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眉頭緊鎖:“可這種時候不興過大壽啊,你爺爺咋想的?”
“就自家過一下,小姨你回去不?”
她記得周家和沈家是世交來著。
周玲搖頭:“家裡一堆事,這千里迢迢的,我哪有時間回去?”
“行吧,晚上我跟你姨夫說說,看看能不能幫你多請幾天假,不過你這幾天得好好練習,不然你團長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
沈棠剛來文工團沒兩個月,這時候為了長輩的壽辰請半個月假肯定是不行的,除非方政委幫她說情。
沈棠心中一喜,臉上綻放出笑容:“知道了小姨,我來掰豆角吧。”
說完,她就把小姨的腿邊的木桶拿了過來。
“你呀,經歷這一回總算是懂事了些。”
周玲洗乾淨抹布,想著天熱,她又去燒了幾壺水,放涼了好晚上喝。
壺子剛放上灶臺,就有嬸子來找她了,說是院子裡兩個新來的軍嫂又吵起來了,讓她過去調解一下。
因為要照顧沈棠,周玲今天也請假沒上班,聽到家屬院又有人吵架,擦乾手上的水就出去了。
沈棠沒去看熱鬧,畢竟灶上還燒著水呢。
豆角不多,她一會兒就摘好了。
逗了一會兒小傢伙,就瞧見何秋和韓忠國並排走了進來。
“棠棠,你病好些了沒?”
沈棠對他們二人一點好臉色都沒有:“客氣話就別說了,趕緊還錢。”
何秋看見院子裡就沈棠和三歲奶娃娃方紅梅,能說會道的周玲還沒回來,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棠棠,咱們這麼多年感情,你難道真的要和我絕交嗎?”
沈棠見她說紅眼眶就紅眼眶,心裡感嘆,這演技真是吊打現代一眾娛樂圈小生啊。
“這麼多年感情,你還不是說背刺就背刺我,怎麼著,今天兩位是趁我家長不在,想不還錢了?”
說到還錢,何秋委屈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怨恨。
她拉了拉韓忠國衣袖:“韓大哥,你先出去,我有些私話想對棠棠說。”
韓忠國想要警告一番沈棠別欺負何秋,可對上她清冷傲氣的褐色眼眸,不知為何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就散了。
院子裡就剩下沈棠和何秋,以及在旁邊玩泥巴的小傢伙。
四下無別人,何秋也不裝了,剛剛還柔弱可憐的神情變的輕蔑囂張,連語氣都帶著嘲諷:“沈棠,你很傷心吧?”
沈棠擰眉:“傷心什麼?”
何秋嗤笑:“別裝了,我搶了你喜歡之人,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吧,可我也沒辦法,誰讓韓大哥就喜歡我呢。”
她仔細盯著沈棠的眼睛,發現她的眼裡除了厭惡並沒有其他情緒,頓感疑惑。
難道沈棠沒有重生?
想到上輩子沈棠對韓忠國也是一見鍾情,何秋悟了,自認為找到了沈棠對韓忠國執著糾纏的原因。
她心頭微松,倒不是怕沈棠和她有一樣的奇遇,而是離沈家倒臺越來越近,她不希望出現變革。
來部隊當天她就買通了人,有意無意的韓忠國面前透露,這次來部隊探親的人裡有一位姑娘是首都軍區師長的女兒。
相親的時候,何秋並沒有直接用這個身份,而是在韓忠國面前透露自己出身軍人家庭,隱晦的誤導了他而已。
當然,她不認為自己是撒謊。
她爺爺曾是沈老爺子手下的兵,只是早已退休罷了。
這樣一來,韓忠國即使發現了不對也不關她的事。
況且只要下個月沈家倒臺,韓忠國就會慶幸選了她。
想到沈棠即將面臨的下場,她忍不住揚起得意的嘴角。
沈棠舔了舔後槽牙,這玩意在發表什麼白蓮花言論?
那老男人誰要誰倒黴好吧。
原身沈棠上輩子可是活生生累死的,連父母給她的錢都全部倒貼了進去,反倒是韓忠國自己的津貼全部送回了老家或者給了戰友的遺孀。
這也是為什麼韓忠國在上輩子名聲極好,人脈極廣的原因。
那都是用錢砸出來的啊!
“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眼瞎,竟不知你是這樣的人,何秋你別耍什麼心機,欠錢還債,四百塊,不二價!”
何秋聲音尖銳:“四百塊,你怎麼不去搶?”
沈棠當場算起了賬:“你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父母又只疼愛你兩個哥哥,從不給你錢用,你身上穿的的確良、頭髮戴的花繩、抹的雪花膏,從初中開始每個月三到五塊的零花錢,哪一樣不是借的我的錢?
你來部隊的車票,還有你給韓營長三個小孩買的大白兔奶糖,麥乳精、衣服鞋子都是從我這裡借的錢,林林總總,加起來絕對不低於四百。”
何秋這才想起前世自己剛上完初中,她那重男輕女的爹媽就不打算讓她繼續讀了。
是沈棠每個月都借錢給她,幫交了學費,才讓她上完高中。
父母知道她攀上了大院的人,對她也有了幾分好臉色。
哪像她妹,小小年紀就是家裡的邊緣,不僅要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初中都沒能上完就被改了年齡報名下鄉了。
但四百塊她根本拿不出來。
何秋慌了一瞬,又極快冷靜下來,沈棠沒有借據!
沈棠換抱著雙臂,翻了個白眼,小嘴巴開懟:“呵,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別想著賴賬,你上初中高中的錢全是我借給你的,我爸媽知道,你爸媽也知道,你不還也得還!
不還我就鬧,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在家屬院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