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黎言歲是被餓醒的。
她迷糊著睜開雙眸,看見房間內的一絲太陽光,才意識到自己起晚了。
多久沒睡過一次好覺了?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黎言歲伸了一個懶腰,起身穿鞋,然後開啟門,往樓下走去。
樓下的餐廳內已經擺好了早飯,王媽端著剛剛做好的又一碗清湯麵招呼著黎言歲趕緊吃早飯。
黎言歲本想扒拉兩口就去上學,但卻聽見廚房裡傳來王媽的聲音,“言歲啊,隔壁那小夥子大早上過來,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你什麼時候去都成。”
白亭舟似乎是算到了,黎言歲的手機會關機,所以特意在去上學之前,來和王媽交代了一句。
也不知道昨晚打了多久的影片,導致今早她的時候手機是關機狀態。
黎言歲聞言,心頭有一股暖流劃過。
“阿姨,我知道了。”黎言歲回應完王媽,便開始慢悠悠地吃起了自己的早餐,反正不急。
而且,她昨晚就託人去調查了這件事兒。
不出意外,今天就可以解決了。
黎言歲不是一個很閒的人,她深知自己沒必要花費太多時間在這些花花錢、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事情上。
而白亭舟今天一早就來到了學校。
方季青看見門口的來人時還嚇了一跳,“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五天裡面最起碼有三天都是卡點到的白亭舟,今天居然沒卡點。
白亭舟沒理會方季青的調侃,開啟櫃子,放進了自己的書包,轉身坐到座位上,輕聲問道,“昨晚讓你調查的事兒有結果了嗎?”
方季青家裡就是幹這個的,況且他自己本身又有很多人脈。所以黎言歲為什麼被造謠這事兒對於他來講也就是動動手指的功夫。
方季青聞言,笑眯眯地將自己揹包中的筆記本拿出來,翻找了一下,遞給白亭舟,“喏,給你看個好東西。”
白亭舟接過筆記本,螢幕上猛地出現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明顯是在酒吧裡,女生坐在男生腿上,朝著螢幕很拽地擺了個姿勢,而男生靠在沙發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起來非常酷炫吊炸天。
但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這兩張臉上,著實顯得有些詭異。
白亭舟厭惡地推了推電腦,轉過頭不再看這張照片,“嗯?他們倆乾的?”
方季青看著白亭舟的反應覺得好笑,但也還是點點頭。他的反應跟自己昨天晚上看見這張照片的反應簡直一模一樣,他大晚上收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還以為見鬼了呢。
方季青指著圖上的男生,給白亭舟解釋了一番。
網上那篇帖子是這個女的發的。
原因很簡單,嫉妒。
這個男的是高二的,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但耐不住人家長的小帥、家裡有錢、還會玩兒,所以吸引到的女孩還真不少。不過他一般玩玩就會換下一個,完全不顧對方女生的心情,甚至還會大言不慚道,“我沒答應和你在一起啊。”
所以,在聖哲學校裡面,他的名聲早臭了。
但架不住,總有幾個女的非要上趕著和他在一起。
這圖上的女的就是其中一個。這女生舔這男的的事蹟早就在聖哲傳遍了,大家本來私下都叫她舔狗。
因為這男的隨便買點什麼小禮物就能把她拿捏住。
可是,好景不長,他玩夠了。
偏偏正巧,這時候黎言歲來了他們學校。
這男的看上了黎言歲,但也知道這種大美女看不上自己,於是便在分手的時候利用了黎言歲,導致這女的以為是黎言歲的錯。
後面,不知道是跟蹤還是什麼方法,被她拍到了這麼一張照片。
而且,這女生還是校園論壇的管理員,所以發個帖子並不是個難事兒。
解釋完一切,方季青攤了攤手,搖了搖頭,“哎,要不說這女的蠢呢,那男的一句話她就信了,還隨意……”
白亭舟聽完之後,轉身就往外走。
方季青看著這人這副樣子,連忙追出來問,“誒,你去幹嘛?”
