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曦在王紅蘿兩人的話後之所以會停了動作,是來後花園之前,他散了一部分精神力附著在東河府內的一些植物身上,方才就有一部分靠近東河府大門的精神力透過植物反饋給了他大門口的動靜。
等那一行人到後花園門口時,他才適時停了繼續折騰東河玉的動作。
東河曦打量著走在前面,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
不用說,這人應該就是原身的大伯東河鋒。
其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個俊朗的青年男子,與墨書跟他說的稍微一結合對比,這兩人應該就是如今東河府的兩位少爺——東河元與東河斐。
只是誰是誰,他就對不上號了。
王紅蘿向前迎了迎,朝東河鋒喚道:“老爺。”
於嫣也來到東河鋒右手邊的青年男子身邊,輕喚了一聲:“夫君。”
東河曦就也跟著兩人的言行確定了兩個青年男子的身份。
右手邊的是東河鋒的庶長子東河斐,東河府的大少爺,左手邊的應該就是嫡子二少爺東河元了。
邱婉反應最是激烈,見到東河鋒的身影,便再顧不得身上被撞擊的疼痛,掙扎著起身,尖著嗓子哭喊道:“老爺,你可要救救咱玉哥兒,他要被東河曦那個小賤種給折騰死了啊。”
東河鋒沉著臉,並未理會她,只拿一雙黑沉的眼睛看向站在池塘邊的東河曦,視線在他左手上掃過,“曦哥兒,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將你六哥放下來。”
早在見到東河鋒三人時,墨書墨硯便已經來到自家小公子身邊呈保護者姿態站著,雖然可能並沒有什麼用。
此刻聽到大老爺的問話,墨書下意識想要替自家小公子回話,卻被東河曦一個眼神給制住。
東河曦毫不在意的晃了晃手上的東河玉,完全沒想過自己手上拎的是個人,不是什麼物件,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後花園裡響起,“大伯你都不問問我為何要這麼做嗎?”
東河斐見他這樣的動作,眼角抽了抽。
那可是個人,不是什麼物件。
王紅蘿抬起絹帕側頭掩住自己上翹的嘴角。
於嫣低頭,怕自己臉上忍不住的笑意被人瞧見。
東河元蹙眉,視線在垂頭毫無動靜的東河玉身上掃了一眼,見他雖頭髮凌亂滴水,衣衫濡溼髒汙,再無旁的出格的地方,便就將眼神挪到面容冷淡的東河曦身上,眼裡有些疑惑。
邱婉則是叫罵道:“東河曦你個下賤胚子,小賤種,你還不快放了我玉哥兒。若是玉哥兒有事,我定會叫你好看的。”
完全忘記了東河曦眼下正在犯癔症。
也忘記了先前自己的懊悔。
只想著東河鋒與兒子來了,自己便就有了依仗。
東河鋒只是盯著東河曦,沉聲道:“無論是何種因由,你也不能如此對你兄長。先將你六哥放了,如此我便也罰你輕一些。”
東河曦聞言便也就明白了多說無益,挑眉,嘴角往上彎了一個弧度,“我若不放呢?”
說著話的同時,還挑釁的又使勁晃了晃昏死過去的東河玉,猶如對待死物,甚至在發現東河玉身上的水漬與泥垢因著晃動而四處飛濺時,還很是嫌棄的嘖了聲。
“東河曦,你個……”邱婉尖利刺耳的嗓音驟然響起,東河曦還未嫌棄,離得最近的東河鋒則是有些受不住的斥道:“你給我閉嘴。”瞪了眼沒有腦子的邱婉,心下暗罵,個蠢婦,眼下園子裡這麼多的人,那些話是能隨意罵出口的嗎?
