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其實是住在獨孤府內,半夜裡,他忽然被敲門聲驚醒,起身開了門,原來是管家在外面。
“姑爺,老爺有緊急事情找你,在內堂,二老爺也來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李鄴披上一件棉袍,快步來到了內堂。
內堂上燈火通明,獨孤烈和獨孤明坐在堂上說著什麼,兩人臉色嚴肅。
李鄴上前施禮,“參見岳父,參見二叔!”
“坐下吧!發生大事了。”
李鄴坐下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獨孤烈憂慮道:“剛剛晉陽傳來訊息,安祿山之子安慶宗在東門外的高升客棧內被殺。”
李鄴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獨孤明平靜道:“剛才我和你岳父分析,應該是安慶宗要逃走,他先走一步,然後明天馬車出城,他在城外上車,就避開了城門處的檢查。”
“會檢查嗎?”
“會!他是人質,有人專門在駙馬府盯著他,一旦發現他離開,就會立刻通知城門攔截。”
“那是誰殺了他!”
“慶王李琮!”
李鄴啞然失笑,“慶王是在報復安祿山嗎?居然把他兒子宰了。”
獨孤明搖搖頭,“他們以為客棧裡的人是你,是來殺你的,結果居然是安慶宗!”
李鄴心念一動,脫口而出,“飛龍!”
獨孤烈點點頭,“沒錯!一定是飛龍借刀殺人,挑起安祿山造反,他再渾水中摸魚。”
獨孤明冷笑一聲,“恐怕真正殺人者就是飛龍派來的,栽贓給了慶王。”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基本上就把情況分析清楚了。
獨孤烈瞥了一眼女婿,見他沉思不語,便問道:“賢婿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立刻返回甘州?”
“為什麼要立刻回去?”
李鄴嘆口氣道:“安慶宗一死,安祿山必然會造反,我得回去控制軍隊。”
獨孤明搖搖頭,“但現在還是一月分,你能回去嗎?而且我聽說涼州和甘州又下了暴雪,就在前兩天,你要等融雪後才能走啊!”
“完全融雪要三月初去了,最快也要等到二月下旬。”
“二月下旬正好黃河解凍,你一樣過不去,還是得等到三月再回去了。”
李鄴有些擔憂道:“我怕人在長安,飛龍和天子會趁機殺了我。”
獨孤烈笑道:“那就護衛你父親去山南東道上任,等你回來,正好就可以返回安西了。”
李鄴沉思片刻問道:“岳父可以發鷹信到張掖嗎?”
“當然可以!”
李鄴提筆寫了一張紙條,‘轉交安西節度使夫人,原信託送。’
獨孤烈一怔,“這是給新月的?”
李鄴點點頭,“我臨走留了一封信給新月,一旦接到我‘原信託送’的字樣,她就會把信交給外祖父,託外祖父送去河中,河中那邊我安排好了,收到我的信,我的心腹大將就會率領八千軍隊趕赴張掖,這樣就能節約幾個月時間。”
“這個辦法不錯!”
獨孤烈欣然道:“我明天就發鷹信!”
天矇矇亮,李琮還揹著手在內堂來回踱步,心中著實焦慮,按理,早就應該有訊息回來了,但訊息卻遲遲沒有來,他派出去打聽訊息的人,卻什麼也問不到。
就在這時,王府管家跑來稟報,“王爺,宮裡來人了!”
“啊!”
李琮心中一驚,連忙迎了出去,是黃門宦官魚朝恩,天子身邊的心腹。
他連忙上前道:“魚公公,發生了什麼事?”
魚朝恩皮笑肉不笑道:“咱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翁讓我通知你立刻進宮,天子在麟德殿等著你呢!”
李琮知道肯定出事了,他又問道:“高翁沒說什麼事嗎?”
“沒說,王爺趕緊走吧!天子還在等你呢!”
萬般無奈,李琮只得跟著魚朝恩乘坐馬車前往內宮,魚朝恩眯著眼睛,始終一言不發,到了麟德殿,魚朝恩忽然道:“天子的心情不太好,王爺最好不要有任何隱瞞,一切老老實實交代就是了,畢竟他是你父親。”
“多謝魚公公提醒!”
李琮進了麟德殿,父皇正負手站在窗前,高力士則站在一旁。
李琮連忙上前跪下,行大禮參拜,“兒臣參見父皇!”
李隆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昨晚派武士去出去的嗎?”
李琮哪裡敢否認,只得低頭道:“兒臣得到訊息,李鄴就藏身在東城外的高升客棧內,兒臣就想把他抓住,交給父皇處置!”
李隆基忽然暴怒,拾起桌上瓷杯狠狠向李琮砸去,‘啪!’杯子被砸得四分五裂,李琮嚇得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李隆基指著他大罵,“你這個蠢貨,豬腦子,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你居然把安祿山的兒子殺了!”
李琮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要暈過去了,怎麼會殺錯人,變成安祿山的兒子。
“兒臣不知,兒臣明明得到訊息,是李鄴躲在高升客棧,怎麼變成了安慶宗?”
“是誰給你的訊息?”李隆基怒問道。
“是是飛龍給兒臣的訊息。”
“什麼?”
李隆基的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縫,他倒吸一口冷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說的是飛龍?”
旁邊高力士暗暗嘆息一聲,慶王作死啊!居然和飛龍勾結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李琮吞吞吐吐道:“飛龍也要殺李鄴,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兒臣就和他交流一些情報。”
李隆基望著眼前這個兒子,他心中殺機頓起,他明白了,飛龍是想扶持李琮登基,他在後面操縱。
原來李琮才是飛龍的目標,是的,李琮足夠蠢,確實容易控制。
“你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一遍,不得有半點遺漏。”
李琮只得老老實實把他準備和飛龍一起對付太子,但飛龍臨時改了計劃,讓他派人抓捕李鄴,他便派了兩百名武士趕去城東高升客棧抓捕李鄴。
李隆基出乎意料地沒有再大罵他,而是讓他回府聽候發落,李琮不敢哀求,只得起身失魂落魄走了。
半晌,李隆基問道:“高翁怎麼辦?”
高力士躬身道:“很明顯,飛龍借刀殺人,恐怕真正殺安慶宗的人也是飛龍派的,讓李琮背了這個黑鍋。”
“飛龍為什麼要殺安慶宗?還有,安慶宗為什麼會出現在城外客棧?”
“陛下,應該是安慶宗想逃回幽州,被飛龍得到訊息,他認為只要安慶宗一死,安祿山就會造反?他就可以渾水摸魚了。”
李隆基點點頭,“那現在朕該怎麼辦?”
“陛下,一方面派人去安撫安祿山,給他說明原因,是飛龍殺了他的兒子,然後賜他一些禮儀物品,比如青羅傘、九錫等等,另一方面,要加強戰備,防止安祿山真的造反。”
李隆基點點頭,“那慶王呢?”
“陛下,他應該是無知!”
李隆基冷笑一聲,“他都快五十歲了,還無知嗎?朕別的可以容忍他,唯獨勾結飛龍,朕絕不容忍!”
李隆基殺機橫生,心意已決,他厲聲令道:“傳朕的命令,賜慶王毒酒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