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子的?
我每日戰戰兢兢地守著的秘密,在你眼裡是不是可笑的厲害……”
“不是,不是這樣的。”
宣和帝慌亂地辯解著,“我是氣你隱瞞了我這些年,今夜我確實做得不對,欠缺考量,可我只是希望你能對我坦誠……”
“坦誠之後呢,陪你做這樣甚至更過分的事嗎?”
池水很暖,可秦念之卻覺得很冷,從骨子裡隱隱透著寒意。
“你就是這麼想我!”宣和帝似乎也有些氣惱。
“不然呢,我該怎麼想?陛下很喜歡我這具皮囊?那為人臣子是不是該老實地奉上?”
秦念之忽然覺得很累,素手探上自己的腰間,又伸手脫下自己溼漉漉的中衣,裡衣……
瑩白的肌膚在黑夜中散發著瑩潤的光澤,纖細完美的肩頸線條,圓潤的肩頭,鵝黃色的肚兜,堪堪遮住美好的春景,更襯得肌膚似雪,吹彈可破……
可宣和帝卻倒退兩步,眼底慾念浮現,呼吸變得急促,啞著嗓音道,“念之你……你這是做什麼?”
秦念之嗤笑,“這不是如陛下所願嗎?怎麼陛下又不喜歡了?臣自願奉上自身,願與陛下行魚水之歡……
但今夜過後,看在多年相伴的份上,希望陛下能準我辭官歸隱,自此江湖陌路,永不相見。”
宣和帝陡然睜大了眼,眸中慾火登時褪了個乾淨,寬大的手掌捏著她的肩膀,幾乎收不住力道,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秦念之,你敢再說一遍!”
“陛下的聽力總是這般時隱時現嗎?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便是重複一百遍也是可以的。”
宣和帝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興起的犯下荒唐,“不是,念之你……你聽我解釋。”
可……眼前兩人這副光景,幾乎是坦誠相見,剛才在池子中,自己確實孟浪得緊,如何解釋得清,宣和帝一時也有些語塞。
“我會對你負責的,從始至終我心裡只有你一人,沒有什麼安平長公主的義女,那是我替你準備的身份。
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人,只有你。”
秦念之冷冷地看著他,“恐怕要辜負陛下的好意了,臣福薄,消受不起。陛下還要嗎,不要臣便先行告退。”
說著秦念之轉身便走,宣和帝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軟下身段,哄著,“你非要這樣嗎,你若是氣惱,我願意道歉。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絕無二話,可你怎麼能這般輕賤你我之間的感情……”
“啪!”
宣和帝被打偏了頭,卻依舊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離去。
“是陛下先輕賤我的。
我承認我隱瞞身份在先,是我對不住你。
可除了這件事,我自認為與你相交多年,凡事盡心盡力,為你考慮,鞍前馬後,莫有不從,可在你眼裡我和你身邊的任何臣子沒有什麼不同。
你不曾考慮過我的感受,你以為你留著後位給我,我便該感恩戴德,叩謝聖恩?
省省吧,我對那個位置絲毫不感興趣。”
“秦念之!朕是不是太慣著你了!”宣和帝也被他這樣的冷嘲熱諷氣著了。
“那就請陛下治臣大不敬之罪,順便連帶欺君之罪一併罰了吧。”
秦念之烏亮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宣和帝,滿臉的倔強漠然,溫泉中裡的旖旎曖昧蕩然無存,劍拔弩張的戰火越燃越旺。
宣和帝只覺得自己被氣得心肝脾肺腎隱隱作痛。
偏偏眼前人油鹽不進,又倔強地厲害,到底是自己理虧在前,只能耐著性子,安撫著。
“今日是朕不對,你也累了,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日等你冷靜了些,我們再慢慢談。”
秦念之一語不發,冷漠地轉身就走,在蒸騰的霧氣中,拾起地上的披風。
宣和帝按住自己隱隱發痛的額角,“等等……”
秦念之係扣的修長手指一頓,歪著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宣和帝的神色,“怎麼,陛下後悔了,想要臣了……”
“閉嘴,滿腦子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你就打算這麼回去?”
宣和帝無奈地從湯池裡爬起,少年長髮溼漉漉地撒在身後,寬大的披風裡,除了鵝黃色的肚兜,褻褲再無其他。
一想到若不是自己開口阻攔,這傢伙竟然打算就這麼裹著披風穿過層層院落,回到自己住處,便覺得頭疼不已。
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還是個十分攝人心魂的美人兒。
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衣袍,一步步靠近。
解開披風,將自己的中衣,外袍,一點點地替她穿好,最後繫好披風的繩釦,帶好帽子,指尖在她的臉頰上摩挲著,“去吧,小心著涼。今夜是朕錯了,明日定好好給你賠罪。你彆氣壞了身子。”
秦念之毫不留戀,寬大的衣袍鬆鬆垮垮,長衣拖地,影響她的步伐,邁過門檻時,險些絆倒。
玉白冷不丁地冒出,扶住她,“秦大人小心。”
一向和善,溫文爾雅的秦大人冷笑地瞥了他一眼,“滾遠點。
還有陛下有旨,所有人不得靠近湯池半步,去傳令吧。”
滿腦子色慾燻心的登徒子,就該在水裡好好泡著。
“啊?是!”
玉白心虛的點點頭,自己確實騙了秦大人,不怪他脾氣不好,轉身便去傳令。
可憐宣和帝沒了衣服,等了許久,面板都泡皺了,也沒等到服侍的下人。
……
一直到天色泛白,才有影衛意識到不對,抖著膽子潛入湯池。
只見往日威風凜凜的端正君王,正赤裸著身子,坐著池邊的石頭上,吹了半夜的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