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榆景沒事做就在姜落身邊晃悠，她們班上的同學們基本上都認識他。
但是，由於這小子整天在姜落旁邊擋著，不許任何人靠近姜落，他們班上的好多男生都老看不慣他了。
於是，沒多久，他們班上就漸漸傳出了一些聽著不太愉快的謠言。
本來姜落都是不知道的，直到他們有次吃完飯回來，當場撞見了有幾個調皮的男生湊在一起，說段榆景的壞話。
“……我媽說，段榆景這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是一條癩皮狗！！他根本就配不上姜落！！”
“姜落是我們的小公主！！我早就想說了，她本來就是我們班上的人，憑什麼段榆景不讓我們接近她！！”
“段榆景那個賤人，我之前還撞見過，他把我給姜落的零食悄悄吃了！！”
“他在欺負姜落！！我就知道，不然姜落為什麼長得那麼矮！！”
姜落聽到這兒：“……”
說她矮的那個小孩兒還特別真情實意，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姜落太可憐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們一定要拯救姜落！！！”
“拯救姜落！！打倒段榆景！！拯救姜落！！打倒段榆景！！！”
幾個小兔崽子特別義憤填膺地喊了幾句，姜落本來還覺得，這幾個小崽子還挺有意思的，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有個小崽子，在裡面夾帶私貨，“你們知道嗎，段榆景為什麼會老是欺負姜落？”
眾人瞬間靜下來，想了想之後，紛紛搖頭。
其中有個小女孩兒小聲道，“我媽說，這叫得不到的就毀掉。”
“不不不，”小崽子晃悠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你們都沒有發現嗎，段榆景每次開家長會，都是他媽媽來！！！”
“他沒有爸爸！！”
他大聲宣佈，完全沒有覺得這對於另外一個小朋友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事情，“我們都有爸爸，就他沒有哦！！”
眾人紛紛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哦。”
小女孩兒舉了舉手，“我知道啦，段榆景跟孫大聖一樣，他們是從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
之前開口的小男孩兒給了眾人一個輕蔑的眼神，“你們太幼稚了。”
“讓我來告訴你們吧，每個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生下來的，但是！為什麼段榆景沒有爸爸呢，當然是因為他爸爸把他們拋棄啦！！”
小女孩兒疑惑問：“那為什麼要拋棄他們呀？”
“對啊對啊，我們都見過段榆景的媽媽的，她好溫柔！！她還會給我們帶好多糖果！！！”
小男孩兒聽不得他們反駁，哼了一聲，“你們太笨啦！！”
“那就是他們大人籠絡人心的手段而已！！我最聰明，所以我說的一定是對的！！”
“段榆景的爸爸肯定是因為他媽媽不好，所以丟下了他！！！”
“……”
那群小崽子們還在繼續討論，完全沒有發現教室裡悄無聲息地已經多了兩個人。
姜落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旁邊的小孩兒，不愧是她家白月光，就算是已經很生氣，小短手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經冒了起來，但還是在剋制著自己。
注意到她的眸光，段榆景頓了頓，小聲說：“姜落，我們出去玩兒叭。”
姜落抿唇，晃了晃腦袋，一聲“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又聽到了之前那個小男孩兒因為聽的人更多，而更加囂張的聲音。
“你們都不懂，我媽媽說，為什麼這樣看起來溫柔漂亮的女人會被男人拋棄呢。”
旁邊的小孩兒紛紛好奇地問，“對呀，為什麼呀。”
小男孩兒一仰頭，“當然是因為，她在外面肯定有別的男人！！”
“段榆景，他肯定還有別的爸爸！！”
姜落聽著甚至都覺得好笑，這群小孩兒腦袋不大，想得還挺多，但下一瞬，旁邊的男孩兒就飛快地跑了過去！
