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西下,原本秋黃的草地被鮮血染上一層紅色,四散的箭矢,遺棄的兵器隨處可見。
火煙騰飛,一具具被扒光屍體被推入大火之中,屍體在遭遇高溫的一體瞬間發生了反應。
在幾百度的高溫下,所有屍體的面板被瞬間碳化,變成黑糊糊的一片。
隨著爐溫也越來越高,它們體內的脂肪開始燃燒,併發出“滋滋”聲,就像一塊肥肉被摁在燒紅的鐵板上。
所有屍體的肚子在明軍的注視下如同正在打氣的氣球一樣,不斷膨脹。
有的屍體四肢開始抽動,有的屍體直接坐了起來,嘴裡發出一種類似呼救的聲音!
“救我……救我……”
“鬼!是鬼!鬼啊!”
望著屍體焚燒過後的種種反應,負責焚燒的一些俘虜連滾帶爬的跑開。
在遠處,近萬女真婦孺和近千敗兵蜷縮一團,望著這一幕肝膽欲裂。
不止是他們,便是剛剛才與這群屍體身前作戰的渤海軍兵卒也被嚇得不輕。
可就是在這種局面下,朱高煦卻走了出來,用手中丈六鐵槍將那一具具坐起來的屍體拍打斷裂,大量氣體從碳化的缺口中湧出,刺鼻難聞。
面對這種刺鼻的味道,朱高煦淡然轉過身來,無視傅讓他們害怕的目光走到他們身前開始吩咐:
“把所有帶鐵的東西都收集起來,另外帶著他們返回卜顏城。”
“回去後,統計戰死兄弟們的名單,記好走丟、傷殘的馬匹、兄弟數量和姓名,家中情況。”
簡單交代一番,朱高煦將身上的甲冑解開,亦失哈見狀也恢復了往常,連忙上前為朱高煦脫甲。
望著那插滿箭頭的甲冑,亦失哈心中無比擔心,但當甲冑被全部撤下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儘管被射成了刺蝟,但朱高煦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唯一的傷痕,恐怕也就是那染滿了鮮血的腳底。
幾十裡的原始山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即便是朱高煦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饒是他這樣的人,在脫下那連皮帶血肉的襪子時也不由痛得直皺眉頭。
“殿下……”
瞧著朱高煦那血肉模糊的腳底,亦失哈有些心疼,即便他的雙腳也是疼痛難耐。
不止是他,便是傅讓、張純他們都難掩驚訝和心痛。
只是隨手抖落,自朱高煦甲冑之上掉落的箭頭就不下二十枚,更多的還卡在縫隙中。
悶哼一聲,朱高煦用隨身攜帶的酒為自己沖刷腳底,隨後用備用的棉花和粗布包裹腳底。
這些東西都是他在戰前就讓所有人備好的,幾乎人手一份。
“這次回去之後,得著手弄醫療兵了。”
穿上鞋子,朱高煦強忍著不適起身,走到了剛剛被解下馬甲的赤驩身旁。
它眼睛流淌著眼淚,雖說馬甲為它擋住了絕大部分的箭矢,但還是有七八支箭矢射在了沒有馬甲防護的地方。
“我來吧。”
朱高煦用手安撫了一下赤驩,便讓試圖為赤驩上藥的兵卒先去照顧別的馬匹,自己用酒與棉花粗布開始為赤驩小心拔出箭矢,消毒上藥。
待他做完這些事情,旁邊的傅讓也走上前來,目光瞥了一眼那上萬女真人。
“這上萬女真婦孺和上千男丁,你打算怎麼處置?”
以傅讓的想法,最好是動刀將她們埋葬於此。
不過這只是他的想法,而非朱高煦的想法。
將蒸餾的糧食酒精塞好塞子,朱高煦掃了一眼傅讓所說的那群人,不假思索的反問:“卜顏寨堡有多少俘虜?”
