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然呢？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本來就天天睡同一張床啊。
柔弱總裁無話可說，他試圖為自己辯護，但是很快擺爛了。
“……隨你怎樣想，哈維，”布魯斯輕聲說，“你明知道我最討厭蝙蝠俠了，你還要在我面前提他？”
雙面人被這個狡猾的發言哽了一下。
如果是檢察官時期的哈維·丹特，可能有好幾種方法在語言上回擊，雄辯曾是他的強項。不過舊時光總是回不去的，現在他更願意使用槍，勝過無用的唇舌。
但老朋友畢竟又不一樣。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雙面人還是很樂意撈布魯斯·韋恩一把的。因為布魯斯也總是關照他，想盡辦法找人治療他受傷毀容的臉，前陣子還聯絡了最負盛名的外科醫生——絲毫沒跟他提起為此付出的人情和價錢。
哎。這天真的公子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變成超級罪犯的原因，那並不是毀容這樣簡單。
雙面人其中殘暴的一面很樂意把這個世界的血腥現實揭露出來，給這個漂亮蠢貨好好上一課，而身為哈維·丹特的一面則堅決反對。這世上還惦記著“光明騎士”的人慢慢變得寥寥無幾，布魯斯已經是他少有的老同學了，這座罪惡都市裡他就是願意護著這麼一個人，又怎麼樣？
……兩個人格為了布魯斯·韋恩吵了一架。但這不算什麼，哈維想，反正他們也天天吵架的，這次出院前的糾紛也沒必要讓布魯斯知道。
畢竟就算布魯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只是一個柔弱總裁，他什麼也做不到。
所以雙面人嘆了口氣，他懶得再去糾纏蝙蝠俠和布魯斯之間的感情問題，反正這兩個人從來也沒有正面承認過什麼——這也是阿卡姆瘋人院裡吵得最激烈的其中一點。
“你總是這麼牙尖嘴利，布魯斯，我說不過你，”雙面人妥協道，“我也沒空跟你辯論——我們得在蝙蝠俠找來之前離開這裡。”
布魯斯仰著臉，露出一個很小的勝利微笑，“那這次是我第97次贏了你，哈維，”他語調輕鬆地問，“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哦，你的手下還把我胳膊綁在後面呢，你看，我手腕都要淤青了。”
聚焦在周圍一圈武裝打手不敢置信的目光裡，布魯斯·韋恩懶洋洋地挪了挪姿勢，故意露出背在身後的雙手。
綁匪一二三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韋恩！！
綁匪一二三號：蝙布小作文誠不欺我！
綁匪一二三號：你就是這麼勾搭蝙蝠俠的嗎！！！
布魯斯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雙面人則看見了布魯斯被禁錮的手腕。他猶豫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向前走。
“哈維？”布魯斯問。
“你先忍一忍，布魯斯，這不會維持太久，”雙面人摩挲著槍把，神態浮現出掙扎，但很快冷靜下來，“為了防止你半路心軟給蝙蝠俠通風報信——你不會吧？”
“……”布魯斯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我不會，哈維，我恨死他了。”
雙面人半信半疑，同時招手讓手下拿來一個經典的黑色遮光頭套，“你睡一覺吧，我們很快就到了，”他親自走過來要給韋恩戴上，“我警告你，不要在心裡罵我。”
雙面人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呃，”他艱難地說，“呃，布魯斯。”
雙面人狐疑地眯起眼。
“布魯斯——你不會是被人下藥了吧？”
？
所有人的目光一同移過去，既對這個猜測感到震驚，又對為什麼到了現在才會誕生這個猜測而感到震驚：這可是哥譚，這可是睡在金山銀山上的韋恩。似乎任何人因為任何理由而對韋恩下手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所有人一齊在心底尖叫——蝙蝠俠！！你到底是怎麼保護布魯斯·韋恩的！！！
尤其是雙面人，那張切割般的面孔，兩面都同時沉下去了。
布魯斯不得不再次露出一個微笑。
“……我沒有，哈維，”他虛弱地解釋道，“我只是太困了，我困得要死。但是你可以量量我的血壓和心跳，你看，一切都很正常。”
雙面人已經在他面前彎下腰來。這下他把手//槍塞回了槍套裡面，掐著布魯斯的下巴讓他把嘴張開，又招手讓部下拿手電筒照他的瞳孔，“張嘴，布魯斯，”哈維·丹特惡狠狠地說，“我看你是蠢到連基本的警惕心都沒了，你要是有大學時候的一半戒心該有多好！這麼多年你到底是被誰騙的腦子都不剩了……你催吐過了沒有？”
布魯斯被掐著下巴含含糊糊地說話：“……反正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雙面人那叫一個氣：“這種時候你都要替蝙蝠俠說話！！”
