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不知名的丹丸入腹。
龐堅眯眼感知，發覺有一層“氣膜”，透過丹丸內的藥力凝成，覆蓋在他的胸腔部位。
五臟六腑和周邊筋骨散逸的氣血，在這層“氣膜”的作用下，似乎被隔絕了起來。
龐堅方才知道，這丹丸並不是壓制氣血，只是能將旺盛的氣血隔絕一陣子。
“洪堅，上界……是什麼樣子的啊？”
姐姐白薇悄然靠近。
她好奇地打量著龐堅，覺得這個冷冰冰的少年，模樣雖然不俊美，卻有一種獨特的野性魅力，於是問道：“上界的人，都和你一樣天賦出眾嗎？”
身形清瘦的妹妹白芝，也悄悄看著龐堅，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澤。
這對姐妹花相貌不俗，兩個皆是眉目如畫，身段也是各有千秋。
若非認了孟秋蘭為師，以她們的美貌和身姿，在第四界的任何碎地禁區出沒，都有很大的風險。
龐堅想了一下，道：“大多數出生在上界的人，也沒資格加入血月，星河盟，烈陽宗這樣的宗派。上界的天地靈氣大多不含雜質，如血月、星河盟般的勢力，宗門中的靈氣不僅純淨，而且極為醇厚濃郁。”
“相比於下面，在上面修煉的難度較低，普通人也能活的更久點。”
這些知識，都是他透過和洛紅煙閒聊得知的，如今只是拿來用。
白薇一臉嚮往：“看來，還是上界更好啊。”
這般說著，她忽然抿嘴低笑，眼神大膽地說道：“洪堅，要是我們姐妹倆半年內，突破不到通脈境，我們就求師傅將我們送給你好不好？”
一旁的白芝，猛地瞪了過來，不滿地叫道：“姐！”
這姐妹兩人，白薇在男女之事上比較大膽，可一旦遇到危險事件，她又最為惶恐膽怯。
相反。
妹妹連男女之事都不敢談論，卻會在碰到兇險時，表現的比較冷靜。
“我沒什麼信心的……”
白薇苦澀地嘆息。
她望著湊在窗戶口，透過縫隙觀察外面的孟秋蘭，小聲說：“當真要被送人的話，不如挑個看的順眼的，以後侍候起來至少不會覺得噁心……”
白芝呆了呆，心道：“他那麼年輕，師傅就算真要將我們送人，送的也會是大人物啊。”
心意相通的白薇，知道妹妹心裡想什麼，輕聲道：“我倆都過了二十了，通脈境第二層都沒有修到，說明我們天賦不足。洪堅，這才十五六歲，就成功完成了洗髓。只要不死，他很快就能在暗鬼嶄露頭角的。”
她這麼一說，白芝認真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再看龐堅時，她心思也變了，想著如果對方是龐堅的話，也不是不可接受。
“白薇，你的小腦袋瓜倒是轉得快。”
留意外面的孟秋蘭，扭頭看了一眼姐妹花，陰沉的目光落在龐堅身上，道：“以伱的天賦，說實話加入暗鬼都有些屈才了。洗髓境最關鍵的一步就是洗髓，你能將骨頭淬鍊成功，後面就容易多了。”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道：“兩年時間，你要是能修煉到淬鍊鮮血的地步，到時你還在暗鬼的話，身份地位一定能超過我……”
“到了那時，我這對不成器的徒弟，送你也是無妨的。”
聞言，白薇眼睛一亮。
白芝卻輕輕低頭。
龐堅奇怪地，看了看這對姐妹花，道：“我缺少增強氣血的丹丸或獸血。”
“不止你缺，每一位洗髓境都缺。”孟秋蘭哼了一聲，道：“洗髓境的前期，除了需要一份洗髓材料，完成骨髓的淬磨外，也需要拓寬筋脈。接下來的五臟六腑，血肉，鮮血，處處依仗生機濃郁的獸血獸肉。”
話到這裡，孟秋蘭輕嘆一聲，又道：“三級的兇獸血肉，是每一個洗髓境都緊缺的材料，此物在我們第四界從來都是有價無市。”
“也就七大家族，還有我們暗鬼能搞到一些。至於散修？哼，有靈石都沒地方去購買！”
龐堅沒有吭聲。
上次回這個據點，他就找凌青購置了一些獸血，除了他自己需要外，洛紅煙也依賴此物鑄造血肉筋骨。
可他購置的獸血，也大多來自一級和二級的兇獸，內中的生機精能有限。
凌青也向他坦白，千里雲澤的兇獸等級，大多都在一級、二級。
三級的兇獸，千里雲澤都是很少見，散修也不太敢冒險捕殺。
只有暗鬼的堂主，才能以暗鬼的途徑，弄到三級或更高等級的獸血。
“咦！這是一艘血月的捕獸船！”
重新將視線和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孟秋蘭，忽然輕呼一聲，道：“每一艘捕獸船內，應該都有數量眾多的獸血和獸肉。”
龐堅心思一動。
他從洛紅煙的口中，得知星河盟、紅山、烈陽宗這樣的宗派，門人洗髓成功以後，大多以增益氣血的丹丸，配合靈力來徐徐淬鍊臟腑和血肉。
