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週五，下午，三點半左右。
盛景豪園樓下，模樣看起來大約三十歲，一身制服的於曉冉下了網約車，徑直朝前臺走去。
前臺看見於曉冉打扮，主動問道：“女士，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24樓，巋光娛樂傳媒。”於曉冉簡單在前臺登記完，快步走向電梯，按下了按鈕。
昨天下午，被楊若謙不太客氣的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於曉冉是有那麼一瞬間的惱怒的。
一百五十萬的“轉會費”，楊若謙還嫌不夠多？就不怕一口吃太多把自己撐死？
二三十萬粉絲的美女主播確實有非常不錯的盈利能力，卻也不該如此坐地起價。
至於楊若謙說的什麼，沒有違約金，沒有加班之類的屁話，於曉冉只當是屁話。
連天悅傳媒都不敢有自信百分之百留住旗下主播，員工為了業績都拼命加班，一個小小的巋光集團還能更強？
小公司小公會員工的業績壓力只會更大。
一個“雲奶”而已，不挖就不挖。於曉冉作為上市公司的中層管理，還是有一定自尊心的。
可今天一早，當她聽說巋光集團旗下另一個主播“猛男舞者”一夜間刷爆各大社交平臺，火遍全網時，她立刻選擇放下尊嚴，打算親自前往巋光集團的公司所在地，和楊若謙來一次面談。
這家公司不簡單！
於曉冉用天眼檢視了一下巋光集團的資料，發現這家公司不過剛剛成立不過一個月，就接連出現“雲奶”和“猛男舞者”兩個主播。
是巧合嗎？
絕不可能。
這說明什麼？
說明巋光集團應該是分裂自一家大公司，裡面的成員都是絕對的資深專業人士，業內專家。
否則公司也不會建在盛景豪園這種高階寫字樓裡。
自己昨天的姿態，或許確實還不夠低。
一個行業的專業人士，都有自己的傲氣，打電話去商談合作太不莊重，也不怪別人不願意說下去。
叮！
想著，電梯已經抵達24層。
於曉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邁著完美的步子，走到公司前臺。
“你好，我是天悅娛樂的於曉冉。和楊總預約了今天下午的會面。”
於曉冉打量了一眼這個前臺之後，又用餘光掃了一下公司的辦公環境，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這前臺，舉止得體，十分敬業……
這保安大爺，看著有點眼熟。
但最重要的是這工作環境，認真的嗎？
哪裡有公司把小半地方都劃為娛樂場所的啊？你這裡到底是工作場地還是遊樂園啊？！
誰會在這種地方有努力工作的心思啊！
你們這家公司是不是有點過於玩物喪志了？
若不是於曉冉的專業素養足夠，她現在早就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昨日入職的前4s店銷售陸舒媛微笑著拿出登記表，語氣柔和道：“於女士，請您在這裡籤個名，留下聯絡方式。”
於曉冉收起心裡的震撼，深吸一口氣，簽下名後，耳邊又傳來陸舒媛的聲音：
“您往前直走，到最裡面右拐，就是楊總的辦公室了。”
“多謝。”
於曉冉微微點頭，走到楊若謙的辦公室門口。
這路上，她還看見黃如石正在娛樂室裡用switch玩《舞力全開》。那畫面，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這就是“猛男舞者”？
巋光公司還真允許員工在上班時間玩遊戲？！
別看黃如石現在是跳舞，看起來是為直播做準備，可這附近沒人監視他，也沒有攝像頭，今天可以玩《舞力全開》，明天就可以玩《塞爾達傳說》！
如此放縱員工真的沒有問題嗎？
三觀有些動搖的於曉冉花了幾秒平復心情，才敲響了楊若謙辦公室的大門。
咚咚咚。
“於曉冉女士是嗎？進來吧。”裡面，楊若謙平穩的聲音傳來。
說實話，對這個鍥而不捨的“友商”員工，楊若謙是有些無語的。
都說了自家主播沒有違約金轉會費這種東西，這人怎麼就是不信呢？
“楊總，昨天下午有些匆忙，十分不好意思。”於曉冉站在楊若謙辦公桌前，態度非常好，“但我是真心實意想和您談成這次合作的。”
楊若謙就差捂住額頭了：“我昨天就說過了，我這邊沒什麼好談的。”
見楊若謙是這個表現，於曉冉暗道這根骨頭也太難啃了，根本摸不清他的心理期望，也看不清他的態度。
不愧是行業精英，喜怒不形於色，整個人都如深陷迷霧中一般難以捉摸。
連自己這個在直播界深耕十年的人，也抓不著半分破綻。
兩次談判，都沒試探出任何有用的資訊。
於曉冉深知自己已經在對手密不透風的防禦中漸漸落於下風。
“我們願意用600萬簽下‘雲奶’和‘猛男舞者’！”於曉冉一咬牙，直接把自己許可權之內能搬出來的條件全部搬了出來，“並且，這兩位主播後續收入的5%歸貴公司所有，如果我方虧損，貴方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說實話，這已經是誠意滿滿了。
於曉冉不相信有任何公司能夠拒絕足足六百萬的現金流！
這女人怎麼有點油鹽不進呢，都說了沒有違約金，我家藝人去留全憑自願！
“於女士，你似乎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一件事情。”楊若謙放下手中的筆，認真的說道，“我都在辦公室和你面對面說話了，沒有必要和你打機鋒。”
於曉冉一愣，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只剩下了錯愕！
啥意思？
“你以為我讓你去詢問主播本人的意見，是踢皮球，是待價而沽？”楊若謙看了眼時間，搖搖頭，“你覺得我一直說沒什麼好談的，是在坐地起價？”
“不，在我們集團，任何事情，都全憑員工自願。”
“那兩個主播就在距離我們幾十米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先去徵詢他們的意見，再來找我說話。”
於曉冉的臉龐被茫然爬滿，就像在聽一個神話故事。
不是，在你們公司，越過老闆直接和主播談跳槽的事情是被提倡的嗎？
別人找工作直接和老闆談。
你家換工作直接和主播談？就不怕出現25仔？
這到底是個什麼娛樂公司啊！怎麼可以這麼隨意啊？
於曉冉已經有些精神錯亂了。
這時，常芷晴推門進來，嚷嚷了一聲：“老闆，已經下班一分鐘了，你怎麼還沒走啊？”
“來了來了。”
楊若謙光速收拾好東西，然後用抱歉的語氣對呆愣在原地的於曉冉說道：“因為明天我有個聚會要準備，所以今天全公司提前一小時下班，忘記通知你了，不好意思啊。”
“有什麼事下週再談吧。拜拜！”
說完，楊若謙就遁出了辦公室，很快消失不見。
看著短短几十秒內就“人走茶涼”，只剩一個換班保安的巋光娛樂，於曉冉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啊這，原來你們公司真的沒人加班啊？
整整六百萬的專案啊！
就沒人願意留下來加個班，給自己整點業績？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離譜的公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