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帶著她往走廊深處走，推開門，裡面喧囂的音樂聲就噴湧出來。
裡面的燈光青青紫紫，很晦暗，香菸的煙霧和燈光曖昧地交纏在一起，男男女女在舞池裡面扭動，看上去應該有不少人磕了藥。
姜落耳朵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往那邊看了一眼，就嫌棄地收回了視線，阿三很快把她帶到了牧知節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女主大人竟然也在，這個場景還挺有意思的，牧知節身邊圍了三四個身上沒穿多少衣服的女人，懷裡還摟了一個，手掌都快伸到對方大腿根了，女主大人竟然在旁邊坐著還笑得出來。
姜落：“……”
她真的不理解。
都是會玩兒的。
方面NTR，刺激啊。
看到她來，牧知節揮了揮手，另一邊的音樂立馬就停了，幾個看起來應該是這裡面身份最高的人圍過來，坐到了牧知節的旁邊。
他們的視線肆無忌憚地纏繞在姜落身上，要是換個人，都應該感到害怕了，但姜落不。
少女只是眸色很淡地站在原地，她今天沒有穿裙子，只是一條直筒牛仔褲配棒球服，渾身的學生氣幾乎就要溢位來，但是她兩隻手揣在兜裡，看上去又囂張得不行。
那幾個人看著她低聲交頭接耳了一陣，然後其中一個人笑著開口：“牧哥，這就是你說的，姜仁城那寶貝閨女？”
另一個人漫不經心地抖了抖菸灰：“看著倒是挺像的，這囂張勁兒。”
他們之中唯一的一個女人笑了笑，垂眸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身上寶藍色長裙的裙角，然後輕抿了一口酒：“這年齡看著小了點。”
“也不小了，剛好合適，我查了，姜仁城那老貨出事的時候，他寶貝閨女確實年齡也不大。”
女人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嬌聲笑起來：“不過，這也長得太乖了，讓人都想帶壞她。”
眾人跟著笑起來，過後才有人對著姜落道：“小妹妹，你是想跟著我們牧哥？”
姜落剛才一直都在神遊，突然跟她說話，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遲遲地應了一聲：“啊，對。”
另一個人繼續笑道：“你知道牧哥是做什麼的嗎？就想跟著他？”
姜落聽出來他語氣裡面的揶揄，不過也不怎麼在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知道一點。”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完善人設：“有槍，挺好玩兒的。”
她這話不知道又戳到了這些人哪兒的笑點，眾人又笑起來，姜落也不在意，就這麼頗有些無聊地看著他們。
要考驗她就直接點，說這麼多廢話浪費時間。
牧知節擺了擺手，招呼住了他們，示意阿三給她搬了張椅子坐。
“落落，這些都是跟我們有生意往來的熟客，也沒什麼事，就帶你來認認臉。”
姜落隨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在椅子上坐下來。
跟著，牧知節又挨個兒給她介紹了一下在場的眾人，別的姜落都沒怎麼聽，只在說到那個女人的時候留了點神。
女人叫花姐，三十幾歲，真名已經沒多少人知道了，經營著很多家KTV，沒有直接販毒賣淫，但手底下涉及的生意卻也不少。
花姐笑完了，又說：“妹妹既然要跟著牧哥混，”她把茶几上的錫紙藥板往姜落這邊推了推，“那來點？”
“這是研製的新藥，夠勁兒。”
來了。
姜落精神了點，但表面上卻絲毫都沒有表現出來。
她搖了搖頭，“不喜歡。”
女人眯了眯眼睛：“不喜歡？不喜歡跟著我們牧哥做什麼？”
在場的人紛紛跟著開口：“這可是我們牧哥發家的玩意兒。”
“誒對了，知節，你知道吧，現在條子們的臥底都可機靈了，你這妹妹的身世查清楚了沒有啊……”
“你可別跟姜仁城一樣，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
“聽說，條子們就對這神仙東西三令五申，喜歡不起來……”
白茶在旁邊都聽激動了。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逼迫姜落，讓她把毒品吃下去！！！
她是見過這種新型毒品的藥效的，癮起來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骨肉都刮下來。
但是姜落是牧知節帶來的人，因為沒有他的明確授意，眾人雖然存了試探的心思，但也表現得太過於明顯，只能用話把姜落架起來。
