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百姓驚叫連連。
江王氏和曹金秀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江風滿臉悲哀頹喪,像是預見了自己的死期。
百里寒雙膝跪地一臉懇切,“老臣一時失手,還請陛下見諒。實在是老臣過於擔心,生怕這宵小傷了陛下。”
宣和帝不怒反笑,“好好好,朕倒是要謝謝國公的一片忠君之心。”
眼見宣和帝怒火滔天,當眾就要發難。秦念之當機立斷,“陛下,臣御下不嚴,家宅不安,惹出這堆禍事。幸得陛下英明,還臣清白,為臣正名,臣感激不盡。”
宣和帝見少年微仰著頭,靈動的雙目滿是狡黠的精光,甚至還衝自己挑了挑眉。忍不住輕笑,也不再插手,散漫地坐好等著看熱鬧。
百里寒見秦念之當眾替自己解圍,宣和帝也啞了火,面露得意之色。小皇帝不過親政兩年,如何敢得罪自己這輔政大臣。
但沒想到秦念之話題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凌厲,“但老國公在事情未查明前,多次對在下出言不遜,口吐惡言,極盡侮辱,是否也該跟在下道歉。”
“你說什麼?”
百里寒掏掏耳朵,不可置信,“你個黃口小兒竟敢讓老夫給你道歉。”
秦念之淡定自若,“國公深明大義,更是先皇指認的輔政大臣。一定是知廉知恥,頂天立地的真英雄!
總不會明知自己做錯事,說錯話,卻故意裝傻充愣,竟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難道真的像傳聞所言,老國公為老不尊,仗著是太后的孃家人,便仗勢欺人,嫉妒年輕有為的有志之士,所以才故意針對打壓在下?”
“你!你!你……”
百里寒氣的渾身發抖,眼神陰毒,臉色猶如調色盤一般,變了又變。
眼見周圍百姓議論紛紛,周遭不停傳來“囂張跋扈”,“蠻不講理”,“仗勢欺人”的話語…………
最終不得不低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老夫也是被小人矇蔽,才會誤會了秦大人,賠罪禮稍後奉上,還請秦大人見諒。”
秦念之輕笑,“國公客氣了,在下身為晚輩,便是受了委屈也是應該的,哪能真要您的賠禮啊。”
圍觀百姓更是拍手叫好。紛紛感嘆秦大人寬宏大量,胸襟寬廣,有容人之量。
秦念之又上前一步,低聲嘲諷道,“您那點棺材本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嫌晦氣。”
百里寒先是一愣,接著勃然大怒,伸手一揮,秦念之應聲慘叫,接著身子一軟,暈倒在秦衡之懷裡。
這變故來得又急又快,宣和帝先是驚得猛地站起身,“念之!”
很快又反應過來,“快,帶秦大人下去診治。”
景明亦十分配合,對著老國公喊道,“秦大人本就身子虛弱,前幾日剛中了毒,堪堪撿回一命,國公未免欺人太甚!”
說罷,不顧目眥欲裂的老國公,帶著秦家兄弟飛快撤退,邊走邊喊,“讓讓讓讓,秦大人受了嚴重內傷,耽誤不得,耽誤不得!”
百里寒登時反應過來,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偏偏發作不得,百口莫辯。
一時不察竟被那黃口小兒算計了去,可想而知,明日滿皇城都會傳遍,老國公仗勢欺人,無視法紀,毆打朝廷命官…………
宣和帝看著堂下這一出出鬧劇,笑意從眉眼間盪漾開去,嘴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住。
好一個秦念之,睚眥必報,詭計多端。跑得倒快,還要朕來收尾。
……
秦衡之死死抱著少年,健步如飛緊緊跟在景明沈嶠身後,在大理寺內兜兜轉轉,緊張得滿頭是汗。
剛走到無人處,本該昏迷的少年突然睜開了清亮的雙眸,不耐煩道,“行了,別跑了,快放我下來。”
秦衡之一怔,有些遲疑。
秦念之已經掙扎開來。
沈嶠虛扶住他,嚴肅道,“秦大人今日戲耍了國公爺,雖然出了氣,只怕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秦念之輕笑,“我今日耍不耍他,他都不會放過我,我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算計我在先,我不過是先收些利息。
我是天子近臣,太后黨幾次三番對我拉攏不成,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既如此,不如趁早撕破面皮,如今全皇城百姓都知道他與我不合,我若出了事,你猜第一個被懷疑的是誰?”
沈嶠恍然大悟道,“秦大人好算計,如此太后黨反而畏首畏尾,短時間更不敢輕舉妄動。”
景明搖搖頭,“你真是太可怕了,誰得罪了你,那可真是倒了發黴。”
秦衡之:“哥哥才不可怕,哥哥這是機智過人!”
三人這才將目光看向秦衡之。
景明仔細打量著二人,“你們兄弟倆倒是藏得夠深啊,這麼多年都沒聽你提及過。”
秦衡之臉色落寞,“是我不好,害得哥哥傷心了,哥哥不願提起我,怪我恨我也是應該的。”
沈嶠:“……”
景明:“……”
這突如其來的茶言茶語是怎麼回事?幾人陷入了尷尬的寂靜。
秦念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個相差十天的弟弟相處。
兩人從出生起,變成了各自母親爭寵奪利的籌碼,平心而論,兩人在幼時相處的並不友好。
斟酌半天,乾巴巴的解釋著,“你想多了。”
“真的!”秦衡之清潤的眼眸驟然發亮,眼神熱切。還沒來的及開心,又聽見哥哥發問,“那你什麼時候回蘇州?”
秦衡之垂下眼眸,很是難過,“哥哥竟這麼不想見到我嗎?竟這般著急的要趕走我?”
秦念之忙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如今你已經是蘇州商會的會長了,我只是擔心你貿然離開,影響……”
“不會有影響的,絲毫不會!哥哥不必擔心!”
秦衡之聲音微微發顫,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我……我能留在京城,留在你身邊嗎?我……我只是有點想家,想回秦府了。”
秦念之倒是回答的漫不經心,“隨你,你想留在哪都行,秦府本來就是你的家,不過……”
秦衡之心臟猛地提起。
就見眼前少年有些苦惱的模樣,“不過你知道的,我沒錢。負擔不了你的開銷……”
秦衡之喜不自勝,“哥哥儘管放心,弟弟養你,養你一輩子都成!”
沈嶠本漫不經心地聽著二人敘舊,直到猛然聽到“蘇州商會會長”,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與景明交換了眼神,雙雙震驚,顫抖著發問。
景明:“等等,蘇州商會會長?是傳聞中的那一位嗎?”
沈嶠:“傳說富可敵國,幾乎控制了大啟三分之一商路?”
景明:“我怎麼記得那蘇州商會會長,複姓上官……”
秦衡之淺笑,乖巧答道,“在下生母複姓上官,我到了蘇州後,便延用母姓,單名一個"思"字,上官思。”
景明手中的醫箱驟然落地,發出一聲悶響,看向秦念之咬牙切齒道,“好傢伙,蘇州首富是你親弟弟,你竟還有臉拖欠我的診金!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