血月，則是透過兇獸、靈獸的血，融入到血池供洗髓境弟子修煉。
同樣是“無定渡船”，血月有的船舶就是為了去一些兇獸出沒之地，去捕殺兇獸收集血肉。
血月收穫的獸血獸肉，一部分供給門人修煉，一部分也對外出售。
驚聞飛逝過來的，居然是一艘血月的捕獸船，龐堅暗暗激動。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股波動，從據點的上方猛然擴散，將據點內的所有人都給覆蓋。
他馬上知道，波動應該就來自“烙印之眼”，正在搜尋整個據點軀身強悍，修煉到洗髓境的人物。
“所有人都給我出來！”
一個高高在上的聲音霍然響起。
縮在屋內的孟秋蘭，臉色微變，轉身看了白薇、白芝一眼，嘆道：“希望能平安渡過。”
她也沒有想到這次的血月，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要所有人走出木屋。
“洪堅，在烙印之眼下，誰也沒辦法躲避。它能知道每一間木屋內，共有多少人潛藏，不過它還是不知我們在洗髓境，你自己當心點。”
話罷，孟秋蘭推開門，領著白薇、白芝先出去了。
“凌青！”
白薇在出門的霎那，就捂著嘴驚呼，眼中現出恐懼。
龐堅拉在後面從木屋走出，第一眼就看到一位身穿血月服飾的男子，按著凌青的脖頸令其跪在地上。
黑瘦矮小的凌青，有著通脈境後期修為，是這個據點的負責人。
此刻他跪在地上，正面朝向龐堅和孟秋蘭等人，卻始終低著頭。
“你在此建造木屋，弄出一個供散修聚集的地方，竟然什麼也不清楚？”
白麵長鬚的費徵，冷笑一聲：“我就不信，沒有人從歐陽家轄境內的幾大碎地逃離出去，沒有逃出的散修在這裡討生！”
凌青低頭囁嚅道：“當真沒有啊！”
按著他脖頸的費徵，哼道：“什麼都不知道，你弄這個據點的意義何在？還有，聽聞曾有個叫洪泰的人，在千里雲澤出沒過，還馴服了一條黑白王蟒，可有此事？”
凌青始終低著頭：“是有這麼一個人，可他很久沒有現身了，應該就是來千里雲澤擒獲黑白王蟒的。”
“說起來，我和洪泰還是舊識呢。”
費徵怪笑著拍了拍凌青的後背，就聽凌青發出齜牙咧嘴的慘叫，骨頭不知碎斷了幾根。
突然，費徵看到了在孟秋蘭之後，走出的白薇和白芝。
他眼睛耀出異光，抬手指向白薇、白芝，道：“你倆過來，我這邊有場天大機緣給你們，可以領你們去上界生活。”
剛剛還在渴望，能夠去上界看看的白薇，聽到這句話反而恐懼起來。
兩女望著孟秋蘭。
孟秋蘭拄拐的手，微微顫抖，低聲道：“過去吧。”
“無定渡船”就在費徵頭頂懸空，目前只有他一人下來，誰也不知道在那艘肩負捕獸重任的“無定渡船”內，還有多少血月的來人。
“哦，你是他們的長輩對吧？”
費徵彷彿這才注意到孟秋蘭，他灑然一笑，道：“我們血月也不是不講理，諾，這裡面有十塊靈石，就當我買下她們倆了。我有一個長輩，喜歡生的漂亮的姐妹花，這是她倆的福澤，你就不要掛念了。”
“不掛念，不掛念。”
孟秋蘭聲音艱澀道。
龐堅人在後面站著，發現孟秋蘭整個後背都在顫抖，不知是氣的想要發難，還是出於對血月的恐懼。
“嗯，你是懂事的。”
費徵淡淡笑著，等到小臉蒼白的白薇、白芝來到面前，他一手牽著一個，道：“我先領你們去天運城，等和上官家的人見過，就帶你們去上界過好日子。”
身為暗鬼成員的兩姐妹，顯然知道血月意味著什麼，連話都不敢說。
她們只是眼巴巴地望著孟秋蘭。
佝僂著軀身，輕輕顫抖的孟秋蘭，面對她們求救的目光，無力地垂下頭。
——孟秋蘭不敢和她們對望。
兩姐妹頓時絕望了，也沒心思再向任何人求救，認命般地低下頭。
“注意一下，我們走了！”
費徵突然發力。
他一手抓著一個，驟然朝著懸停不動的“無定渡船”衝去，很快就落在甲板上。
龐堅仰頭去看，看到了在那寬闊的“無定渡船”上方，獵獵飛舞的漆黑錦旗中，那個熟悉的血紅彎月標誌。
這時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上界的修行者，在下方世界具備何等的威懾力。
——這就好比魔宗、劍樓、黑谷弟子矗立高臺。
在這個散修匯聚的據點，只要有“無定渡船”停泊著，血月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所有人，都只能默默地承受一切，敢怒而不敢言。
包括暗鬼堂主孟秋蘭，也只能接受著一切，忍氣吞聲地沉默。
終於。
在一道道驚懼不安的目光下，那艘“無定渡船”緩緩發動，朝上官家掌控的天運城方向飛去。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