而姜落臉皮本來就厚，他們說他們的，她當沒聽到就行了，翻來覆去就是一句不喜歡。
白茶聽得越發焦急，最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你這麼害怕它，難不成是因為你就是警方的臥底？”
她這話一出，眾人都跟著看過來，不過其他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笑得意味深長地沒說話。
白茶心知自己僭越了，心下一跳，下意識看向了另一邊的牧知節。
牧知節也在看她，不過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掌已經徹底隱匿在懷裡女人的超短裙裡，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後者臉頰通紅，眼神迷離，像是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只能嬌弱無力地依附著他。
這副模樣落到白茶眼裡真是刺眼極了，她心裡一酸，但是又很快安慰自己。
不，她跟這些人不一樣。
這些女人都只是玩物，她以前也經歷過這種時候，但是現在，看，在場的人都已經預設她才是正房。
正房就應該拿出點正房的氣度，不過是些小玩具，她不應該把他們放在眼裡。
姜落是真沒把這些人的話放在心裡的，但女主大人一開口，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
她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倏地笑了聲：“行。”
姜落擺弄著自己乾淨的指甲，語氣輕慢：“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有這種嫌疑，跟著牧知節，這玩意兒一點都不沾確實也不可能。”
白茶鬆了口氣，心裡面的得意都還沒來得及升起來，就很快整個人都要炸了。
“但是，”姜落視線一動不動地看著白茶，歪了歪腦袋，臉上的笑意甚至都有些天真爛漫，她繼續說，“姐姐，你不也跟著牧知節的嗎？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沾？”
“難道，你也是警方的臥底嗎？”
白茶臉色瞬間蒼白！
其他人還是看著她，都是一副看戲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體都在顫抖，下意識看向了牧知節。
但是後者只是淡淡地看著她，聽到這種方面對她的質疑，他竟然半句話都沒有為她說話。
“我……”白茶抑制不住地站起來，眼眶都已經紅了，“我沒有！！你胡說！！！”
姜落微微一笑，“我也覺得姐姐沒有，但是，這種好東西，姐姐跟著牧知節這麼久，怎麼就半點都不沾呢？”
這是他們剛才說的話，她還到了女主大人身上。
“我沒有！！”
白茶可沒有她的心理素質，面對這種質問，她翻來覆去只是一句我沒有。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才倏地意識到了誰才是她的救命稻草，楚楚可憐地看向了牧知節：“知節……知節……”
“你是知道我的，我沒有，我如果是警方的臥底，我有那麼多的機會傷害你，但是我沒有……我不是……知節，你相信我。”
她這副模樣確實看著挺可憐，很容易就讓牧知節聯想到了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當時也是這樣，有個男的想侵犯她，他隨手幫了忙，那個男的把他認了出來，在他面前說這個女人已經被別人玩兒過了，這個柔弱的女人也是這樣，說不過別人，只能抽抽噎噎地小聲說“我沒有”。
姜落看出來了他的動容，繼續加火：“你確實現在沒有做什麼，但是誰知道你不是所圖更大呢？”
要是在昨天晚上之前，她可能都不會這麼咄咄逼人的。
誰讓這個傻逼非要踩在她的底線上面蹦迪，她殺不了人，給這傻逼心裡添點堵還是可以的。
少女臉上的笑意半分都沒有減少，只是亞麻色的眼眸卻又冷了幾分。
白茶搖了搖頭，猛的轉頭看向她：“我沒有！！！”
“我愛知節，是知節給了我新的一條命，我怎麼可能會對他不利，姜落你——”
“行了，”在旁邊看了大半天戲的牧知節終於開口，“別人只是開個玩笑，這麼較真幹嘛。”
“平白鬧了笑話。”
其他的幾個人當然不可能承認這是個“笑話”，不要命了？敢看這活閻王的笑話？！
他們只是打著哈哈，配合著牧知節換了個話題。
白茶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好像就被眾人忽視掉了。