這是什麼閨蜜對話，又是什麼頂級戀愛腦啊。周圍忙裡偷閒磕cp的哥譚打手：嗚嗚磕到真的了！
只有說真話的蝙蝠俠在受傷，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友好了。
眼看雙面人馬上要壓他的舌根催吐了，布魯斯趕緊往後仰頭，掙扎道：“等下，哈維，等等，不要——”
這是什麼奇妙對話。
又是什麼美麗現場。
不知不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因為按照蝙布小作文的套路，很快就要來到英雄救美的環節了！
雖然自己好像領到了mob美人馬上就要被揍得死去活來的炮灰角色！
但是！這可是！第一現場！！
“……”
在所有人又害怕又緊張的期待裡，果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
？
沉浸在每個人不可思議的目光裡，慢慢的，廠房屋頂被切下了一個角。
像餐刀切進黃油一樣絲滑，來人端著廠房屋頂如同捏一塊餅乾一般輕而易舉，而那雙殷紅尚未褪去的眼睛，則無端顯出些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你們在做什麼。”
超人嚴肅地問。
？？
雙面人憤怒地問：“超人！你怎麼在這裡？！”
布魯斯也憤怒地問：“超人！你怎麼在這裡！”
所有人都十分憤怒：對！超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場景難道不違和嗎？誰需要大都會人來插手哥譚的事？
——來救布魯斯·韋恩的為什麼不是蝙蝠俠！！
超人感到迷茫，但他並不是第一次遭遇到救助物件的攻擊性對待。他早就知道，超級英雄並不是在所有時刻都會受歡迎的。因此這一次他也寬容地容忍了所有不公平的憤怒，那雙湛藍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神明在一秒之內俯瞰大地，超人認為自己已經迅速掌握了局勢：
“把韋恩先生放開，”超人以他最嚴肅的聲音說，“你會因為綁架和下藥的罪名進監獄的，雙面人。”
雙面人冷笑一聲，終於還是把手伸向了身側的槍套。片刻前為了救助老朋友收起的武裝似乎又要亮起，符合這個人既被光明拉拽又向著黑暗沉淪的人生。他沒指望過要被誰真的拯救，或許曾經某一刻哈維·丹特真心祈禱過，而上帝——
上帝又一次給了他回答。
“等等等等等等，”布魯斯聒噪地喊，並且表現得好像一個不知好歹的混蛋：“我可沒說這是綁架！我們不過是老同學好久沒見玩點冒險遊戲——對吧，喂，哈維？”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泥濘裡自暴自棄的時候，耳邊也傳來同樣惱人的聲音。
他咆哮過、拒絕過、說過很多傷人的話。
但這個聲音一直沒停歇，直到打撈出一半的哈維·丹特。
……哎。雙面人嘆了口氣，煩死人了混蛋韋恩。你找的是什麼蹩腳藉口，根本不會有超級英雄相信的吧。
他果然看到超人擰起眉，看樣子下一步就是去把韋恩強行送去醫院代謝藥效。希望你中的藥不是什麼會永久影響智商的型別，雙面人想著，後退一步，頂著超人愈發警惕的目光湊到布魯斯耳邊：
“‘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雙面人說，“看樣子你不能來了，布魯斯，記住這個，把它念給蝙蝠俠聽，讓他好好保護你。”
這是首哥譚人耳熟能詳的黑暗童謠，放在眼下的語境裡，似乎又增添了一份陰森。
布魯斯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在了心裡。
看來所有人都在磕蝙布cp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在資訊差下時常有情報自己主動送上門來。
然後雙面人讓開身位，不屑地說：“送這位公子哥去醫院吧，最好給他洗個胃，讓他好好長個教訓。”
“？”布魯斯的微笑僵在臉上，自從被綁架以來第一次在椅子上劇烈掙扎起來：“等一下等一下！我沒事！我不去醫院，我要回韋恩莊園——我給你們錢！我要回韋恩莊園！”
雙面人似乎發出了很大聲的冷笑，而這聲冷笑很快遠去了。
有一瞬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眨眼間便也消退了。
他像是裹挾在溫柔的繭裡——是生物氣場——氪星的。
哥譚正漂浮在他腳下。夕陽昏黃，陳舊溫暖。這個城市正在變好，她瑰麗的景色可以證明。
韋恩著迷地凝望著他的哥譚，同時意識到一件事：
他正被超人以標準的救援姿勢攜帶著飛行。
雙手分別穿過腿彎、固定肩背。
也就是，公主抱。
韋恩忍不住又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我希望你的‘超級’能力裡也有隱身。我是認真的，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