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再看這一方世界,木子云洗滌過的心怎麼也沉靜不下來。
孫宮止收回了鐮刀,語氣裡還是蠻不相信,“你做了什麼?竟然讓墮落與神聖間的審判世界產生了感情。”
“我什麼都沒做”木子云低著頭,翻看著腦中的記憶,“改變那個世界的,是我的爹孃。”木子云心中幽幽說道,爹孃,難道你們已經....這怎麼可能呢?
“這樣怎麼算?”方起鶴走上前來問道。
“不管你用了什麼方法,審判世界是不會出錯的,你完成了救贖,就不再是罪人,我也沒有權利制裁你了。”孫宮止將紫黑鐮刀化為須有,接著取出一根樹枝,那樹枝上長著些細細的嫩葉,孫宮止唸叨了一番長長地咒語,接著咒文化形呈條狀纏到了木子云的身上。孫宮止對木子云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死亡多日,好在一直有外力協助使其保持運作,並且已經重新激發出活性,我欠方叔一條命,就用你來還了。”
說罷,木子云被一片聖光包圍,雷魂在木子云的示意下挪出了心臟的位置,讓聖光照耀在其中,然而,那些光芒在沒入木子云的心臟後,如同沉入了深淵,大量的戾氣從心臟的裂縫中湧出,將聖光擠出了木子云體內。
木子云嘗試著控制自己的戾氣,竟然成功了,這就極其怪異了,如果是氣息,修行者只能夠控制其收放,但不能像實物一般加以控制,然而,木子云的戾氣在其意識下,可以變換形狀,為聖光在中心留一個小孔,使其穿梭進去,彷彿是具有靈魂的。
“難道這並不是氣息?”木子云心中疑道,“而是能量?”也只是思慮了一陣,他立即就暈厥了過去。之後,聖光開始修復他的身體。孫宮止來自戶鹿,不得不服的是,那片大陸的醫療術簡直是神話級別的,而事實上,湖州的醫療手段在世界的各片大陸中,要算上上之列,許多地方雖然有血根薙這種藥草,但一般是沒有法子去運用的,只能煮湯或者生吃,能否活下來只看天命。
一個時辰後,木子云在朦朧中驚醒,他做了噩夢,夢到自己回到了湖州,卻見不到任何人,只有空落落的房子,和長滿野草的街道。
“小子,你感覺怎樣!”方起鶴在一旁一遍遍問道。
木子云回過了神,隨即看到眼前飄動著兩樣東西,一樣是火珠,一樣是雷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發覺傷口已經復原,他的身體變得不僅紅潤而且溫熱,他活了,真正的活了。
“我很好,從沒有這樣好過”木子云欣喜的站了起來,對孫宮止拜了拜,謝道:“我欠你個人情,救命之恩永記在心。”
“我說了,我是為了報答方叔。”孫宮止的模樣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難事。木子云問道:“你有話想說?”
“是,審判世界是不會出錯的,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但是....”孫宮止一臉難色,頓了頓後,接著說道:“你的氣息...實在邪惡,甚至...要比墮落的阿希莉亞還要恐怖,我真的搞不清你到底有沒有得到救贖。”
“我現在也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木子云苦笑道,“不過,我相信命運自會有安排。”
“是啊”孫宮止回覆後,又若有所思的低聲自語道:“你和你的同伴真是相似,一群大惡的傢伙竟然會走到一起,這會是人間災難的前兆嗎?”
三人談話間,無數的獸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昏迷中的風箏被那聲音吵醒,一睜眼便噌的坐起了身,看來還沒有昏迷前的緊張狀態中回覆過來。木子云走過去,蹲下來問道:“喂,婆子,你怎麼到了烏塔拉的地方,保護你的小子呢?莫非怕了,逃了不成?”
風箏盯著木子云望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突然呀的一聲,抓著木子云的胳膊,焦急喊道:“快去幫幫祥,他被陰間鬼門滲出來的怨念侵蝕了,現在正被烏塔拉囚禁著呢!快點,求求你了,去救他!”
“嘁,就知道他沒用!”木子云用手指捻了捻風箏的耳垂,說道:“小爺我剛好要去找烏塔拉算賬,看你這麼誠心求我,就順便幫幫你吧。”
風箏木訥著,點了點頭,神情還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要是,急忙又說道:“呃呀!陰間鬼門到現在沒有關上,裡面的鬼魂不斷地往外跑呢!”
