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岑寂山脈的狀況。”
董天擇一如往常地陰冷著臉。
即使面對的是師傅韓致遠，而且韓致遠還是陰靈廟的副教主，他也沒太多敬畏之心。
相中了他，並賜予他一枚幽鬼令的，就是眼前的韓致遠。
也是韓致遠告訴他，董千峰早已秘密加入暗鬼，才導致他叛出董家。
在他心中，死去的義父董千峰，還有他那高高在上的主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師傅並不是。
“詭霧籠罩之下，沒人敢進岑寂山脈，也沒人能出。”
韓致遠皺著眉頭，感嘆道：“我安排了洪泰他們過去，董家那邊還是由你親自帶隊，居然出了岔子。”
“叮鈴！”
突然，鬼壇內傳來異響。
離開鬼壇的韓致遠，抬手一招，一張紙條就落入他掌心。
瞥了一眼後，韓致遠目露異色，驚訝道：“洪泰的侄子，沒有死在天運碎地，還說想擔任堂主一職，並遞過來一張想要購置的物件清單，九霄玄雷，淬毒鬼瘴，活血丸……”
他呆愣了一霎，奇道：“那小子，難道打算在天運碎地，和七大家族決一死戰？有烈陽宗、血月、星河盟的人在，他就算能殺費徵，也很難在天運碎地活下來啊。”
在韓致遠心中，已經捨棄了天運碎地，還有那些暗鬼的成員。
而且，孟秋蘭、趙菱兩個堂主，也都向他交代完後事了。
“七日後？”
“七日後我可沒空，教主那邊要商議大事，我抽不開時間理他。”
韓致遠嘀咕了一句，便將紙條隨手遞給了董天擇，道：“天擇，你來決定要不要管他。”
董天擇不太情願地，接過了那張紙，問道：“具體我該怎麼做？”
“以我告訴你的方法坐上鬼壇就行。伱的容貌和身形，他們幾個是看不見的。對了，你最好只接見洪泰的侄子，因為他從未見過我，看不出你身份的真假。”
“其餘三位堂主，在下界都見過我的真面目，為了避免出現破綻就不要見了。”
韓致遠吩咐了幾句，又叮囑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事項，便將鬼壇交給了董天擇。
“七日之後……”
董天擇看著那張紙皺眉考慮。
……
第一界。
西壤。
巖火山脈深處，岩漿如涓涓溪水，在座座火山之間蜿蜒流淌。
在一座赤紅色的巍峨山巔，有少女身前桌臺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可口美食，看著火燒雲般的豔紅晚霞自飲自酌。
“丫頭，下界出事了。”
一位高大俊秀的中年男子，一臉無奈地走來，和少女並肩望著前方。
“出了什麼事？”
李昱晴扭頭。
她美麗的臉龐有些嬰兒肥，眼瞳清澈如鏡，如能照耀到別人內心。
“第四界，歐陽家轄境的碎地，被從第五界浮升的汙濁異力侵染。”
英俊的李元禮皺著眉頭，嘆道：“歐陽家轄境的下方，便是下面的第五大陸，八卦城坐落著的那根通天劫柱就矗立於此。”
李昱晴訝然：“老爹，你是說李劫的試煉，造成了意外發生？”
“未必。”
李元禮沉吟一下，道：“我覺得天鳳遺骸的分裂，神骨的四處墜落，才是造就災難爆發的主因。”
李昱晴微驚：“怎會和天鳳有關？”
“若非天鳳協助，那一根根的通天劫柱，本該難以在第五界矗立。甚至，就連通天劫柱的鑄就，天鳳也是居功甚偉。”李元禮長嘆一聲：“多年來，因通天劫柱的存在，第五界從未出現意外。”
“所有人也都覺得，通天劫柱將永恆屹立第五界，不會有任何變故發生。”
“也是如此，他們才幹出殺驢卸磨的事情來。大家只當天鳳隕落了，也撼動不了通天劫柱，對第五界的封禁和震懾。”
“誰知道……”
李元禮搖頭苦笑。
李昱晴則若有所思。
“當然，可能和八卦城也有點關係。”李元禮話鋒一轉，道：“你和你弟弟選的路不同，他是以煉器為主，我擔心他在八卦城出岔子，才讓你暗中照看。”
“他回來後，和我說了點發生在八卦城的蹊蹺事，當時我也沒放在心上。現在下界出了災禍，我斟酌了一番，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李元禮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想著李劫的那些話，愈發感到奇怪。
“老爹，我是最後從八卦城離開的，沒發現有什麼意外啊。”
李昱晴奇道。
“在你進入府內前，以袁家小丫頭復活的八卦城城主，在黑暗中被未知異物啃食了軀體。”李元禮說出其中的奧秘，又道：“袁世山是八卦城陣眼內的器魂，他都被異物給吃食乾淨了，興許導致陣法出了紕漏。”
“代表陣眼的箱子，在他死後也不知所蹤，你迴歸不久，八卦城的鏡面隧道都消失了。”
“現在，我們無法透過鏡面隧道降臨八卦城，不清楚究竟何處出了紕漏。”
“在那黑暗中，啃食了袁世山的異物是什麼，我們目前也不清楚。它能夠在汙濁異力如此濃郁的八卦城出現，還能在黑暗之中自如活動，說明它能適應那裡。”