只有牧知節，跟那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好像才終於注意到了她，輕聲喊：“茶茶，坐下。”
白茶握著的手指緊了緊。
跟著，她不知道腦袋裡想了些什麼，突然回眸，溼漉漉的眼睛看了一眼牧知節，然後在後者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直接衝到了花姐面前，拿起那板藥，眼睛都不眨，也沒有用水和著，就把一大顆膠囊嚥了下去。
眾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不說別的，姜落都愣住了。
嘖嘖嘖，女主大人是終於瘋了？！
白茶連連咳嗽了好幾聲，過了好一陣，她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蒼白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缺氧帶來的紅暈，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染上了胭脂的白山茶。
牧知節皺起了眉，終於站起來，遞了一杯水給她。
白茶委委屈屈地把水杯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滿臉倔強地看向了姜落：“我吃了。”
“我已經證明了我不是臥底，該你了姜落。”
姜落：“……”6啊真是。
真的，玩兒還是這傻逼玩意兒會玩兒。
系統遲疑了一下，說：【宿主，你做個樣子把它吃了，我能幫忙把藥藏起來。】
姜落頓了頓，跟著，風輕雲淡地又笑了：“不用。”
什麼玩意兒，也配她作弊。
她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紅著眼眶，表情倔強的白山茶女主，唇角揚起來的弧度甚至都帶著些許嘲諷。
跟著，她也取了一顆膠囊，直接嚥了下去。
眾人被她這舉動才驚住了。
這種越是接近販毒中心的人，就越是明白毒品的可怕，就像剛才白茶，吃下那顆藥的時候手抖得都像是在篩糠。
——但是姜落，她就像是吃糖豆一樣隨便！！
系統看著都有些擔心：【宿主……】
姜落沒理它，臉頰邊上的酒窩甚至更深了些，“要檢查嗎？”
別人不清楚，但是白茶這個被她直視的人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少女只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但她感覺到的，卻是純粹而又濃厚的殺意！！！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可以的話！姜落可以馬上上前一步扭斷她的脖子！！！
白茶被嚇得倒退了一步。
幸好，很快姜落就收回了視線，像是興趣徹底被消耗完了，徑直往外面走，“不好玩。”
“回去了。”她隨意揮了揮手。
牧知節挑眉，眼眸裡的興趣更深，也沒有阻止她，只是低聲吩咐阿三把人給好好地送回去。
她一走，這裡面就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花姐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美甲，然後在玻璃水杯上碰了碰：“這妹妹，挺帥的嘛。”
她笑吟吟地看向了牧知節，“牧哥撿到寶了。”
牧知節笑而不語。
“啊，”花姐低聲嘆了一聲，“怎麼就想跟著你呢，在我這兒也可以玩兒槍啊。”
聽到這句話，牧知節才狀似無意地看了她一眼。
花姐收到了他的警告，雖然也絲毫不怵，但是嬌聲笑了笑，還是閉上了嘴。
而白茶，已經藉口上廁所去了衛生間。
她是想把剛才吞下去的藥用手指扣著吐出來的，但是這個毒品不愧是才研發出來的，不管她怎麼扣，都只能吐出來些清水。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臉上都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
怎麼辦……
她茫然又恐懼地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
她吸了毒，已經沒辦法和牧知節這些人分割開來了。
不……不是。
她還是乾淨的，她都是為了已經慘死的陸延！！她是為了陸延才會繼續待在牧知節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