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景城上下一片沸騰,連說書的都早早換了書目,一直以來,閉關鎖國的景國都不曾與鄰國有著戰爭以外的政事來往,這是第一次接待官方的使臣,百姓不免議論紛紛。
辛夷公主自然在應邀之列,離使臣訪問還有一個月,宮中就給她送來了新衣裳。
辛夷偷偷讓肖叢另準備了一套舞女的衣裳,既要美觀,又要行動方便。
只不過,她也膩了呆在府中,臨近年關,城中熱鬧非凡,她帶著塗山淞偷偷溜出公主府,著便衣在城中溜達。
轉眼間,來到一家酒樓前。
“就是這兒了。”辛夷指了指敞開的大門,縱是門外大雪紛飛,門內也熱浪襲人,菜香陣陣。
肖叢跟在二人身後,這一次,也破天荒的帶了李書白做馬伕,四人前後進入酒樓,尋了個雅間,叫了一桌子招牌菜,坐在二樓聽書。
那說書的,講的正是月國王子那森的傳奇,那森據說天生神力,英姿颯爽,又一副少年豪氣,在遠近都是聞名的出色王子,只可惜一點,他不會講漢話,據說那森王子到了十幾歲才開口說話,至今都是結結巴巴的。
路辛夷磕著瓜子,向身邊的人笑道:
“不會說話還派他來議事,可見月國實在沒什麼人了。”
淞沒有說話,書白倒是停了停啃著豬蹄的動作,道:
“那森王子明明不善言辭,卻敢於隻身前來,可見其另有制勝法寶。實力面前,能言善辯不過錦上添花。”
肖叢一聽他吃著公主的飯菜,卻仍然敢反駁公主,不由面色一變,惡狠狠地看向他,卻聽辛夷舉著瓜子笑道:
“呦呦呦,我家小書白什麼時候這麼會看實事了?最近可是進步不少嘛!”
李書白用手抹了抹嘴,看著辛夷道:
“最近跟著師父唸了兩本書,師父說,知政失者在草野,我也就斗膽說了幾句。”
說罷,又低頭將臉埋進肉骨頭裡。自上次驚馬一事過後,聰明的他便明白了——縱使自己再怎麼“魅力無限”,公主滿眼滿心也都是塗山淞,而且,他能當上駙馬的法寶,他根本學不來嘛!誰能長成他那個美豔樣子!
與其這樣,還不如多掙點錢,撮合撮合二人,如此,也能吃飽。
這世上,還是隻有錢靠得住啊!
路辛夷看了一眼塗山淞,心下暗道,做了駙馬確實可惜,若不做駙馬,他原本也是一個可以大展宏圖的人,何必每日靠著臉蛋乞憐。
想至此處,路辛夷不由得嘆道:
“那森王子瑕不掩瑜,或許這點缺憾還能為他帶來幸運呢,如此都能出使他國,可見其能力確實遠超常人。”
話音落,簾幕外,一男子輕輕抿茶,手下將旁邊包廂的話翻譯為月國語言轉述給他,他唇邊勾起一絲不經意的笑。
這酒樓是景城中最為繁華的酒樓,尤其是其中的涮肉,堪稱一絕,頗有月國風味,引得食客絡繹不絕,今日下雪,才不用在門外等候,直接進了包廂。
待涮肉湯煮開了,肖叢有些手忙腳亂地佈菜,李書白見狀,立馬拿過菜盤,道:
“叢姐姐,你且坐下吃吧,這種事怎麼能輪得到小姐們動手呢?”
說罷,眨眨眼。
肖叢自感對公主有所冒犯,忙向一旁的辛夷道歉,只說李書白是童言無忌,卻不料辛夷打斷了她的話,笑道:
“書白說的對,今日,妹妹,我與你姐夫和弟弟一同來此,家人歡聚,只求痛飲此杯,不分長幼高低!”
如此,四人才歡喜開來。只見涮肉薄薄的一片,在銅鍋裡飄蕩那麼一輪,再拎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七八分熟了,再佐以特色小料,放入口中嫩滑爽口,可謂是又有自然的清香,又有匠心的獨到味道。
才吃了一會兒,眾人臉上便已經紅彤彤的了。
辛夷舉杯道:“我與相公成婚已過去數月,點點滴滴,離不開二位的關懷照料,如今生活愜意幸福,當為今夜舉杯同慶!”
淞舉起杯子,笑著看向她,其餘二人自是不敢怠慢,紛紛舉杯道:
“大姐謬讚,大姐和姐夫天生一對,只願今後長長久久,早生貴子!”
