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讓我先看看你的病情。”
顧修雲微一揮手，靈力形成絲帶，拉著言素詩來到身前，隨即一道靈力貫入體內，在言素詩的經脈中流轉不息。
在靈力感應下，言素詩的身體彷彿變成一團火球，雖然熱力被壓制，但卻在不斷增強，特別是她的脊椎骨內，隱隱形成岩漿般的靈脈。
“兩姐妹居然都是先天靈脈，”顧修雲有些驚訝，“可惜，你卻是烈炎體質，難怪要每日服用刺蛇血。”
“我是先天靈脈，你到今天才知道嗎？”言素詩聲音淡漠。
這種話，她已經聽了很多遍。
同為先天靈脈，言素情是族內的天驕，而她，卻只能居住在宥寧城內，借刺蛇血續命，苟延殘喘至今。
言素詩心中怎麼會不憋屈？
“特殊靈脈體質，凝露丹恐怕治不好，而且冒然服用丹藥，反而會起反效果。”顧修雲眉頭皺起。
難怪，言素詩身患奇疾，連作為豪門世家的言氏都無計可施，只能送到宥寧城，每日服用刺蛇血續命。
因為這根本不是病，而是先天靈脈所致。
先天靈脈，大多是無屬性的靈脈，因為修行者的本命天關，幾乎都沒有屬性。
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是有極少數的人族，天生體質特殊。
他們的體質或陰寒，或炙熱，或者隱藏雷霆之力，或者蘊含狂風之威。
這種體質本就不該是人類所有，只屬於妖獸。
但人族先輩體內，也有些妖族的血脈，在漫長的歲月中，偶爾就會有人類覺醒妖獸血脈，誕生特殊體質。
可是，以人類的脆弱身軀，如何能承受妖獸的血脈？所以這種特殊體質，幾乎九成九都會一出生就死去。
言素詩能活下來，是因為言氏家族用丹藥維持，她體內的先天靈脈太過珍貴，言氏家族不惜代價，才讓言素詩活了十幾年。
但至今，也沒能找到治癒烈炎靈脈的方法。
“四叔祖啊四叔祖，你騙得我好慘！”
顧修雲心中懊悔，言素詩身懷先天靈脈，怎麼會被家族輕易犧牲？
四叔祖的話，根本就是在騙他。
早知如此，他怎麼會答應那場婚事？
“言姑娘，你體內的烈炎靈脈正在成長，依我看，最多三年，刺蛇血就無法壓制靈脈熱力，到那時，便會烈火焚身而死。”
顧修雲收回靈力。
“沒錯，我只有三年可活，”言素詩滿臉怨色，“但這三年，卻因為你，我要被困在小小的園子裡，至死都出不去。”
“你可知道，我多想看看外面的景色，一望無際的荒原，樹木蔥鬱的山林，還有那些遍地奔跑的野獸。”
言素詩眼中閃過回憶。
那是很小的時候，家族將她送到宥寧城，當時只有一位開脈境初期的叔伯陪伴，因為言素詩身體虛弱，不能在狂風中疾行，所以走了足足數月。
那段日子，是言素詩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你想看外面的風景？”顧修雲眉頭微動，“烈焰靈脈，我暫時沒有辦法，但是走出宥寧城，我可以幫你。”
顧修雲一把抱住言素詩，向城外奔行而去。
“你幹什麼，下流，登徒子，快放開我。”言素詩竭力掙扎，但顧修雲的手臂彷彿鐵柱一般，根本掰不開。
“別吵，你體質太弱，受不住狂風吹擊，我要用靈力凝成護罩，才能帶你出城。”顧修雲說道。
以他的極速，即使只施展低階遁術，也快到不可思議，引起的狂風何等暴烈，尋常凡人根本無法承受。
咻！
遁光一閃而逝。
宥寧城祭臺上的修行者連忙透過監察陣法檢視，“那是……顧修雲公子？他懷裡的……好像是前不久才成親的言氏嫡女言素詩。”
好幾座祭臺同時看到這一幕，紛紛將訊息傳出去。
“這小子，終於忍不住了嗎？”顧家四叔祖收到訊息後，不由笑出聲，“還以為他點化靈脈後對女人失去興趣，如今看來，依舊是個浪子。”
“哈哈，我那孩兒總算開竅，言氏嫡女多好的姑娘，若能生下一男半女，日後就有顧氏和言氏作為後盾，仙道修行也多了許多助力。”顧清垣坐在另一座祭臺上，朗聲笑道。
“你說什麼？雲兒抱著言氏嫡女出城，此話當真？”餘夫人一臉驚訝。
“當然是真的。”傳訊的修行者連聲道。
“這小子，果然是看不上我給她選的婢女，也罷，言素詩畢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若能生下嫡子，對顧氏和言氏都有個交代。”
……
城外，顧修雲迎風前行，足足走了數百里，一直進入山脈深處，才停下腳步。
“言姑娘，這裡的景色如何？”
顧修雲指著遠方。
沼澤幽靜，蘆葦飄蕩，蘆花尚未開放，湖面已經一片青蔥。
雖然是早春，山林中依舊被青翠的樹木覆蓋，倒映在湖水中，將水面也染成綠色。
“顧修雲，送我回去。”言素詩臉色陰沉。
一想到自己被顧修雲抱在懷裡，她就渾身惡寒。
“言姑娘，我勸你多看幾眼，命都快沒了，還在乎那些小事嗎？”顧修雲淡笑，“其實，我也曾與你一樣，面對命運的折磨，苦苦掙扎，卻只能等待死亡，這種滋味，的確很苦澀。”
“顧修雲，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身為顧氏嫡子，壽元綿長，又踏入仙道，成為整個宥寧城炙手可熱的人物，怎麼會知道我的感受？”
言素詩滿臉冷笑。
但她的目光，卻落在蘆葦蕩中，久久不移。
眼前的景色，在她心中期待已久，原以為此生已經沒有希望，可不曾想，竟是顧修雲讓她實現了心中夢想。
“言姑娘，你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經歷過什麼？”顧修雲聲音悠遠，“就像我不知道你體內有烈炎靈脈，不要拿自己的想法臆測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言素詩忍不住轉頭看向顧修雲，那俊俏的臉龐上，似乎有些滄桑，黝黑的瞳孔，彷彿無底洞一般，藏有無數情感。
這一刻，言素詩彷彿重新認識了對方。
她原以為，顧修雲只是個幸運的浪蕩子，每日行走於花叢中，偶然突破，成功踏入仙門。
後來又得到大機緣，突破到開脈境。
可如今看來，這一切，也許沒那麼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