她一怔，跟著想起了什麼，看過去，只見向來喜歡笑的段榆景眼眶通紅，瞪著說話的那群人，“你們胡說！！！”
“我媽媽根本就沒有！！！”
聚在一起說壞話的小孩兒們根本就沒想到會被他聽到，紛紛做鳥獸狀一窩蜂地散開。
只有那個挑事的男孩兒，站在原地得意地看著他，“你幹什麼段榆景？！”
“我是不是說中了，你媽媽就是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爸爸生氣了，所以就不要你們了！”
段榆景眼眶通紅，“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有什麼證據？！”
那小孩兒驕傲地一仰頭，“那你說不是這樣的，你又有什麼證據？”
“拿不出證據，那就證明被我說中了！！你媽媽今天晚上跟這個男人睡，明天晚上跟那個男人睡！！！”
姜落聽到這兒，眼眸稍微暗了些許。
她腦海裡浮現出了段媽媽偷偷給他們吃小蛋糕的時候，笑得裡面好像裝著星星的眼睛。
嘖。
這小孩兒。
也忒討厭了。
她也跟著緩緩走了過來，段榆景可憐兮兮地看她，“姜落，我們不要跟他玩兒了。”
看到姜落過來，剛才說話的男孩兒才眼裡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心虛，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孩兒對著他輕輕地笑了笑。
他當即魂都要勾沒了。
……嗚嗚嗚嗚，真的，姜落長得好漂亮！！！
這樣的姜落，就應該是屬於他的，才不應該老是隻跟段榆景那個沒人要的壞小孩兒玩兒！！！
但是下一瞬，他就“嗷”地嚎叫出聲！！
女孩兒看似嬌小可愛，但一出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直接把他頭按在了桌子上！！
他的額頭磕得“哐”一聲響，劇痛傳來，他還沒伸手去摸，眼睛就已經看到了桌面上自己的血跡！！！！
小男孩兒：“嗷！！！！！”
他哪兒受過這種驚嚇，當即哭得跟殺豬一樣，瘋狂地掙扎起來！！
他平時吃的多，身體比姜落胖了整整一圈，而且力氣也大，平時大人們都會讓著他的，但是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掙脫姜落一點！！！
他又怕又疼，嚎得跟殺豬一樣。
“姜落你打我！！！我要跟老師告你！！！！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之前圍在他旁邊的幾個小孩兒面面相覷，嘗試著上前：“姜落，老師說好孩子是不能打架的！”
姜落微微一笑，“老師還說，好孩子是不能造謠的。”
幾個小孩兒愣住。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姜落收下的小男孩兒就又叫喚了起來，“你們快來幫我呀——！！”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腦袋就又被姜落拎著頭髮拎起來，又一下砸了下去！！
“！！！！”
段榆景都驚呆了！！！
他可是在家裡經受過謝素雅棍棒教育的人，謝素雅雖然平時只用鐵衣架子揍他，但是姜落這聲音，他稍微聽著都覺得牙酸得疼。
應該是真挺疼。
那小胖子的鼻涕眼淚都糊了一臉了。
……不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的弱不禁風的夭夭妹妹！！這是在幹什麼？！！
在他愣神的這一檔口，那個小胖子的幾個小跟班相互對視了一眼，準備上去幫忙。
段榆景瞬間反應過來，擋在了姜落前面，“不許碰姜落！！！”
他瞬間和幾個小孩兒打成一團。
這崽子現在不管怎麼說，也都才六七歲，因為聰明反應快，打一兩個還行，但對方有四個人，他怎麼可能打得過。
要看著他就要被揍，姜落輕嘖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半點不含糊，又給了小胖子一下，然後氣定神閒地指揮那邊亂戰的段榆景。
“踹他肚子！”
“拽他頭髮！”
“給他一巴掌！”
每一個招式，都簡直不要太適合現在的段榆景。
他一個人打四個，從最開始的力不從心，到後面，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的小對手們紛紛大哭著驚呼：“段榆景已經瘋了哇哇哇哇哇嗚嗚嗚嗚嗚！！！！”