“來的太急,沒著急數,但大約也有兩三千老弱婦孺和四五百男丁。”傅讓沉聲回應,朱高煦聽後微微頷首:
“派人回吉林城,讓他們派出船隻,將女真的婦孺帶去吉林城,告訴吉林城的百姓,即日起他們也是我們的百姓了。”
“另外把所有男丁安置卜顏寨堡,我們也從南京的兵裡留下三百人在卜顏寨堡,即日起卜顏寨堡更名為安東城,”
朱高煦的話剛剛說完一半,傅讓就皺緊了眉頭:“你準備在這裡駐兵?”
“嗯……”朱高煦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但傅讓聽後卻擔心道:
“我大約看過這裡的耕地,說實在話並不算熟地,而且沒有水渠和道路,寨堡的防禦也不行。”
“這上萬畝地,頂多也就能產出五六千石糧食,養活千餘口人罷了,你要在這裡駐兵,日後就得往這裡運糧,而且我們這一路上沒有寨堡,極易容易被切斷水路。”
“再說,你要留下這上萬口人,那吉林城就多了上萬張嘴,若是朝廷不增派糧食,吉林城還能挺幾天?”
傅讓有他的道理,畢竟眼下的吉林船廠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基本全靠遼東都司和朱高煦的歲俸輸血。
現在多了上萬口人,還要隔著上千裡水路養一個寨堡,怎麼看都不合理。
“我有我的安排。”
面對他的質疑,朱高煦笑著安撫他,並指著那群婦孺道:“將婦孺遷往吉林城,讓婦女去製造水泥、挖礦,這樣我們就可以節省下許多男丁。”
“留這上千女真男丁在安東城耕種、開荒,最少能減輕安東城一半的壓力。”
“況且,我準備用安東城來招撫北邊的女真人,一些活不下去的小部落都可以加入。”
朱高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傅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擔心:“你這樣對付他們,可又要怎麼控制他們?”
“何況吉林城的軍戶與他們結仇不是一天兩天,他們去了吉林城,萬一被排擠而心生怨恨又該如何?”
傅讓說出自己的擔憂,對此朱高煦也解釋道:
“三年內他們所開墾的荒地,均會分發給吉林城的百姓,為此贖罪。”
“另外軍戶那邊,只要我們做好兄弟們的思想工作,他們就不會過多歧視這些女真人。”
“至於如何控制這群男丁和女眷,我想讓他們的孩子進入書院,學習漢化和漢字,這麼一來十幾年後他們就和漢人沒有區別了。”
拉一派打一派,這裡的拉一派是要拉被奴役的基層女真人,打擊的是仇視大明的女真頭人、貴族。
關外女真人數十萬,而漢人只有八千。
朱高煦要是仇視所有女真人,那他只會有數之不盡的敵人。
相反,若是他能拉攏普通女真人,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朱高煦不相信他們會反抗。
讓所有的女真娃娃有書讀,就是為了從中吸納女真人的人才。
清朝為什麼總是起義不斷,尤其到了後期難以節制漢人。
說到底就是排漢排過了頭,以至於大量漢人優秀的人才都不被重視。
九十九個安分守己的人,也敵不過一個不安分的人。
只有把女真娃娃統一管理,從中將他們的精英選拔到渤海王府,將不安分的派往軍隊,給他們向上爬的空間,那剩下的女真人就好管理了。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對傅讓繼續說道:
“整個關外都知道我們和西陽哈部的仇恨有多深,我們這麼做也可以展示漢人的大度和包容。”
“我們對西陽哈部都沒有痛下殺手,並且讓他們的娃娃讀書寫字,你覺得那些與我們沒有仇怨的部落會擔心我們嗎?”
“我既然來到了這關外,要做的就絕不僅僅是對付一個西陽哈,而是要整合所有關外之民,讓關外之地成為如雲南一樣的新漢地。”
朱高煦的話讓傅讓對他的瞭解又更加深了一些,他佩服朱高煦的勇氣和豪氣,但他也明白這樣做的難度有多大,所以他嘆了一口氣:
“你才是渤海王,我攔不住你,但我要提醒你,這血海深仇可沒有那麼容易化解。”
“這你放心,我知道會怎麼做。”見傅讓不再反對,朱高煦微笑回應,同時看向了遠處的大黑山:
“兄弟們的傷亡都清點如何?”
