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屬下有一事不明。”
“講。”
“此次來訪宋國茲事體大,若能辦成可謂大功一件。按理說六王爺定要如從前那般跟您爭上一爭,怎地這次一點動靜都沒有?”
“哈哈哈…老六那個廢物,王妃被人當眾搶走,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居然是個宋人野種。
此事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大損我皇家威嚴,惹得父皇大發雷霆,他現在哪裡還有臉面在我父皇面前出現。”
“那屬下就恭喜王爺了,六王爺如今失了陛下恩寵,未來繼承金國大統之人就非您莫屬了。”
“父皇龍體安康,此事還言之過早。”完顏洪熙話雖如此,臉上卻分明笑意盎然。
五人在屋頂上看得一清二楚。
完顏洪熙適才所言,讓完顏康的臉色難看無比,練過九陰白骨爪的手,硬生生把有一塊瓦片捏成了粉碎。
燕不歸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時,屋中又傳來了完顏洪熙的聲音。
“蒙古使團有訊息了嗎?”
“還在路上,此事要待宋國迎接王爺的段天德段指揮使到來,再行謀算也不遲,這裡畢竟還是宋國境內,咱們的人出手不便。”
聽到‘段天德’的名字,郭靖登時神情一震,幸而黃蓉攔住了他,否則他現在已經衝下去了。
隨即,完顏洪熙突然嘆了口氣,臉上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一股憂愁之色。
原來就在這段時間裡,大金和蒙古連戰數場都大敗虧輸。
金國士兵雖數量佔優,卻不及蒙古鐵騎的悍勇,燕雲十六州已經失守大半。
蒙古為了擴大戰果便打算和宋國結盟,聯手滅金。完顏洪熙此來就是要阻止這件事發生,否則大金國祚危矣。
夜漸深。
完顏洪熙休息之後,五人悄無聲息離開了大宅。
郭靖猶然激動不已:“這趟果然沒有白來!只要跟著金國使團,段天德就可手到擒來,楊兄弟,報仇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完顏康依舊沉著臉,默然不語。
事到如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就算他最後決定繼續當一個金人,只怕也很難再擁有從前的一切,現在能否找到段天德好像已經無所謂了,他沒得選擇了。
“為師知道你心裡不舒服。”燕不歸道:“什麼家國大義我就不講了,你這個年紀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所以這段時間我只教你武功,從不說那些大道理。但俗話說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老,只有靠自己最好。
追求榮華富貴,名利權勢沒什麼不對,這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天底下沒幾個人不喜歡。
伱既然喜歡那就憑自己的雙手去爭取。只要你有本事,就算去臨安和中都的皇宮搶了趙構和完顏璟的皇位也未嘗不可,畢竟這天下又不是沒姓過楊。”
他話一出口,四個年輕人俱都震驚萬分,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郭靖張口結舌道:“金國且還罷了,咱們是大宋子民,這樣豈不是造反,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燕不歸不以為然道:“君王無道,留之何用。這江山不也是他趙家從別人手裡奪來的嘛。現在他自己守不住了,那就別怪旁人來搶。”
郭靖眉頭緊鎖:“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娘和我六位師父一直告訴我,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如岳飛嶽爺爺一般守衛河山,保土安民,盡忠報國。”
“然後嶽元帥就被昏君和姦臣給害死了。”燕不歸道:“朝廷昏庸,就算你有一百顆赤膽忠心也沒用。宋國丟了半壁江山,導致北方百姓飽受異族奴役,還不就是因為姓趙的無能。
指望他們復辟漢人河山,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這種人繼續當皇帝,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郭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燕不歸繼續道:“其實老百姓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只要能讓他們安居樂業的就是好皇帝,誰管你江山姓什麼。
大宋勢弱不是因為敵人太強,而是領導者太無能,想要挽救漢人江山,就必須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完顏康精神一振,眸中異彩連連。
“說來容易。”黃蓉道:“可行軍打仗不是江湖仇殺,個人武功再高也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
且不說招兵買馬所需要的龐大財力,縱然手握兵馬還要懂得排兵佈陣,這其中的難度更在習武練功之上。”
“這個確實,但有志者事竟成嘛。”燕不歸暗自盤算著,這個世界應該也有天寧寺吧,抽時間應該去趟江陵確認一下。
完顏康則想起了完顏洪烈曾經提過的《武穆遺書》。
此書記錄著岳飛畢生的兵法要訣,若能得到加以研習,戰場上定能所向披靡。
趙王府鉅變的那晚,完顏洪烈召集歐陽克等五大高手,為的就是要設法謀取武穆遺書,以作攻宋之用。
郭靖陷入了沉默,臉上和心中俱都糾結無比。
他覺得燕不歸說得似乎有些道理,但卻有悖於他自幼以來所學所知的理念,一時間不知是該相信誰才好。
說話間,五人已經回到了客棧。
燕不歸伸了個懶腰:“時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完顏康還沒個定性,這事還不到細說的時候。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眾人起床吃過早飯後,便決定先行啟程前往太湖之濱。
金國欽使團欲前往臨安,勢必要經過那裡。
太湖三萬六千頃,渺渺茫茫浸天影。
五人來到湖邊,只見長天遠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蒼翠挺立於浩瀚波濤之中,如詩如畫般的風景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黃蓉玩性大發:“趁著完顏洪熙還沒來,咱們先在湖上游覽一番如何?”
“正好。”燕不歸點了點頭:“這湖上有你一個故人,要是有他幫忙,咱們這趟能剩下不少的麻煩。”
黃蓉不由一怔:“故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燕不歸說完,帶他們在附近的漁村中買了艘大船,又請了船伕,載著各自的坐騎往湖中而去。
離岸漸遠,眾人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一望無際,當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日暮西斜。
遊玩盡興後,他們的船在一處青石堆砌的碼頭停了下來,但見前面樓閣林立,坐落著好大一座莊園。
牽馬上岸,眾人望著莊園大門上的匾額,上書三個鎏金大字‘歸雲莊’。
門口有六名腰挎單刀的壯漢,分列兩側,見到有人來訪,其中一人當即迎了上來。
“不知是何方朋友,還請報個名號上來?”
黃蓉想起燕不歸所說的故人,便邁步而出,朗聲道:“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請通稟貴莊主,就說我姓黃。”
“請幾位稍後。”壯漢匆匆進了莊。
不多時,莊內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焦急的催促聲。
“快,快點兒。”
一個四十多歲,面容枯瘦的中年人,被四名僕從用類似滑竿的肩輿給抬了出來。
來人一眼就看到了黃蓉,目光與聲音同時發顫:“可是小師妹當面嗎?”
聽到他的稱呼,黃蓉立時恍然大悟:“敢問你是曲、陸、武、馮哪位師兄?”
來人欣喜若狂,臉上不自覺已是老淚縱橫:“愚兄正是陸乘風。”
黃蓉亦是滿面歡喜,上前拱手道:“小妹黃蓉見過陸師兄。”
“果然是小師妹,你和師孃長的真像。”陸乘風不勝唏噓,隨後四下望了望,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問道:“小師妹,師父他老人家也來了嗎?”
黃蓉搖頭道:“爹爹還在桃花島,此番前來是小妹有事求師兄幫忙。”
陸乘風聞言不禁失望,旋即笑道:“即是小師妹所求,愚兄義不容辭,先帶著你的朋友進莊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