系統：【……】
它也……驚呆了。
它今天才知道，原來它家瘋批宿主，內心也挺幼稚的。
姜落才不承認她自己幼稚，她只是小心眼兒。
確實只是小心眼兒。
說實話，謝素雅對她雖然基本上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小孩兒在寵，但是這短短的幾年在姜落漫長的人生中過於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
因為這人對她還行，並且是她家白月光這一世的母親，那就是她的東西。
這小胖子什麼檔次。
什麼人的謠都敢造。
嘖。
她輕嗤了一聲，特別氣定神閒地把額頭已經腫了的小胖子給拎了起來，直視他。
這會兒小胖子的額頭已經腫得不成樣子，疼得都快麻木了，他完全不敢再直視姜落。
——嗚嗚嗚，這哪兒是小漂亮天使，這完全就是惡魔！！！
姜落，太可怕了！！！！
姜落朝著他微微勾唇，滿意地看著這小胖子身體抖了抖，她輕聲開口，“知道錯了嗎？”
要是放在小胖子家裡，他肯定倔得不行，死都不肯認錯。
——但這是在姜落這個惡魔手裡！！！
小胖子當即打了個寒顫，一邊哭，一邊淚流滿面地道歉，“對不起姜落，對不起姜落……”
姜落微笑：“什麼？”
小胖子瞬間反應過來，“段榆景，對不起，對不起段榆景，我再也不說你媽媽了，我再也不說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啊。
孩子還小。
知錯能改，還是能原諒的。
姜落終於放開了拎著這小胖子的手，揉了揉手腕，就在她準備以一個勝利者的姿勢喊住段榆景的時候，一道震驚極了的女聲傳進來。
“姜落！！段榆景！！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我要打電話給你們的家長！讓家長過來！！！”
姜落：“……”
＊
程無霜是真沒想到，她有朝一日，還能接到老師打來告狀的電話。
她最開始都沒聽得明白，以為自家的柔弱小寶貝被欺負了，當場表情都變了：“什麼？！”
“有人敢對夭夭動手，給老孃等著，臭小子！老孃讓你看看晚霞為什麼這麼紅！！！”
老師只覺得心累，好言好語地解釋：“姜落媽媽，你別緊張。”
“不是同學打了姜落，是姜落，單方面揍了班上的同學。”
這個“單方面”三個字，老師還特地給加重了讀音。
“哦，對了，您家和段榆景家離得很近是吧，請您來的時候通知段榆景媽媽一聲，讓她也跟著來一趟！”
程無霜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完全想象不出來，她家夭夭怎麼可能和別的小孩兒打架。
她家夭夭的性格那麼明顯，又懶又聰明，還有小榆景也是，平時都算是穩重的，怎麼可能和別人打架。
她越想越不對勁，去隔壁叫上了謝素雅，兩個女人一合計，這不對，估計是老師在偏袒另外一個小孩兒。
她們越想越氣，立刻氣勢洶洶地就往幼兒園趕，一到幼兒園的老師辦公室門口，她們一眼就看到了兩個孩子。
天殺的，果然兩個孩子受到了欺負！！！
她們家小姜落還好，除了衣服稍微有點亂之外，還看不出來有什麼嚴重的傷。
但是小榆景就不一樣了，這孩子，嘴角青了一片，臉頰上也不知道是誰抓的，一道明顯的血痕，還有手上，關節處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破皮了！！
這一看就是小榆景為了保護他們夭夭，被人給湊的！！
兩個老母親心臟差點沒停掉！！
他們夭夭從小身體就不好，兩家人都是把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哪兒經歷過這些？！
而小榆景，謝素雅雖然有時候自己也會揍他，但是自家的孩子就是這樣，自家能說能打，別人碰他一下，謝素雅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壞掉了！！！
兩個老母親當場撲過來，把兩個小孩兒抱在懷裡，眼淚都出來了，“我的小寶貝誒，怎麼被打成這樣！！！”
姜落和段榆景看了一眼對面站著的，明顯身上比他們慘烈好多的五個小孩兒，紛紛心虛地閉上了嘴。
啊這。
打的時候確實挺爽的，但是現在，該怎麼解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