他這話揭開了這一戰中最令人心痛的地方,傅讓也壓低了聲音:“陣沒三十七人,失蹤二十四人,輕重傷的一百二十六人,但都能救過來。”
似乎是覺得只說壞的不太好,傅讓又拉高聲音:“不過戰果也是值得高興的,起碼俘虜了上萬人,殺敵千餘人,繳獲糧食數千石,俘獲牛羊馬匹近萬頭。”
“具體多少,還是得帶著他們返回卜顏寨堡,在戰船南下的這段日子算算才能知道。”
不過三十七人的傷亡,這對於這一戰的成果來說,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了。
雙方戰損基本達到一比三十,比朱高煦戰前所說的以一當十還要誇張。
只是對此,不管是朱高煦還是傅讓,他們都不覺得奇怪。
西陽哈所部的戰力實際上只有那三百甲兵,渤海軍的傷亡,也多是那三百甲兵造成的。
如果不是朱高煦及時射殺西陽哈,傅讓也及時趕來,那三百甲兵或許還能給渤海軍造成更大的死傷。
“留幾個兄弟繼續去山裡找失蹤的兄弟,其餘的準備南下吧。”
眼看先前被砍斷繩索的牛馬車被修好,朱高煦也下達了返回卜顏寨堡的軍令。
傅讓作揖應下,而後他們這支人馬浩浩蕩蕩的向當下的卜顏寨堡,未來的安東城踏上歸途。
返程的道路上,戰事勝利的喜悅如同烈日照耀,銘刻在每一個渤海士卒的心中。
與之相比,近萬女真俘虜卻在忐忑自己的命運,即便亦失哈已經派人告訴了他們,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但他們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害怕。
正因如此,一路上不斷有人試圖逃跑,但無一例外都被渤海軍的騎兵用套馬索抓了回來。
對於朱高煦來說,他們可是重要的生產力,是吉林城當下急缺的東西。
五十里返程之路,朱高煦他們用了整整一夜,最後才趕在天明抵達了卜顏寨堡。
上萬女真人被驅趕進入寨堡,朱高煦則是近距離打量著這個簡陋的寨堡。
在他身旁,亦失哈抓來了一個西陽哈軍隊之中的百夫長,由他為朱高煦介紹著西陽哈的勢力。
簡單來說,卜顏寨堡雖然底子不錯,但並不能算是西陽哈家族的唯一地盤。
西陽哈的長子阿臺外蘭在戰前帶著一千多男丁和數千部眾返回了忽喇溫城,那裡距離此地一千餘里。
在那裡還盤踞著阿臺外蘭和兩千多男丁,以及近萬部眾,可以說西陽哈的勢力比先前朱高煦他們掌握的情報還要大。
這次能殺死西陽哈,純屬因為戰機把握得當。
正因如此,朱高煦更不能放棄卜顏寨堡,因此他從正午開始,就開始為全軍做思想工作。
在留駐江南的五百精兵看守俘虜後,朱高煦將這次隨軍征戰的四百多吉林城兄弟叫到了西陽哈等貴族生前居住的卜顏石堡之中。
卜顏石堡並不算寬大,東西僅二百步,南北也不過一百八十來步。
不過即便如此,它的空地還是能聚集四百多人的。
當著四百多人聚集起來,朱高煦也走上了西陽哈生前最喜歡號令部眾的石堡城牆上。
這城牆不過一丈來高,朱高煦站在上面低頭看著四百多兄弟。
他們有的負傷,有的安然無恙,不過不管他們的情況如何,此刻他們臉上都充斥著戰事勝利後的笑容。
面對這樣的笑容,朱高煦也對著他們躬身作揖。
“殿下千歲!”
