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暗流湧動。
宣和帝向來沉穩內斂,極少在朝臣面前發怒。
可在處理老國公百里寒一事上,卻展現出出乎尋常的鐵血心腸。
下旨將百里家三族以內男子皆斬首示眾,女子充入教坊。對於百里寒的黨羽也毫不留情,查清之後,一律嚴懲,輕則丟官,重則梟首。
旨意一下,滿城譁然,不少朝臣紛紛上奏,斥責陛下刑罰過重,有損仁德威名。
可宣和帝渾然不顧,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上摺子將替百里氏族求情的朝臣一個個拎了出來,劈頭蓋臉地訓斥,降職留用。
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被陛下抓住錯處,一併發落了。
只有沈嶠周斯等心腹知曉,宣和帝此舉雖得了暴戾鐵血之名,卻拔出了百里寒這顆毒瘤,連帶著周圍的腐肉,一併清除乾淨。
給朝堂更換了一批新鮮的血液,更是將朝政大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更重要的秦大人的身子不能再拖了,陛下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
長寧宮內
嘉敏公主欣賞著剛染的指甲,唇角帶著一抹笑意,“皇兄下手倒是乾脆利落,可憐了我那舅父,到現在還在眼巴巴地等著我那好母后去救他呢。
可笑啊,可笑本宮卻根本沒幫他傳話。
春櫻,你覺得本公主做得對嗎?”
春櫻低頭淺笑,“公主做的自然是對的。”
嘉敏公主端起桌上的茶盞又輕輕放下,“從入五臺山開始,你便一直待在我身邊,至今也一年多,本公主對你如何?”
“公主待我,自然是恩重如山。”春櫻誠惶誠恐地說道。
嘉敏撫上她那略顯粗糙的手,長長的指甲忽然用力,在她手背上狠狠劃過。
春櫻吃痛,卻強忍著一聲不吭。
嘉敏覺得有趣,又挑起她的下巴,“既然你說本公主對你恩重如山,那總要有點表示才是。是時候安排你背後的主子來見我一面了。”
春櫻驚恐地跪地求饒,“公主殿下,這是何意,奴……奴婢實在不懂?”
嘉敏猛地扇在她的臉上,紅唇微勾,清秀的臉上盡是邪氣,“本宮能容你這個背主的東西這麼久,不過是看在你還有用的份上。
你受人指示,一直潛伏在本宮身邊出謀劃策,引導著本宮看破真相,讓本宮和母后反目。
又引導著本宮去獄中看望百里寒,為的,不就是百里寒手中的東西?
本宮的耐心有限,你若是不想去,本宮也不勉強,不過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春櫻跪伏在地,重重磕頭,“公主饒命。”
嘉敏嗤笑,“去吧。告訴你背後的主子,拿出點誠意再來見本宮,本宮耐心不好,脾氣更不好。”
……
直到日暮時分,春櫻才匆匆從宮外趕回,跪在嘉敏面前,“我家主子約您明日船坊見面。”
嘉敏紅唇微勾,笑意不達眼底……
……
朝堂和後宮中的詭譎風波,絲毫沒有影響到安心靜養的秦念,她依舊每日過著拿補藥當飯吃的日子。
這天在別院散步的必經之路上,發現路面上憑空出現一卷卷軸。
秦念之皺著眉,來路不明的東西,她向來不會感興趣。而且這很明顯是被人故意扔在路上等著自己的。
秦念之抬起腳,毫不留情地繞開,繼續往前走。
暗中觀察的花有容幾乎攪爛了手中的繡帕,該死的,這人怎麼就沒點好奇心嗎?
玉白輕飄飄落地秦念之身邊,“秦大人,要不要屬下去看看那捲軸裡藏著什麼?
還有,上官大人的準夫人剛剛躲在假山後偷窺你。估計這東西就是她放的。”
“花有容,是她?”秦念嗤笑一聲,眼底流光閃爍,轉身往回走,撿起卷軸。
花有容原本喪氣的雙眼瞬間變得有神,既緊張又期待地等著秦念之開啟。
她倒要看看等秦念之發現上官思的的齷齪心思,這兩兄弟還能不能毫無芥蒂的,“兄友弟恭”的繼續相處。
只見秦念之裝模作樣地緩緩開啟卷,花有容緊張得連指甲摳破掌心也毫無知覺。
卷軸逐漸展開,玉白也忍不住探出頭來,似乎是幅畫像,熟悉的眉眼緩緩展露……
秦念之忽然朝著假山方向看去,笑得一臉惡劣,接著手一揚,那畫像便精準地扔進觀賞湖中,嚇得湖中的錦鯉猛地吐出幾個泡泡,擺著尾巴四散逃開。
卷軸漂浮在水面上,很快便被水浸溼,畫像上的美人臉也逐漸模糊不清。
花有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秦念之這傢伙就是故意戲耍自己。
一時怒從中來,不管不顧地站了出來,“秦念之,你當真不好奇這畫像是誰畫的,又畫的是誰?”
杏眸一抬,秦念之臉上盡是不耐,對玉白吩咐道,“把她給我扔出去,今後不准她再靠近別院半步。”
“你敢!”花有容一邊後退,一邊尖叫。
秦念之嗤笑,好久沒見到如此不自量力的蠢貨了。
玉白將她手反剪押著往外走時,花有容還在不斷叫囂,“秦念之,這畫像都是你那好弟弟給你畫的,這樣的美人圖他有千……”
“花有容!”上官思匆匆趕來,高聲制止,“你胡說八道什麼?”
秦念之根本懶得理會這兩人的之間的紛爭,“聒噪,把她嘴堵上,扔出去。”
“是。”玉白得令。
花有容在驚恐憤恨中被堵上嘴,扔了出去。
耳邊總算清靜了。
秦念之這才看向來人,“你當真要娶她?我說過,你要是有困難,我不會坐視不理的。何苦為難自己,還連累我?”
上官思說不上此刻是什麼心情,明明哥哥沒有起疑,自己應該開心才是,可心底隱秘的失落感卻那麼清晰,他看向飄在湖面上的畫像,“哥哥……你就不好奇嗎?花有容她為什麼這麼說……”
“一個瘋婆子的話我為什麼要理會,倒是你,無端端給我畫什麼相?”
上官思壓下心底的苦澀,半真半假地說道,“想你了唄,一個人在蘇州,沒有朋友親人,我怕時間久了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
秦念之輕笑,“也是,我也經常會給你畫像……”
上官思聞言身子一僵,眼神帶著狂喜,“當真?”
“自然,我小時候,每次畫王八,畫小狗,就在上面寫上你的大名,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