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部分高三生來說,目前沒有什麼比明年到來的高考更重要,但一天裡除了睡覺以外都學習未免也太累,所以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會利用碎片時間找點娛樂。
熄燈後的男生宿舍沒少討論女生。
章韻宜被提起的次數最多,可能是為了捍衛三班的尊嚴,男生們一致都認為,放眼整個高三,至少在理科班裡她長得最漂亮。當然也會有微弱的聲音表示反駁,畢竟審美很主觀,哪怕是娛樂圈的顏霸,也總有觀眾覺得TA很醜。
費世傑咧嘴笑了,還是覺得受寵若驚,在這樣的心情之下,也就懶得計較不孝子陳闊踹他一腳這件事了。
兩人走出教室,去了另一邊的樓梯間。
“你說,她怎麼會找我帶咖啡?”費世傑傻笑著問道。
陳闊:“……”
還沒回魂,“你有什麼毛病嗎?”
“滾!”
罵歸罵,費世傑還是在下樓梯時迅速恢復清醒,人的確是會幻想一些讓自己快樂的事,但太離譜也不行,謙虛以及有自知之明才是美德,不要得了美女跟自己說句話就浮想聯翩的病。
“不過她可真拼,暑假時我喝了杯雪頂咖啡,失眠到凌晨三點才睡。”費世傑想起這件事依然心有餘悸,還好是放假,“高三了還真是不一樣。”
章韻宜在班上肯定不是學渣,但也不是特別用功的那一撥。
她還有些貪玩,高二時一下課就往外溜,哪裡有熱鬧往哪湊。
現在連她都要喝咖啡來提神,一向鬆弛的費世傑都有了緊迫感,“不行,等下你買什麼資料書,我也來本!”
陳闊斜睨他一眼,“你把英語提上來比什麼都強。”
費世傑只覺得頭好疼,“我真的很恨洋鬼子。”
陳闊充耳不聞,兩人下了樓梯,走出教學樓,匯入人群中。
學校食堂視窗不少,種類也豐盛,可這就跟在家裡吃飯一樣,再好吃也會吃膩,徐詩詩跟她的室友結伴去買杯麵,章韻宜還是跟戴佳一起,她現在看什麼都新鮮,上學時有多嫌棄食堂,上班後才知道有多香。
“你吃什麼?”戴佳捏著錢包問道。
章韻宜已經飢腸轆轆,這也想吃,那也想吃。
買了一個都快有她手掌那麼大的滷雞腿,還有一碗涼麵,戴佳買的是飯。
章韻宜盯著她盤子裡的炒豆芽還有番茄炒蛋,疑惑道:“你怎麼沒買葷菜?”
戴佳用筷子夾起裹著番茄湯汁的雞蛋,“這是啊。”
在章韻宜的心裡,雞蛋憑什麼擠進葷菜隊伍,她第一個不服,“我是說肉……”
“暑假在家裡頓頓都是,吃膩了。”
戴佳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不過章韻宜還是一臉狐疑。如果是別的同學,她可能會懷疑是不是生活費不夠花,放戴佳身上,這種猜測很多餘。
戴爸爸跟她爸爸都是公安系統的,戴媽媽也在國企上班,家境在本地來說算不錯,她還想繼續追問,看戴佳吃豆芽菜吃得很香,話又咽了回去,乾脆用筷子將滷得可以輕鬆脫骨的雞腿肉剔了下來,蓋在戴佳盤子裡的米飯上。
“滷得超入味,佳姐,試試~”
戴佳一愣,笑了,“嗯!”
兩人互相分享午餐,吃完後手挽著手回宿舍。午休兩個小時,肯定是要睡覺補充體力的,不然人昏昏沉沉的,下午四節課哪裡有精神聽講。
校園彷彿一下就陷入了寂靜中。
章韻宜漱了口,飛快爬上上鋪,還準備默背幾個單詞,沒想到眼睛閉上沒兩分鐘就沉沉睡了過去——在入睡前,她再次虔誠禱告回到二十七歲。
…
十七八歲的年齡,餓了可以吃一頭牛。
后街就是學生們打牙祭的地方,小吃店競爭激烈,難吃的、價格高的,都不會存活太久,陳闊被費世傑拽著來了家韓料小店,選單花裡胡哨的,他不喜歡在這種事上浪費心思,修長的手指直接點了下銷量top1的石鍋拌飯。
“戴佳說這家味道很好。”
費世傑又問,“你就吃個拌飯?再點個韓式炸雞唄?”