白亭舟沒說話,單手插兜,直奔學校禮堂走。
“真是的!”方季青看著跑遠了的人,無奈地搖搖頭,也只好跟了上去,等會兒出事可就不得了了。
等方季青緊趕慢趕來到禮堂的後臺時,便看見白亭舟正在準備等會兒要講的稿子,一副悠閒的模樣。
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呢?
方季青一屁股就坐在了旁邊凳子上,喘著粗氣道,“不是,你早說你來演講啊,累死我了。”他扯了扯衣服領子,還虧他這麼擔心白亭舟。
“我還以為你要幹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嚇死我了。”方季青還心有餘悸,他看著白亭舟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
白亭舟聽見了方季青的話,他看著手中的稿子若有所思。
今天的學校禮堂裡聚集了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學生,其實就是讓白亭舟代表新生上臺發個言,沒過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臺上才傳來主持人溫柔的聲音,“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新生代表白亭舟同學,上臺演講。”
白亭舟把手中的稿子遞給方季青,丟下一句“給你表演一下什麼叫做大逆不道”就走了。
他逆著光,背影挺拔,從容不迫地走上臺。
方季青看著對他口出狂言的白亭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臥槽!”
臺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大家好。”白亭舟站到了舞臺中央,接受了全場矚目。
他看了眼臺下黑壓壓的學生,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兩個人的身上,語速平緩有力地說著話。
底下立馬就炸開了鍋。
“哇塞,他就是白亭舟嗎?!”
“真帥啊!!”
“可惜不給微信,啊啊啊。”
“氣死了。”
臺下的聲音此起彼伏,白亭舟絲毫不受影響,完美地講完了演講稿上的內容。
但是,講完後,他並沒有說“謝謝大家”而是頓了頓,隨即話鋒一轉道,“最近學校論壇上的事情我相信大家也都看見了,對於這件事我也有些見解,不妨大家聽聽?”當他說完這段話後。所有人都要瘋了。
臺下的觀眾是興奮得瘋了,沒想到白亭舟這麼野,敢在校領導面前直接講起這件事兒。
後臺的方季青是崩潰的瘋了,他本以為白亭舟去打一頓那個男的就算瘋了,沒想到他敢直接在學校禮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要回應這件事情。
後臺的老師也要瘋了,剛想掐了他的麥,從旁邊忽然就閃過一個身影,緊緊地擋在了主控臺前。
方季青手上攔著老師,嘴上說著,“老師,既然都這樣了,您就讓他講完唄……”
禮堂前坐著的校領導畢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看著白亭舟突如其來的話語笑了笑,沒有多做阻攔。甚至校長用手勢示意他繼續。
他們倒是很期待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呢。
校園論壇並不是私密的,裡面也會有許多老師隱藏在其中,觀察學生們之間有沒有發生小摩擦或者是食堂內的飯菜哪裡不合口味,就會換掉。
而昨天那件事情,一時半會兒可不好解決。
黎言歲可以算得上公眾人物,如果校方解決不好,那麼學校也會或多或少受到一些來自輿論的壓力。
一群老狐狸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緣由,只不過礙於雙方的家庭,所以一直冷處理罷了。
此時,有個學生說他可以來解決,那就再好不過了。
而臺上的白亭舟也正是想到了這點兒,才敢在新生典禮上直接的提出了這件事情。因為他相信,校領導們是不會阻止他的,事後也更不會懲罰他,說不定按這些老狐狸的性子,還會誇他,願意發掘真相,幫助同學之類的。
姍姍來遲的黎言歲剛從後門偷溜進來就聽見了白亭舟這大膽的發言,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他。
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要我做到這個地步。
白亭舟透過茫茫人海與黎言歲對視,朝著她露出一抹微笑,彷彿在說,沒關係,我會幫你解決好的。
黎言歲看著他的笑,心臟狠狠地一顫。
這種感覺,很熟悉。