方才沒來得及阻止,這會兒可不能再任她罵出來了。
如今整個東河府雖說是他說了算,兩年時間,他也費了些精力將老三留下的人以各種理由發配了出去,但府裡可還有老爺子跟老太太在呢。
邱婉被喝罵得一靜,眼睛不由睜大,想要張口,花園門口便又傳來一陣動靜。
幾人跟著轉過身,就見兩位頭髮花白,身體健朗,但臉上有些病容的老人在兩個中年男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邱婉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兩個老東西怎麼過來了,順便還瞪了眼姍姍來遲的翠兒與另一個前去叫人的小丫鬟,渾然忘記了是自己催著人去請兩位老人過來的。
王紅蘿則是不動聲色的掃了眼東河鋒,垂下眼瞼遮住眼裡的冷笑,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
東河鋒笑著迎過去:“爹,娘,你們怎麼還過來了?這身子都還未好全。”完了瞪了眼扶著人過來的兩個中年男女,訓道:“你們是怎麼侍候老太爺跟老夫人的,身體都未好全,怎能讓他們出來吹風,若是再病了,我叫你們好看。”
接著又笑看向兩位老人,“爹,娘,不過是些小輩之間的小事,你們莫要跟著操心,小心再跟著累病了,到時便就是兒子的不是了。你們還不快扶老太爺老夫人回去休息。”
東河曦挑眉看著東河鋒一個人在那裡唱戲,還挺佩服這人自說自話的本事。
兩位老人自進來還不曾說過一句話,他倒是好壞賴話都說全乎了。
老爺子沒理會他,而是看向站在池塘邊的東河曦,聲音慈和,“曦哥兒,過來,站在池塘邊危險,仔細掉進去了。”
老夫人仔細看著他,見他臉色紅潤,眸光澄澈,眼眶便一紅,聲音溫和的喚道:“曦哥兒,過來祖母這邊。”
東河鋒臉色微沉,看著東河曦時,眼睛黑黝黝的。
邱婉想開口,想起兩位老人的身份,不甘願的閉了嘴。
東河曦一雙澄澈的眸子盯著兩位老人,用不著對號,他也知道了兩人的身份——原身的祖父祖母。
雖然剛才就聽二孃跟大嫂說了兩位老人很疼小輩,尤其是對他,更是多了幾分憐惜,沒想到是真的。
兩位老人給他的印象很好。
東河曦便想起了王紅蘿跟於嫣說的那些話來。
——給兩位老人賣慘,說說自己在府裡被苛待的事情,尤其是今日發生的事情。
東河曦張嘴,然後又尷尬的閉上。
賣慘怎麼賣來著?!
先前他還想著找人請教一下,誰知道這會兒就要用上了。
一時之間,東河曦沒了動作。
腦子裡則是在快速回想著末世時無聊看的那些小說電影電視,看看能不能在裡面找點賣慘的素材出來現學現賣。
老夫人見他沒有動作,眼眶更紅了,只以為小兒子留下的唯一孩子受了大委屈,聲音更溫和了,“曦哥兒,過來,受了委屈,有祖父祖母給你做主,別站在池塘邊上,危險。”
東河曦眨了眨眼,見兩位老人皆是面目慈和的看著自己,視線不由在兩位老人透著病容的臉上看了眼,聽話的拎著東河玉走了過去,聲音清冷的喚道:“祖父祖母。”
“哎。”老夫人拉過他的右手拍了拍,並未分半點眼神在他左手拎著的東河玉身上,“走,跟祖父祖母去大堂,咱有話去那裡坐著好好說。別怕,萬事有祖父祖母給你做主。”
老爺子神色溫和的看了他一眼,同樣無視了他左手拎著的不知生死的東河玉,接著冷著臉掃了一眼東河鋒,沉聲道:“走吧,都去大堂。”
然後,一群人便就各懷心思的相繼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東河曦輕鬆的拎著東河玉拖拽著往大堂走,還能分神觀察東河鋒幾人的臉色,見到他們敢怒不敢言,便不客氣的笑出聲。
邱婉瞪著他,恨不得過去撓花他的臉。
東河曦示威般的動了動左手,邱婉咬牙切齒的收回眼神,不甘又擔憂的看著他左手上半點動靜都無的東河玉。
老夫人權當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機鋒,只拉著東河曦的手慢慢往大堂的方向走。“曦哥兒,頭上的傷嚴不嚴重,疼不疼?”
顯然,老人是聽說了他上午發生的事情。
那他失憶又癔症發作的事情,兩位老人怕是也一併知道了。
如此,兩位老人眼下的言行便也就能說得通了。
不過是知道了他委屈在前,報復在後。
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因由的。
比起一來不問因由就偏袒的東河鋒,兩位老人顯然更通情達理一些。
東河曦笑看了一眼邱婉與東河鋒,然後拿出在自家爸媽面前的乖巧勁回道:“祖母,孫兒只是被六哥推進池塘撞到頭失了憶,引得癔症犯了,傷倒是不嚴重,李大夫已經來看過,也吃了藥,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綠茶得毫無自知。
告狀告得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