“對了，李劫還說了，他懷疑在黑暗中沒有現身的你就是那個異物。”
聞言，李昱晴呆了呆，苦惱道：“老爹，你就沒告訴他，黑暗中的是我？”
“我怕他埋怨我，說我不放心他，就沒吐露實情。”李元禮也有些頭疼，繼續說：“第五根通天劫柱如果沒問題，下界的汙濁之力，就不能飄向第四界。”
“此事因李劫而起，他近期又要琢磨新的煉器之術，你就跑一趟下界看看情況吧。”
李元禮知道在女兒身上，有一樣能夠令她在第五界，都不必擔心遭受汙濁異力侵染，還能在黑暗中清晰視物的神奇異寶。
有此物在手，李昱晴降臨被汙濁異力侵染的下界，自身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另外，他也相信自己女兒的能力和戰力！
“好吧，我去第四界看看。”
李昱晴點頭答應。
“對了老爹，岑寂山脈一直都被詭霧籠罩，沒有人出來過嗎？”
忽然，她想起了在黑暗的巷道口，和她一起觀戰的少年，道：“在我和李劫之間，有個叫龐堅的少年很特殊。李劫說了，他應該透過鏡面隧道，安全迴歸到北岐的岑寂山脈了，他有沒有出來過？”
李元禮搖了搖頭。
龐堅這個名字，這對兒女最近提起的頻率頗高，讓他都有了一絲好奇。
一個來自第四界的少年，偶然透過鏡面隧道進入八卦城，竟然讓他一對眼高於頂的兒女，都經常拿出來說。
於是李元禮問道：“關於這小子，你倆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沒有，我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少去摻和。”
李昱晴心虛地搖了搖頭，趕緊收起了桌臺，旋即便御空向外飛去。
沒有藉助任何飛行船舶，也沒有依仗特殊的器物，她就這樣離開了西壤大陸，直接從第一界往下潛落。
……
第四界，天運碎地。
天色矇矇亮。
孟秋蘭心情複雜地，看著龐堅的身影消失後，才對白薇、白芝說道：“以前是師傅我不對，有時候只是為了嚇唬你們，想激勵你們好好修行……”
“嗯，我們知道的。”
白芝輕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兩女的眼神，還落在淡薄白霧處，龐堅離開的方向。
透過趙菱弄明白瞭如何使用鬼壇的龐堅，將搭建鬼壇的材料裝起來後，以大家分散潛藏為由，就從他們這邊離開了。
白薇、白芝哀求的目光，他彷彿沒有看見。
“他才十六七歲，應該還不明白女人的美妙，現在他拒絕了，以後可未必……”
吳弈笑著安慰兩姐妹。
“以後？哪裡還有以後？”
楊元森冷笑道。
龐堅一走，他又硬氣了起來：“魁首都放棄了我們，我們所有人終將死在天運碎地，誰也不會有以後！”
孟秋蘭沉默片刻，道：“我感覺他的到來，純粹就是為了一座鬼壇。”
“嗯，我也是同樣的感覺。”
吳弈點了點頭，說道：“他似乎非常有信心，能在天運碎地活下去。在這樣的嚴苛環境下，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信心。”
趙菱苦笑：“現在，我們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繼續搜尋可供潛藏的地方，能躲多久就多久吧。”
孟秋蘭哀嘆道。
……
山洞中。
“拿到一座鬼壇了。”
龐堅去而復返，報喜地對血池內，白玉瓷瓶中的洛紅煙說道：“七日後，我就有機會面見暗鬼的魁首。”
“嗯，混雜在各類陰損器物中的幾樣稀罕材料，對你我都要幫助。”
洛紅煙笑容燦爛，道：“以暗鬼魁首的能耐，只要肯在鬼壇現身，我們就能以手中的靈玉、靈石換購。”
“龐堅，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完整地出現在你眼前了。”
她精美無暇的臉上，閃爍著異樣光澤，似乎期待此事已經很久了。
接下來，兩人藉助血池各自修煉，準備等第七天再開啟鬼壇。
明知各大家族和上界的勢力，正在天運碎地大肆活動，龐堅其實一點都不緊張。
首先，他和洛紅煙還有一座天靈塔可用。
他們能夠在某一個夜晚，突然間發動天靈塔，以遠超雲帆的速度脫離天運碎地。
其次，即便天運碎地遭受侵染，頂多他讓洛紅煙進入白玉瓷瓶，再將瓶塞蓋住即可。
他的洗髓境，都是在第五界的八卦城，藉助最濃郁的汙濁異力鑄就的，豈會害怕從下界漂浮的稀薄異力？
最惡劣的局面，也就是將體內靈力換成汙濁異力，將“地炎訣”變為“地魔訣”罷了。
他奇異的靈海，全部灌滿了汙濁異力後，他的戰力反而會暴漲。
這天。
洛紅煙透過散落在外的靈煞，得到了一個關鍵訊息，道：“龐堅，烈陽宗的人準備了火油，打算澆灌在千里雲澤的邊沿，將整個雲澤都給焚燒掉。”
龐堅霍然變色，驚叫道：“我的樹！”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