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帶著馬車來的時候,溫枳已恢復了面色,只是瞧著有些愣神。
“小姐?”四月慌忙上前。
溫枳好似如夢初醒,“沒事,走吧!”
“小姐?”陳叔放下杌子,攙著二人上了馬車,“四月說,您遇見了表公子?”
溫枳點點頭,“陳叔,他就在上京,為何容家一直說沒找到人呢?”
往日裡,他似乎也不曾遇見,是因為不長住在上京的緣故?
“這事老奴也不清楚。”陳叔驅車,“只聽說,好像是鬧了一場,究竟是怎麼回事,咱也不好細緻打聽,畢竟不是咱家的事兒。”
容家有容家的規矩,這容九喑到底不是溫家的人……
溫枳沉默著,不再言語。
臨風樓是溫家的產業,也是父親給的陪嫁,不過溫枳甚少過來,縱然是來了,也都是從後門進的,是以沒人知曉現如今的臨風樓,是她在接管。
“這是上個月的賬目。”陳叔將溫枳名下,所有的鋪子賬目一一收齊,“老爺說了,以後這些賬都得交在您手裡。”
溫枳點頭,“我知道。”
從六歲開始,父親便親手教導,讓她參與家中生意,為的便是來日接管溫家上下,不至於被人欺負,彼時不懂父親的良苦用心,如今想來,自己委實不孝。
“這胭脂樓是怎麼回事?”溫枳眼尖,指了指上面那一行,“賒出去這幾筆為何在我的賬上?”
陳叔上前,“劉掌櫃來的時候已經說過,若是小姐發現賬目不對,替他解釋一二。前陣子胭脂樓出了新品,便是那位蕭姑娘……帶著一幫女眷過來瘋搶一通。您也知道蕭姑娘的性子,彼時又嚷嚷著,是您未來的小姑子,說是把賬記在您的名下。”
“吧嗒”一聲,溫枳合上了賬冊。
四月小聲嘟噥,“小姐就帶著她去過一回,她竟領著一幫人去,這不是明搶嗎?”
“不只是一次。”陳叔緊接著又道,“這賬上您也瞧了,一個月三次,過兩日這胭脂樓又得上新品,若是……”
人不能對他太好,狗不能喂得太飽。
這話是有道理的。
“出了新品先別吱聲,通知我便是。”溫枳意味深長的開口。
陳叔不疑有他,“明白!”
“還有……”溫枳頓了頓,“若是有書生乞丐落魄門前,莫要驅趕,好好照顧便是。”
這話,陳叔就不太明白了,什麼書生,什麼乞丐?
“照做便是。”溫枳總不能說,今年的新科狀元郎,是個乞丐書生吧?要想保全溫家,安然離開蕭家,必須得諸多依靠。
打鐵還得自身硬!
“今年城外的棉花,收得如何?”溫枳端起杯盞淺呷。
陳叔以為她只是照例一問,當即答道,“如往年這般,按照賣出去的量,收一批囤一批。”
“把上京內外所有的棉花,全都給我收了,按照上、中、下三等安置,其後可擴大收購之處,往附近州府縣走走,能收的都給我收起來,妥善儲存,我有用。”溫枳放下手中杯盞,“另外,從現在開始儲存火炭,莫要走漏訊息。”
陳叔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小姐,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銀子能賺,命只有一條。”溫枳挑了一下眉眼,轉頭望著窗外。
忽然間好似瞧見了那年的大雪漫天,經久不化。
陳叔是看著溫枳長大的,小姑娘年紀雖輕,但腦子靈活,很多時候家主的決策,都有溫枳的參與,除了……非嫁蕭長陵之事。
“要跟老爺打聲招呼嗎?”
“你只管去辦,三朝回門的時候,我會與父親說清楚。”溫枳示意他放心。
陳叔鬆了口氣,“是。”
街頭,傳來了異樣的動靜。
四月當即走到了視窗位置,“喲,說曹操,曹操就到!”
只瞧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疾步進了臨風樓,其後便直衝二樓而來。
“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溫枳蹙眉。
四月當即擺手,“奴婢一直和小姐在一起,可不敢通風報信。”
“老奴也沒有!”陳叔急忙搖頭。
溫枳沉著臉,看樣子蕭家對她……不似想象中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