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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緩緩的撕開。
隨著第一縷陽光溫暖的撒在城牆上,即使明知道,詭邪如若要來侵犯,定不分白天黑夜,所有人卻都還是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當溫暖的光打在臉上,至少不會再如黑夜裡那般茫然、恐懼。
守了一夜的將士們,抖了抖身上的露珠,依舊都紛紛會下意識的看向那道如利劍一般,杵在城牆上的身影。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看著他在這裡,都會覺得安心。
隨後湧起踏踏實實的安全感。
好似漫長的一夜,嶽不群用結結實實的戰績,完美的征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早已再次將全身裹入黑袍的詭異人影,不發一言跳下城牆。
“壯士!不如留下,加入蕩魔司,你我攜手共抗詭邪?”嶽不群高聲喊道。
那人影微微一停頓,隨後繼續大步向前,不一會便消失無蹤。
“可惜了!”先前以渾厚掌力逼退毒氣的中年將領,搖頭說道。
“不可惜!京城是片英雄地,有機會自然會再相逢,既殺詭,便是同道中人,在朝堂還是在江湖,又有什麼區別?”嶽不群說道。
中年將領點頭:“說的不錯,嶽司正!昨夜多虧有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陛下已在宮中設宴,昨夜有功之人,皆要出席,群臣都在等著嶽司正您了。”
宴請之邀,早在兩個時辰以前,便已經抵達城牆之上,嶽不群卻以還需守城為由,拖到了天亮。
夜入皇城,說起來是天恩浩蕩,卻難免陷入與群臣對立的局面,天亮之後,群臣皆至,恰是剛好。
嶽不群是來做實事的,打算做些實事,便不能自絕於諸臣百官,只去做皇帝的親信。
說句不中聽的,沒有皇帝的支援,一件事可以換一個說法,同樣實行展開,只有皇帝的支援,一件事會一直襬在紙面上,極難推動。
弘治皇帝是個好皇帝,所以他必然很難舉起屠刀,殺的人頭滾滾,逼得群臣不得不妥協讓步。
嶽不群也是透過翻查手機中的資料記錄後,才做出為官便先‘和光同塵’的決定,即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當然,這只是一種為了做實事,而擺出的態度。
要真有人讓他嶽不群不痛快,他依舊可以憑藉手中利劍,快意恩仇。
他自江湖而來,永遠不會失陷於那些朝堂的苟且與政治妥協。
正如他先前所言,殺詭···在朝堂還是在江湖,沒有什麼區別。
奉召入京,很大的傾向還是在於,先借助朝廷的資源加快修行。
只要給嶽不群足夠多的寶藥,他確實有信心,讓實力在現在的基礎上,再翻一翻。
下城牆後,一名宮中來的宮女,為嶽不群披上了硃紅色的斗篷,內官牽著駿馬而來,隨後躬身擦拭著嶽不群靴子上的塵土。
“嶽司正!請上馬!”
“萬歲特意恩准您,可以皇城縱馬。”
嶽不群點了點頭,接過馬鞭,扭頭對中年將領道:“謝將軍!你我一道?”
謝將軍搖搖頭道:“城牆的搶修,還需我在此坐鎮,謝某便先預祝嶽司正此去鶴凌九霄,抱負得展。”
嶽不群又看了一眼楊不悔與甯中則。
楊不悔在出神,沒有看嶽不群。
甯中則則是對嶽不群做了個快去的手勢,小臉都笑開了花。
除了嶽不群之外,其他昨夜抵禦詭邪的有功之人,也有份出席宴請,不過需要先整理妥當之後,再在安排下,依次入皇宮,且多半沒有資格入保和殿,而是在殿外受宴。
衝著師妹微微一笑。
嶽不群一放韁繩,跨馬揚鞭。
“駕!”
清晨的朝露中,嶽不群騎著快馬,穿過了京城筆直、寬闊的大道。
一輪紅日,順著東面殘缺的城牆一躍升起,隨後綻放出無量的宏偉正大之光,將所有籠罩在這光芒裡的人,都彷彿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
“京城是片英雄地,而他會是這座城裡,最耀眼的英雄。”謝將軍說道。
一旁的偏將嘆氣說道:“朝堂鬥爭,風波詭譎,就怕嶽司正出身江湖,不懂其中究竟,吃了暗虧。”
謝將軍冷笑一聲:“鳥雀之籠,焉能困住登天之鶴?”
嶽不群的快馬以朝陽門為背景,穿過了街道,街道兩側的風物,也都在嶽不群的眼中一一掠過。
作為江湖中人,他認不得什麼名樓名店,也不知道哪位達官顯貴的府邸,所在何處。
但他認得金風樓,認得白玉堂,認得威遠鏢局,認得萬家武館,認得仙羽茶樓···。
這些地方,或許在諾大的京城裡不起眼,但它們在江湖上,卻威名遠揚。
江湖中人不是隱士,很多人認為的名山之派,即絕世高人所在,大多是謬誤。
實際上除卻少數名門大派以外,大多數盤山而居的江湖門派,都是一些人丁凋零的小派。
京城之中,龍爭虎鬥,能在此處打下一片天地的,那才是真正的了不得。
當嶽不群打馬過境之時,這些地方的掌舵人,都早已站在了門口,衝著嶽不群遙遙拱手,然後將一盞盞燈籠升起,掛在門樓之上。
自今日起,這些京城內的三教九流,也認可了嶽不群這位武林盟主。
“江湖之中,不是成為武林盟主後,才獨步江湖。而是獨步江湖,所以才能是武林盟主。”
“遙想過去,我愈發可笑了。”嶽不群此時再回憶往昔,沒有了惆悵,也沒有了唏噓,只剩下一點點模糊的印象,再也沒有了半點的掛礙。
策馬入皇城,所過之處,硃紅銅門次第而開。
飛揚之中,那些同樣前去保和殿參加宴請的朝臣,大多紛紛主動給嶽不群讓路。
他們將嶽不群視為刀。
一把刀要利,便要足夠的煞。
出門是狼,進門是狗,這只是極少數人才會有的極端妄想。
“好一個人中龍鳳,此一入皇宮,便是一步登天。”一名年過四十,還不過七品編修的青袍小官,忍不住嘀咕道。
“自古英雄難善終,不是死於疆場,便是···。”另有一名官員搖頭,說話之間帶著唏噓,留有餘地。
卻見一滿臉絡腮鬍,身材魁梧粗壯,胸口卻繡著錦雞的文官,在一旁嘲笑道:“如他這般活一年,便比得上爾等千年萬年,大丈夫當如是也!”
說罷哈哈笑著,朝著嶽不群打馬而去的方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