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危險從來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自身。
李明很強。
但鄭開可以童【校醫的許可權】強制性把李明驅逐出幼兒園。
裘敬很強。
但裘敬沒辦法阻止鄭開使用按摩椅的退出功能。
不管怎麼樣，鄭開利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活下來。
因為再九死一生的狀況，都會有所謂的一線生機。
可現在。
鄭開對自己身體裡的鉅變無能為力。
他身體上下每一寸血肉都染上了腥臭的黑色血汙，裘敬的詭氣就像是劇毒的瘟疫之源，毫不費力的將鄭開健康的身體摧殘成一片廢墟。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鄭開沒有暴走殺人，而是強行呆愣在了原地。
但這也是鄭開能做到的極限了！
“一個人，太無力了。”
鄭開很無奈。
他已經不是一次感受到這種無力感了。
但沒辦法。
沒人幫他。
如果之前重新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樣的話，起碼現在裘生會幫他。
怪不得裘生以前堅持過和鄭開一樣的路，但最後放棄了。
即便是裘生這麼強大的人，還是沒辦法走完那條路。
不過，鄭開並不後悔。
因為當時做出那個選擇的時候，他的內心很明確自己想選的是什麼。
既然當初很堅定的選了這條路，那遇到現在這些事情，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很快，鄭開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黑色。
他停止了呼吸，胸膛內只剩下心臟還有跳動。
在鄭開心臟的位置，一道很淡很溫暖的白光在閃耀著。
那是極致的善意。
之前極致的善意和極致的惡意都在鄭開的大腦裡，但鄭開死過一次，所以裘生把極致的善意轉移到了鄭開的心臟上。
只要善意還在，鄭開的心臟就不會停止跳動。
但極致的善意能做的也只是給鄭開堅守住身體的最後一塊淨土，沒辦法幫忙壓制裘敬的詭氣。
鄭開不由鬆了一口氣。
極致的善意讓他最後一絲理智沒有消失。
但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鄭開嘗試著挪動腳步，想要走動。
但他的兩隻腳完全不聽他的使喚，就好像完全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再拖下去，裘敬要回來了。”
鄭開心裡很清楚。
自己把裘敬的詭氣吸進身體裡，極致的惡意會催化裘敬的詭氣，讓其不斷膨脹。
這樣一來，裘敬絕對會感覺到二樓的異常。
如果再碰上裘敬，沒有裘生的幫忙，鄭開幾乎是必死的。
手中的手術刀在輕微的顫抖。
鄭開在努力嘗試控制手術刀，過了很久，手術刀才刺進自己的大腿裡，流出黑色的血液。
痛疼永遠是清醒的良藥。
當然，前提是這種疼痛不能超過精神閾值。
一瞬間，鄭開的腳下踉蹌了一下。
他的右腳不受控制的往前挪動了一小步，又停在了原地。
鄭開只能再次控制手術刀，不斷扎大腿。
黑色的血液從面板下流出，在鄭開的腳底下流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說實話，鄭開可以感覺到痛感，但痛感不強。
手術刀扎進大腿裡，給鄭開的感覺就像是不小心被針紮了一下。
只是每扎一次，腿上的肌肉就會跟著痙攣一下，這才讓腳忍不住往前挪一小步而已。
鄭開微微低頭。
他的目光停在了不斷流出的黑色血液上。
他的血變成了黑色。
以前總覺的紅色的血液很刺眼，很血腥，突然間看到黑色的血液，鄭開居然不由自主的興奮了起來。
他甚至想要多扎自己幾下。
最好是全身上下都用手術刀扎一遍，扎的全身都是血洞。
想到渾身都是血洞的畫面，鄭開居然開始興奮到身體戰慄。
不知道是血痂面具的原因，還是極致的惡意，又或者裘敬的詭氣，總之鄭開現在很想自殘。
他想把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拆解下來，看著身體裡的血流乾。
鄭開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在走廊裡格外的瘮人。
鄭開的身體裡本來是兩個力量。
極致的善意和極致的惡意在互相牽制，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但裘敬詭氣的加入，一下子讓極致的惡意得到了增強，善意被不斷壓縮，溫暖的白光也越來越弱。
“還是不行。”
鄭開心中嘆了一口氣。
極致的惡意和裘敬的詭氣一結合，根本不給鄭開任何喘息的機會。
鄭開心臟部位的光正在變暗。
等到那一束光徹底消失，極致的善意也就跟著消失了。
鄭開的想法其實沒錯。
想要恢復行動，只有自殘帶來的痛感才能做到。
但問題是，自殘會增加惡意和詭氣的力量。
尤其是看到血液和聞到鮮血的味道，一瞬間就讓鄭開的大腦充斥著暴虐和殺戮。
善意不斷的變弱。
鄭開只能看著。
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況且，就算他行動自如，也沒辦法挽回局面。
因為他的倉庫裡沒有一件道具是可以用來強化善意的。
唯一一件可能有用的檯燈，可惜沒有電池，亮不了。
在這個世界裡，你可以隨處看到滿是恨意的詭物，你可以聽到充滿絕望的詛咒，但卻找不到人性美好的一面。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是極致的惡意的世界。
極致的善意和鄭開這個活人一樣，屬於被排斥的物件。
鄭開苦笑一聲：“沒想到我沒有死在詭物的手裡，居然死在了裘敬的詭氣上。”
鄭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全身黑的就和焦炭一樣，連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
這樣的死狀很難看。
如果現實世界裡，自己的身體跟著死掉，會不會也是這番場景？
鄭開的左手是《路西法效應》，右手是手術刀。
吸收了書本上的詭氣，《路西法效應》這本書似乎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變得普通了起來。
封面上的天使不再是閉著眼睛，而是睜開雙眼，直視著鄭開。
天使的目光很柔和，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讓鄭開有些恍惚。
詭氣散去。
書本變得普通。
但忽然間，整本書卻在慢慢散發著溫暖。
鄭開的左手恢復了直覺，甚至可以活動了。
鄭開瞪大了雙眼。
裘敬最喜歡的書，居然給了鄭開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