他這樣的表現,立馬贏得了眾人的回應,所有人紛紛唱禮千歲,伸手作揖。
只是面對他的唱禮聲,朱高煦也開誠佈公的扯著嗓子喊道:
“戰事勝利了,這次我們殺了老奴和他的一個兒子,還殺了曾經南下的上千東虜。”
“不僅如此,我們還俘虜了數千頭耕牛羔羊,以及上萬女真人。”
他的聲音在堡內迴盪,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當他們聽到自己的戰果時,無不自豪的挺起胸膛。
可是這樣的局面,很快被朱高煦打破。
望著眾人,朱高煦繼續說道:
“回來的路上,有不少人詢問我,這些俘虜是殺還是販賣給六城之地的其它女真人。”
“固然,將他們殺了能洩恨,販賣之後也能獲利,但我並不想這麼做。”
此話一出,許多人紛紛看向了自己四周的同袍,大概猜到了自家殿下要說什麼。
“的確,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曾南下與我們為敵,甚至張指揮僉事的父親也有可能是死在他們之中某個人手中,可是我想說……”
朱高煦深吸一口氣:“如果有太平日子過,沒有人會願意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
“他們在今天以前確實是我們的生死仇敵,但眼下我們打贏了,也殺了他們上千人,報了當初的仇。”
“當然,可能有些兄弟認為,這上千人的性命抵消不了我們這多年被殺的那數百兄弟。”
“對於這些兄弟,我想說,下令殺人的人是西陽哈和他的兒子們,如今我們雖然殺了西陽哈,但他的幾個兒子還帶著上萬人在東邊的忽喇溫。”
“我們應該要尋仇的物件是他們,而不是外面那群被俘虜的女真人……”
朱高煦這般說著,卻見有些兵卒還是一臉的不服氣,可他繼續說道:
“當然,外面那群人他們不一定是無辜的,他們也應該彌補當年犯下的錯,因此我在這裡告訴諸位,對於外面的女真人,他們將用未來三年來向你們贖罪。”
“即日起,卜顏寨堡更名為安東城,安東城外上萬畝耕地,將作為此戰的繳獲,均分給你們。”
“不過接受了安東城的土地,就得要放棄吉林城的土地了,畢竟吉林城的人更多。”
“參與此戰的兄弟,每人發安東城田二十畝,亦或者選擇吉林城十五畝。”
“家裡人不夠,種不了那麼多地的也不用擔心。”
“我說過,外面的人需要為之前的事情贖罪,因此他們在未來三年都將會為你們耕種土地,並且為吉林城和安東城開荒。”
“如果他們想要定居在安東城和吉林城,那就需要在這三年內開荒十畝,而這些開荒的田地,我都毫無保留,盡數均分給你們!”
朱高煦說完了自己的安排,他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搞什麼優待俘虜那一套,即便他吃那一套,這個時代的人也不可能吃。
因此,讓上萬女真人口以勞動來消弭仇恨,這是他能想到既能促進吉林城經濟,又能消弭仇恨,並且還能牽扯到所有軍戶利益的辦法。
“我的話說完了,還有反對我將他們帶往吉林城,亦或者留在安東城的嗎?”
他掃視著四百餘吉林城兵卒,望著他們都面面相覷,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
說到底,人都是會衡量的,上萬女真人哪怕其中只有一半的人幹活,也能將吉林城那三萬多畝耕地種完,而且還能抽空出來開荒。
即便他們再怎麼磨蹭,在吉林城如此多畜力的情況下,也能開出兩三萬畝耕地,到時候吉林城每戶都能分到七八畝地,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殿下,那群女真人幫我們幹活,那他們的口糧怎麼辦?”
“是啊!口糧怎麼辦?”
