的那些靈材。
“不錯,價值是夠的。”
董天擇表示滿意。
他在另一界天地,隔空打量著弓腰駝背的龐堅,冷漠道:“可惜,天運碎地的情況不太妙,你們撐不了太久。”
話裡的意思,以鬼壇進行的交易,恐怕是沒有第二次了。
“那就這樣了。”
董天擇撥動了一個樞紐,啟動空靈玉的挪移陣列,將他和龐堅身前凹糟內的物件,瞬間進行了變換。
“譁!”
董天擇和龐堅呈上的那些物資一起消失。
在龐堅的眼前,則是洛紅煙列出清單上的,一樣樣在下界稀缺的靈材。
“就這麼成了?”
看著董天擇消失的位置,龐堅呆愣了半響。
他伸手觸控那些靈材,發現都是他清單上的實物時,神情都有些恍惚。
過了半響,他才面色怪異地,將一杆杆小錦旗拿下,將構建鬼壇的材料拆卸。
“嘎吱!”
移開堵住巖洞的石塊,龐堅從裡頭走了出來,將一枚枚九霄玄雷,裝在瓷罐內的淬毒鬼瘴,還有活血丸,凝神靈液,鑄骨膏等等靈材,一股腦兒地擺在血池旁。
“成了?”
坐在白玉瓷瓶上方的洛紅煙,絕美的臉上突現喜色,輕呼道:“九霄玄雷,淬毒鬼瘴,都是遮掩物,就是為了讓暗鬼的魁首,誤以為我們要在天運碎地大幹一場。”
“後面的活血丸,凝神靈液,還有鑄骨膏等等,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珍稀靈材。”
她低頭看了一眼,沒了一片蓮葉的“湛晶雪蓮”,美眸耀出了亮光,道:“有了這些靈材,下次你再來一回,我就能骨肉再造!”
依照兩人的計劃,這次鬼壇的交易也是一次試探,成功之後還會有第二次。
“你臉色怪怪的。”洛紅煙看著神情複雜的龐堅,訝然:“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不妥,交易很順利,只是……”
龐堅搖了搖頭,道:“只是和我交易的,並不是暗鬼的魁首,而是董天擇。”
“董天擇?!”
洛紅煙呆愣一霎,忽然花枝招展地嬌笑起來:“你倆可真是有緣啊!”
“在湖心島的坑井底部,你差點刺殺了他,我記得他從裡頭飛出來的時候,屁股上還插著你的那杆長矛!咯咯,在八卦城時,要不是有天寶李家的小子庇護,他差點被你給殺了。”
“真是造化弄人,他現在竟然成了你的上家,為你我在第三界搜尋各種靈材!”
“龐堅,他沒看出你的真實身份吧?”
洛紅煙從白玉瓷瓶上凌空而起,樂不可支地在巖洞內飛來飛去,宛如一個血色精靈。
“好像沒有,他沒有太在意我。他似乎知道天運碎地的境況,他覺得這是最後一次交易,認為我很快就會死去。”
龐堅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咯咯,那我們可要給他一個驚喜了!”
洛紅煙越想越覺得有趣,笑吟吟地說:“我們至少還需要和他再進行一次交易。龐堅,切記不要暴露了身份,等拿到了我們所需的靈材後,就隨便他知道不知道了。”
“嗯。”
龐堅表示明白。
遲疑了一下,他疑惑問道:“你對陰靈廟的凝煞手段,還有血月的諸多秘術,似乎都知之甚祥,你以前是什麼身份?”
洛紅煙臉上笑容驟然隱沒,她晶瑩如紅玉的唇角,逸出了苦澀:“我有幾個仇人,現在都是很厲害的人物,身份我就先不說了。”
“至於你疑惑的,我能以血月手段鑄造軀體,懂得陰靈廟的凝煞之術,那是因為……”
頓了頓,她解釋道:“很久以前,在第二界有個名為血靈教的宗派。這個宗派,曾經和魔宗、劍樓、龍窟齊名。血靈教,因內戰而衰落,失去了在第二界立足的資格。”
“它最終在第二界除名。而在第三界,卻忽然多出一個叫血月,一個叫陰靈廟的宗派。”
洛紅煙道出內情。
龐堅聽懂了,驚詫道:“沒想到血月和陰靈廟,竟然有著同一個源頭。”
“嗯,我就在那場內戰中出了事。血靈教消失後,我也被人打碎了軀身,被拘禁在那個紙扇中。”說起傷心往事的洛紅煙,幽幽輕嘆。
“原來如此。”
龐堅不再多問。
之後,兩人繼續各自的修煉。
兩日後。
洛紅煙準備了一個新的清單,讓龐堅透過鬼壇傳遞過去,又再次約定七日後進行交易。
龐堅依法將清單送了過去,準備等七日後,重新開啟鬼壇。
過了三日。
洛紅煙在白玉瓷瓶內,透過靈煞得到了訊息,道:“龐堅,從外向內的火焰,已經燒了幾天了。再有幾天我們待著的這座山,還有那個地下溶洞,都會被火焰覆蓋。”
龐堅點了點頭,道:“這裡,還有那個溶洞,不會受火焰的影響。”
洛紅煙輕輕“嗯”了聲,抿嘴微笑:“我的意思是……要不了多久,下界的汙濁就會侵染過來。到了那時,我能鑽入白玉瓷瓶不死,你重新接納汙濁異力也沒問題。”
“可縮在溶洞內的,那些暗鬼的人,應該就逃不過此劫了。”
她的目光落在龐堅臉上。
龐堅沉默半響,道:“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我救不了他們。”
現在這個情況,那些人要在汙濁淹沒天運碎地前,趕緊乘坐飛行器物離開才能活命。
可天上目前有火雲船,有黃金輦車,還有云帆一直徘徊。
興許,還有上界其它宗派勢力的飛行器物,也在附近出沒。
在這時啟動天靈塔,他們只會成為眾矢之的,被各方聯合圍擊。
他和洛紅煙的身份,也會在天靈塔浮現時瞬間暴露,董天擇可能也會猜到塔中的是他和洛紅煙,陰靈廟那邊都可能出手對付他們。
“嗯,我很欣慰你沒像以前那樣衝動,變得冷靜多了。”
洛紅煙勾人心魄的眸子,露出滿意的笑意,道:“對我們來說,等所有人離開天運碎地,等這場風波過去了,我們再在一片死寂的天運碎地啟動天靈塔,才會神不知鬼不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