就像是以前,她每次一出事,白亭舟都會來幫她解決。
每次解決前,他都會對她笑一笑。
彷彿在說,放心吧,我都能給你解決了。
白亭舟看著黎言歲臉上的驚訝,笑得更加燦爛。
他轉身去操控室裡給裡面的老師遞了個優盤,讓他幫忙放一下。操控大螢幕的老師一邊幫他開啟優盤,一邊默默地給他遞了個大拇指。
白亭舟摸了摸鼻子,這個還是他昨天晚上緊急整理的資料。
他和老師講了一下大概流程,就整理好表情,轉身出去了。
舞臺上的燈光很亮,白亭舟看不清檯下人們的表情,除了那兩個人渣,臉上不同於其他人的興奮,而是一臉的震驚與緊張。
白亭舟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他在大螢幕的右側站定,對著麥克風說道,“接下來我講的每個字。”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都能付相應的法律責任。”
臺下的人聽到這話,都停止了議論,靜靜地等著他的發言。
眾人心裡都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明明他們什麼都沒幹,怎麼感覺有種要被拆穿了的感覺。
白亭舟示意燈光老師把燈關了,然後讓操控間的老師把黎言歲一群模特和那位設計師一同前往酒店的監控錄影播了出來,後面還附帶了一個影片。
那個影片裡面講話的人赫然就是那張照片上的設計師。他摟著自己的愛人,用著蹩腳的中文對黎言歲表達了抱歉,沒想到,因為自己原因給她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還解釋了為什麼要去酒店的原因。最後影片的結尾,他與他的愛人一同對黎言歲表達了真摯的感謝,並誇讚了她一番。
期間,白亭舟並沒有說多少話,畢竟影片都放在這兒,他就不信還有蠢貨裝看不懂。
等到最後一個影片看完,他這才拿起麥克風,準備宣判那兩人最後的結果。
他的一句,“既然看完了,大家是不是也很好奇,到底是誰這麼恨黎言歲同學?這麼處心積慮地想利用輿論來攻擊她?”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就連校領導都饒有興趣地等著他開口。
白亭舟一半站在光亮裡一半站在陰影處,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眼睛裡有著冷冽和冰寒,嘴角勾起,用手指著臺下的一男一女問道,“這兩位同學,你們倆不妨說說為什麼這麼恨黎言歲同學呢?”
被指著的那名男生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他都快羞死了。一句句的“原來是他乾的啊!他怎麼這麼噁心啊。”把他逼得衝著臺上的白亭舟氣勢洶洶的喊道,“你踏馬有病吧,不是老子乾的,你說我幹嘛!”
白亭舟漫不經心地走到他面前,用著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他,“確實不是你乾的,但事情因你而起,況且你不是也沒阻止嗎?我說得對嗎?”他轉身望向那名男生身旁的女生,眼神裡閃過一絲厭惡,一字一句道,“隨意誹謗她人的同學。”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夠臺下的所有人聽見。
所有人的視線早就集中在他們倆的身上。
一句句的流言蜚語全部都像飛旋鏢一樣,紮在了他們自己的身上。
那女生在聽完白亭舟的話後,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白亭舟昨晚讓方季青去調查,只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調查是不是對的。
今天一早,他就去高二的教學樓觀察過這兩人的相貌,生怕搞錯了人。
此時,被揭穿的女生臉色煞白,全身發抖,慌亂地辯解道,“我沒有誹謗,我說的全都是實話,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啊,那個賤人真的幹了啊,我只是、只是……。”
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慌。
白亭舟並不想和這兩個人多說什麼,轉頭將早上方季青對他說的話幾乎一模一樣地複述了一遍,看著兩人本來鐵青的臉逐漸轉變為蒼白,白亭舟的心情突然變得舒暢。
白亭舟邊說邊抬頭望向黎言歲,此時全場唯一的光亮就是他背後的大螢幕。
他看不清檯下,但他莫名其妙覺得黎言歲就是站在那裡。
新生典禮最後以白亭舟的一句“我相信並敢為黎言歲同學做擔保,如果有任何異議,都可以來找我。”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