聞言,淞面上一紅,但嘴角眼底仍是言不盡的笑意,痛飲幾杯後,眾人酒足飯飽,辛夷連連擺手道:
“今夜回不去家中了,叢,你去叫夥計定一間上好的包廂去,我們就在此樓住下!”
辛夷貪杯,爛醉如泥後,塗山淞扶不及,只好揹著上了頂樓的廂房,與一貴族公子擦肩而過之時,他突然佇了腳步,看了那公子的鞋靴一眼後,才繼續上了樓。
是夜,他用毛巾為辛夷擦拭著臉頰,這傢伙喝多了便癱在床上,根本起不來。待擦乾淨脂粉,露出她那張稚嫩的小臉來,淞不禁內心暗笑,她還是一點樣子都沒變。
正要起身倒水,卻不料袖子被身後的人一把拽住。塗山淞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跌落在辛夷懷中,他心中笑著嘆息,這小傢伙明明是要來辦正事的,結果先把自己喝美了。
他捏起手指,只需輕輕一個響指,便能祛除辛夷體內的酒氣。
“淞……塗山淞……”辛夷低聲喃喃道,塗山淞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殊不知此刻她正夢著自己憑藉塗山淞大火,抱著動漫人物形象的牌立一頓狂親。
“塗山淞……寶貝……嘿嘿,麼麼,來親親……”
看著少女撅起的唇,淞眉頭微微一皺,直等辛夷的唇慢慢恢復了,他才懵懂地,俯下身去,落在她唇邊,輕輕一吻。
她這樣的表情,是要吻她的意思嗎?
他不覺笑著搖了搖頭。
要不,還是明日再去行動吧?
又將辛夷的被子掖了角,塗山淞正要起身離開,卻聽身後的女子又含糊不清地說道:
“流章,你怎麼能這樣……王兄,我欠你的太多了……”
一邊說,一邊將被子推開,四仰八叉地睡著。
夢裡,流章一個勁兒地給辛夷送東西,辛夷只覺得又煩又多餘,她看著堆成山的禮物,想發火又沒辦法發,自己堂堂一國公主,還用得著收他這些東西承人情?
塗山淞眉頭一皺,可他顯然沒有聽出來這層意思。他重新走回去,坐在床邊,替她蓋好了被子,悶聲嘟囔了一句:
“你欠他的多,欠我的就不多嗎?睡覺還不安分!”
路辛夷夢裡只有流章給她買了一隻大甜玉米,這玉米好大好大,立起來比她還要高,路辛夷開心極了,將玉米一把拽過來,手腳並用地趴在玉米身上,抱著玉米棒子,大口大口地啃起來。
一邊啃,一邊還說:
“謝謝王兄,王兄……真甜,嘿嘿……”
羅帳內,塗山淞的臉色像死人一樣難看,他被某人緊緊地纏繞著身子,這還不止,被瘋狂地啃咬了幾口之後,還叫著別人的名字。
他舉起手來,是時候讓身上的這個女人好好清醒一下了!
可是路辛夷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玉米,她流著口水,在這玉米身上上下撫摸,這玉米太大了,渾身都是金燦燦的,還這麼細膩,這麼有彈性!
她張開嘴便準備大大地再來一口。
只是下一秒,夢境墜落,路辛夷只感覺腦子彷彿被驢重重一踢,她抱著頭睜開眼,只看見面前的塗山淞滿臉黑線地盯著她,可面上,分明多了太多的潮紅,連耳朵都成了通紅。
糟了,難道剛才那玉米是……
辛夷面露尷尬,不行,壞人做到底!她將眼睛一眯,又裝醉,緩緩爬上了塗山淞的身體,正面壓著他。
路辛夷,他就是一根玉米,他就是一根玉米!現在醒了有多尷尬你不知道嗎?
羅帳外,一隻手被狠狠壓至兩邊,但即使是在帳外,也一次又一次絕望地打著響指。
倒不是因為路辛夷會整一些什麼花樣出來,實在是,由於方才動作太大,她現在整個人胃裡如翻江倒海一般,不時向前乾嘔,彷彿下一秒,就要不虛此行般一瀉千里。
塗山淞一把將她翻倒在床上,逃也似的跳下床去,從床底拉了個漱桶,便將她扶到床邊,因那漱桶實在不忍直視,別過臉去輕輕拍打著辛夷背部。
難道這靈力時長不用,在宮外也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