忽的,人群之中有人提出了疑問,畢竟在這關外,糧食比人命更重要。
但對此,朱高煦卻大手一揮:“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如果你們接受了先前的條件,那必須答應我,絕對不許傷害或侮辱他們,哪怕你們不能將他們當做弟兄來看待,也不能針對他們。”
“在他們幹活的這三年時間裡,一切口糧都由王府提供,不用你們出任何一粒米,當然你們自願那我管不著,王府每個月給他們提供五斗米。”
“此外,我也說過,三年過後他們就是吉林城的百姓,他們的孩子也能享受咱們孩子一樣的待遇。”
“只要他們不再犯什麼錯事,積極參與勞動改正錯誤,那他們也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與我們一起繼續開荒種地,用自己的雙手開出土地,安穩生活,他們的孩子也將進入書院讀書。”
“不僅如此,如果他們願意參軍,那我們也欣然接受,不得排擠。”
“以此條例,便是我對我們所有人,以及關外之民及日後俘虜的鐵律。”
“凡我軍民,有違犯此命令者,必然罰之。”
朱高煦給出了自己的底線,堡內的四百餘人聞言也不敢大聲說話反駁。
見狀,朱高煦也開口說道:“這次回去後,你們也要把這些話告訴你們的家人和孩子,他們一旦違反此律,你們也一併受罰。”
“是……”稀稀拉拉的承應聲從下方響起,但朱高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些仇恨就會漸漸退去。
望著堡內的四百餘人,他也對這一戰後的各種事情重述道:“現在我再說一遍此戰繳獲如何處理……”
“凡我兵卒,此戰皆賞田,願遷移安東城者,賞田二十畝,留守吉林城者,賞田十五畝。”
“此外,耕牛挽馬盡數充軍,以此繼續在吉林城、安東城開墾荒地。”
“所開墾荒地,除馬料田外,每年十月初一均分吉林衛軍民。”
“聽明白了嗎?!”
朱高煦喊出了最後一句話,而他迎來的也是山呼海嘯似的回應聲:“明白了!”
“解散!”朱高煦沉聲開口,堡內四百餘兵卒也紛紛作揖解散。
在他們四散後,傅讓與亦失哈、張純幾人走上了堡牆上,朱高煦的目光放到了張純身上,張純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當即作揖:
“殿下放心,末將的仇,從砍下老奴頭顱便已經消散,若說還有,那也全在老奴幾個子嗣身上,必不會在意這些歸化人。”
張純不是傻子,他不會和朱高煦對著幹,更何況他今年一路南下時,也見到了不少歸化明軍的蒙古人和女真人,這些人的數量並不少。
要知道大明北伐結束後,元朝遺留和南下投降的蒙古人數量多達七十餘萬,加上色目人、女真人,各種前元時期的權貴民族數量幾近三百萬。
但即便如此,大明還是接納了他們,儘管他們之中時常有賊心不死的人在甘肅、關中及河北一帶叛亂,但朱元璋也並沒有加重處罰,而是一切都依《大明律》懲處。
看到了南邊的局面後,張純面對今日的局面也就沒感到意外了。
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朱高煦也滿意點頭,並將目光放到傅讓身上。
面對這目光,傅讓居然覺得有些壓力,不過他與朱高煦的關係親近,倒也能頂住這壓力彙報:
“大黑山找了個遍,失蹤的兄弟大多都找回來了,走丟的軍民也找回來了大部分,只有三個兄弟運氣不好,失足摔死在了山中……”
“摔死……”聽到傅讓的話,朱高煦心中十分難受。
他清楚大黑山的情況,那群失足的兄弟,恐怕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摔死,而是在等候救援的時間中傷重不治而死的。
想到他們死前面對的孤獨,朱高煦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我們手中的田地多了,之前的規定也得改一改了。”
“此戰戰死的弟兄,以及日後戰死的兄弟,每戶發撫卹田四十畝,糧二十石,另外每一戰的賞田也依舊照發……”
“此外,若是家中有娃娃的,額外再發五畝撫卹田。”
撫卹田加賞田,若是不願前來安東城定居,那即便在吉林城也能得到六十畝耕地,每年能收穫最少四十石糧食,這些糧食足夠讓一戶五口之家衣食無憂。
“殿下仁善……”
面對朱高煦給出的高額撫卹,張純與亦失哈二人心中感動,紛紛作揖,倒是傅讓在聽到他的話後不免想到了他之前對自己說的話……
“我不會是他,你看著好了。”
想起當初自己說朱高煦像那位,而朱高煦對自己反駁的話,傅讓也將目光也放到了朱高煦的身上。
儘管眼下的朱高煦十分疲憊,但他所展現出來的,確實與宮裡的那位不一樣。
“但願,我這次沒選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