陳闊搖頭,“別管我,我不吃。”
費世傑翻著選單,被那紅通通的炒年糕還有辣牛肉湯吸引了目光,糾結一會兒,點了牛肉湯跟炸雞。店裡生意很好,服務員都忙不過來,陳闊已經很後悔來吃這家,他等得有些不耐煩,手撐著額頭,垂下眼看手錶。
很好。
距離他們下單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費世傑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這是他選的店,他嘴硬也得尬誇,“班上那些女生都愛來這家吃,準沒錯,說不定吃了一次下次咱還來。”
陳闊語氣平平:“我不會再來第二次。”
這就太不給面子了。費世傑沒好氣道:“話別說太滿。”
可能是等得太久,他們都餓了,服務員將餐品送上來時,期待值直接被拉滿,費世傑喝了口牛肉湯,味蕾瞬間被開啟,含糊問道:“怎麼樣?”
陳闊將飯拌開,嚐了口,神情並沒有變化,“一般。”
他們在吃飯上花的時間太多,只能匆匆去書店買了資料書,最後一站才是水吧,一應飲品都有,雪頂咖啡是夏季限定,暫時還沒下架,費世傑零錢花完了,錢包裡只有幾張整一百。
店員是個很年輕的女生,有些犯難。
咖啡也就六塊,五分鐘前,才收了一張一百,現在又收一百,她真擔心等會兒零錢不夠用。
“我來。”
陳闊遞出零錢,店員連忙接過,將咖啡打包好遞給他。
兩人穿過斑馬線,往學校走去,費世傑將辣牛肉湯全都喝完了,又鹹又辣,口也渴了,還沒走到教學樓,他改變主意,拍了拍陳闊的肩膀:“鹹死爸爸了,我去買瓶水喝,你先走。”
說完後,他就朝著小超市的方向小跑,是個身手矯健靈活的胖子。
陳闊自然不會在原地等他,提著咖啡進了樓梯間,周圍很安靜,靜到都可以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如果不是在那家店等了太久,他現在應該是在宿舍裡補覺。
現在都一點半了,沒必要再回宿舍。
上樓經過幾間教室,三班這會兒也很空,透過敞開的後門往裡掃一眼,只有那麼兩三個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覺。他放輕動作,儘量不驚擾旁人,就在離章韻宜的課桌只有一步之遙時,一個陌生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伸出手臂,手裡是一個果凍,四目交匯,陳闊已經把打包的雪頂咖啡放在了堆著花花綠綠本子的課桌上。
男生頓時愣住了。
他知道這是章韻宜的課桌,今天特意提前過來,就是想給她送點吃的。
果凍不貴,所以沒必要留下名字。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先不說這三班班長跟章韻宜有什麼關係,單單從送出的東西的價格來說,他就輸了。
看似只有短暫的幾秒,大腦卻在飛速運轉,電光石火之間,他縮回手,人怎麼可以機智到這個地步,他將果凍放在了後面的課桌上後,轉身就往外跑,只剩下陳闊站在過道,目光掠過那個愛心大果凍,隱約能猜到來龍去脈,似乎是覺得有些滑稽,被逗得笑了聲,回了自己的座位。
與此同時。
章韻宜惡狠狠地關掉鬧鐘鈴聲,罵罵咧咧地從上鋪下來,宿舍門窗都開著,風鑽了進來,肆意翻著桌上的課本,幾個女生擠在水池前洗臉,都沒睡夠,卻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鞋,一秒鐘都不敢耽誤。
緊趕慢趕回到教室的章韻宜依然怨氣沖天,直到看到課桌上雪頂都快融化的咖啡,一秒變臉,唇角揚起,連忙在打包袋裡找到吸管,戳開,小心地喝了一口。
很甜很甜,需要聚精會神在舌尖,才能稍稍嚐到那麼一丟丟的咖啡味。
不過聊勝於無啦。
她探頭望過去,費世傑沒在,等下課後再去問問他多少錢吧。
徐詩詩也無精打采,正托腮在打盹。
“嗷、嗷——”
突然從身後傳來土拔鼠尖叫,嚇得她們打了個哆嗦,扭頭一看,對上沈明睿驚喜到差點扭曲的臉。
徐詩詩罵道:“有病啊你!”
章韻宜也白了他一眼。
沈明睿雙手捧著那個愛心果凍,聲音都在顫抖,“誰送的?”
他期待地看向章韻宜跟徐詩詩。
自然不是期待這愛心是她們中的誰送的,他希望得到她們的否定答案,誰叫這兩個姐都是一副“男的死光了都不會看上你”的絕情模樣。
章韻宜目光輕移,徐詩詩跟她對視。
下一秒,徐詩詩想直接掐死她,抓狂道:“章韻宜,你看我做什麼!!”
章韻宜果斷收回眼神,誠懇道歉:“姐,對不起,原諒我,是我沒睡醒……”
聽到這段會讓心跟殺魚的刀一般冷的對話,沈明睿渾不在意,心情澎湃不已,自信而篤定地說道:“有人暗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