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出現的溫泉靈，韓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這也難怪，雖說韓序作為一位在風月場上閱人無數且擁有極高甩尾術的分手大師，面對女子應當時常從容不迫才是，但對於溫泉靈，韓序是自裝死之後便再未做過任何應對之策了。
因為做這個行當，事後風險極大，雖說韓序一直都是以假身份做戲，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韓序還是懂的，所以韓序基本都會提前有所準備，以便日後萬一真被對方找上門來也好有說辭。
但是對於溫泉靈，韓序是壓根沒有一絲絲應對之策的，一是兩人一個在東京一個在江南，相隔甚遠，第二嘛，人都死了，還應對個什麼？
最殺人的是，當時尋思著沒有後顧之憂，乾脆連姓名都是沒有弄虛作假，直接用了韓序這個名號，這會兒抵賴......可都是不知道怎麼抵啊......
“呦，哥哥許久未見，背影還是那般迷人好看，遠遠瞧見就讓妹妹心神不寧了，可就是怎麼瞧著變得不愛說話了呢？該不會是不敢與妹妹講話吧？”
溫泉靈聲音婉轉溫柔，但卻聽得韓序背後一陣寒意。
沉默許久，韓序緩緩扭頭。
初見時溫泉靈還是初長成的少女，雖然個頭模樣已與大人無異，但舉手投足間總是還能瞧得出少女青澀，許久未見，如今便真的是亭亭玉立的女子了，一眼望去，還真是天才第一才女該有的模樣。
不過韓序，卻沒那個心思欣賞了。
“姑......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我們......好像不曾見過吧？”
半晌，韓序憋出這麼支支吾吾的一句話。
今個兒這情況，除了裝傻，好似別無它法。
“呵，那公子您記性可真差，當日在秦淮河畔，您可是直勾勾盯著我看了許久，那眼神，到現在我還記得呢......而且，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說到最後，溫泉靈眼神眯起，話音逐漸變冷。
“姑娘，世間好看男子的皮囊大多千篇一律，你一定是認錯了姑娘，對，一定是認錯了。”
韓序心裡一咬牙，乾脆今個裝傻到底。
“哦？好看男子皮囊千篇一律，那就這麼巧，連姓名也是一樣？還是說，世間好看男子名字也千篇一律咯？”
溫泉靈話音聽起來溫柔，但口氣卻已經帶著咄咄逼人。
“我正想說呢，姑娘，剛剛聽你喚我吳哥哥，但我姓張，並非姓韓，金鳳樓許多姐姐都是知道的，所以姑娘當真是認錯了。”
說罷瞧著溫泉靈並未直接接話，韓序以為是她當真有些相信了，於是便接著說道：
“姑娘應當聽人講過，兩人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可如今你我二人面面而談，大概前世定是有過好多次回眸了，姑娘覺得我熟悉，不奇怪，我自己也常常因此而認錯人呢。”
韓序像是漸漸找回了平日裡該有的狀態，講話也恢復了淡然自若的狀態，想想也是，自己與這女人已經兩三年未見，自己在江南是連一幅畫像都沒留下，即便這女人再他孃的思念，這麼久時間過去，怕是也早已記不清自己模樣了。
可接下來女子一句話，便讓韓序覺得自己錯了。
只見女子聞言，眯起眼，嘴角冷笑：“你不說這話時候還真有那麼一個剎那讓我覺得自己認錯了，但話一出，巧舌如簧的模樣，還真是和當初如出一轍，除了你，我還真不信世上有人能這般不要臉。”
韓序聞言一愣，隨後暗罵自己幹嘛要畫蛇添足，其實真不是他嘴賤，實在是這個行當做久了有些話便帶在嘴邊了。
“你說誰不要臉？我看不要臉的是你才是吧。”
韓序正在癔症，尋思該如何躲過這一劫，卻聽到一旁床上傳來另一女子的聲音。
齊七，醒了。
這女子裝病的事情，其實打第一天起韓序便是知道的，畢竟這些個小心思都已經是韓序用爛的手段了，只不過是想正好藉此機會將計就計，演一出讓女子徹底感動的戲碼罷了。
方才溫泉靈的突然出現，韓序之所以會突然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向溫泉靈解釋，一方面則是因為此刻床上躺著的七姑娘了，該說不說，這一單的委託人，也算是個異常大方的主兒，要不然韓序也不會如此上心了，只是這會兒剛要收尾，若是因為溫泉靈的出現而毀了這一單，那就真是欲哭無淚了，所以在與溫泉靈講話的時候，即便有些手足無措，韓序還是儘量保持著自己的人設，畢竟字字句句這齊七都是在一旁聽著，只要不是崩塌的不是太狠，回頭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只是沒想到這姑娘，此刻竟然跳了出來。
這下韓序徹底亂了，腦子嗡嗡作響。
這他孃的齊七又是什麼情況？躺床上裝得好好的怎麼不裝了？就這麼突然坐起來自己不嫌尷尬嗎？不過聽起來，怎麼像是跟這天下第一才女不太對付呢？
看到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的女子，溫泉靈也是有些詫異。
“姑娘這樣講話，我想姑娘你一定是還未搞清楚情況......”
溫泉靈話音未落，便聽到齊七大聲反駁。
“我看沒搞清楚情況的是你才對吧，我與我家公子原本好好地待在房間裡，你這人招呼都不打一聲不分青紅皂白便闖了別人屋子，這也罷了，但一進屋便對著我家公子咄咄逼人的一頓質問，莫非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我家公子已經告訴過你了，他姓張，而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吳公子，你卻依然糾纏不休，還講出我家公子不要臉這種話，即便如此我家公子還是以禮相待，你說說，不要臉的人到底是誰啊？”
齊七一通吆喝下來，韓序已經是目瞪口呆，這齊七講得振振有詞，連自己都差點真的應景覺得委屈起來了。
溫泉靈則是皺皺眉，瞧著齊七說道：“還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伶牙俐齒？呵，我知道你，國朝第一才女溫泉靈是吧，八十一篇錦繡詩詞在外，論伶牙俐齒我可比不上你。”齊七眼神對上溫泉靈，毫不示弱的說道。
若是三年前的溫泉靈，此刻恐怕二女早已廝打了起來，只不過三年的思念，早已有些磨平了當初的稜角，雖然依舊是性子強勢，但已不會蠻橫無腦。
瞧著劍拔弩張的二人，吳白開始尋思時機脫身。
但還未想出個眉頭，便被突然下床的齊七伸手拉起身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溫泉靈說道：“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