“我正納悶呢!”方起鶴說道:“陰間鬼門只能由人類開啟,為什麼烏塔拉能夠使用呢。”
“不是烏塔拉,正是人類,是梁溪院的地藏主,他現在是烏塔拉的僕從走狗!”
“什麼!”木子云驚愕道,“你別胡說,他...梁溪院雖然和我不相好,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做!”
“真的,要不然祥也不可能會被打敗。”風箏幽幽的說道:“祥可以吸噬生靈的生機,卻應付不了已死的亡魂,那些亡魂早就沒了生機,有的只是怨念,祥的能力似乎一直處在混沌的境界,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失敗,他一直很強,他不可能會敗的。”
木子云哼了一聲,偏過頭去,語氣裡帶著些許不願,他說道:“他也不可能永遠保護你,而保護你的也不可能只有....算了,我先走了,你這傢伙就乖乖藏在這好了,要麼就睡一覺,睡醒了,我就提著你的好祥兒回來了!”
方起鶴攔住了木子云,“你身體倒是好了,但是烏塔拉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我們方家的文獻裡雖然關於烏塔拉的不多,但只要有的,都無一例外的說著它有多強,並且你別忘了,他身旁還有條蛟龍,如果我沒判斷錯,那蛟龍是要比烏塔拉更加高階的獸類——帝王蛟,即便我跟著你一起去,也不會是兩頭惡獸的對手。”
“可我還是會去的,一路上我見了許多人類的屍骸,我雖然天生是個罪人,但還是有作為人的良心,不滅了烏塔拉,誓不罷休!”
方起鶴一臉難色,木子云一笑說道:“方叔,你已經幫了我足夠多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幫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請您去汪圖城的東南角上燒一個紙人,紙人上寫著一個名字,叫做:風揚兒。”
“汪圖,已經毀了。”風箏悲痛的說道,“只有我逃了出來,我要為爺爺以及汪圖報仇,所以才來到了烏塔拉的地方。”
“我知道”木子云背對著風箏,抬著頭望著烏塔拉宮殿的方向,默默的說道:“但那始終是一個家,一個能讓漂泊的亡魂歸根的地方!”說罷,木子云飛向了天空。
“唉”方起鶴嘆了口氣,轉頭對孫宮止說道:“你我恩情已了,你不必再跟著我了,如果你無處可去,方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孫宮止滿頭白髮垂在肩上,幽幽說道:“可笑的是,我的審判之鐮竟然對獸族也是公平的,獸族中的善類也被天使所接受,我可能為這場戰爭出不了多大的力,但不可能什麼都不做,讓我跟著你吧,直至戰爭的結束。”
“好!”方起鶴點頭應允,又問向風箏,“你跟我們走吧。”
“不了,我等他回來。”
“等不到呢?”
一陣沉默過後,風箏微笑道:“那就去找他。”方起鶴沒有再遲疑,與孫宮止一起消失在了天際。
“烏塔拉!”木子云在天空怒吼,霎時,雷電與火焰在高空交織在了一起,掀起了獸族宮殿的地皮。
而廣琅琉璃島的人類與獸族徹底開戰,戰爭到白熱化階段時,獸族進攻的勢頭忽然冷了下來,並向海上逃去,打惱頭的人類們,根本想不到這是獸族的詭計,紛紛乘勝追擊,大量的戰士坐船飄進了海,大陸上,只剩下瞭如牧野居民那樣的普通人,修行者寥寥無幾。
獸族在海上沿著條詭異的路線前行,人類搞不清它們的名堂,只按照自己對海上能量面的認識來追擊,終於,人類自己走進了牢籠,他們進入到了能量面的死區,不熟悉路線的人類十面圍城,再也走不出海域。
之後,獸族在人類的眼前囂張譏諷的回到了大陸,瘋狂的屠殺一切能見到的生靈,那是廣琅琉璃島最黑暗的一天,也是暗礁大陸真正要復甦的日子。
“你叫什麼!”烏塔拉與蛟龍站到了空中,烏塔拉遙遙望著木子云,繼續說道:“我就要記起你真正的名字了!”
“是嗎?”木子云的背後忽然生出了兩隻巨型翅膀,一隻為世間至烈之火凝聚而成,一隻為泯滅一切的雷電高度壓縮凝出,他的身邊旋轉著兩樣東西,雷魂與火珠,“既然你認為三千年前的那個人是我,那麼,我就讓你再體味一樣千年前死亡的滋味吧。”
“雷!”木子云抬頭向天一吼,隨後詠唱道:“瞬生,瞬死,雷電啊,請作為我手中的聖光,為世間的雜碎,開啟那扇地獄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