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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初
“活著!”
“我還活著?!”
自睜眼的一瞬間,陳虎便欣喜若狂,又不禁滿心疑惑。
眼前破敗的屋子,他以前完全沒有見過。
陳虎記得十分清楚,自己作為一名傳奇僱傭兵兵王,在北歐戰場上一次斬首任務中,被敵人埋伏的重火力射成了篩子!
怎麼醒來後就出現在這裡了?
一股飢餓感突然從腹中,蔓延至全身。
陳虎只覺得胃酸倒流,似乎完全沒有力氣,好像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一樣。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裡也閃爍了一段並不屬於他的記憶。
查閱腦海中那段陌生記憶,陳虎又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粗糙、滿是凍瘡的雙手。
他終於能夠確認,自己重生了!
這裡是1977的華夏北部,大興安嶺地界。
原主與他同名且今年剛成年,世代人都在此地務農、漁獵為生。
由於連續幾年的自然災害,大面積饑荒讓無數人家裡都已經揭不開鍋。
陳虎的家庭就是如此。
為了得到糧食,陳虎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了,但仍然食不果腹。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冬日來臨,大雪封山。
銀裝素裹的山林,以及沁入骨髓的冰冷,再配上那無力的飢餓感,已經讓得這個家庭瀕臨破碎邊緣。
原主短命的爹因為幫二叔家幹活修葺羊圈,被鬆動的柱子當場砸死!
僅有一個母親獨自養育著三個孩子,又因為天氣寒冷和忍飢挨餓,害病多年,身子骨早已是風中樓閣,眼看就要不行。
陳虎家中還有一個弟弟與一個妹妹,二人同歲是一對龍鳳胎。
不過,上一頓連塞牙縫都不夠的飯,已經是家裡最後一頓飯了。
原主作為大哥,把糧食都留給弟弟和妹妹了,因為吃了沒處理好的樹皮、野菜,胃疼了整宿,最後硬生生餓死,這才使得陳虎重生了。
眼下,陳虎家裡連一顆多餘的糧食都沒有,母親為了讓弟弟妹妹能夠活下去,已經做好了要將這對兒女過繼給村東頭那老光棍了!
簡直天崩開局啊!
早死的爸,病重的媽,年幼的弟妹,餓死的自己……
果真是厄運專找苦命人!
陳虎不由得感嘆一聲,目光卻是死死地盯著窗外被皚皚白雪覆蓋的雪山。
雖然原主之前也進山打獵過,但沒有什麼收穫。
只是,對於眼下的陳虎而言,為了活命,他只能冒險進山,企圖有所收穫,博一口救命口糧。
有了想法後,陳虎不再拖延。
按照原主的習慣,陳虎將全身做好保暖後,就和母親、弟妹打了招呼。
弟弟妹妹還好,心思單純的兩人,並沒有意識到冒雪進山打獵有多危險,只是期盼陳虎多打獵物,甚至於還想和陳虎一起進山了。
但很明顯,陳虎直接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然後,陳虎就見了躺在床上,臉色有些差的母親楊蓉。
聽到陳虎又要進山打獵,楊蓉雖然目光凝重,但她還是咬了咬牙,同意了。
現在的情況,橫豎都是死,只能搏一搏了!
“大雪封山,萬事小心,平安回來就好!”
“獵不到東西回來,媽也不怪你!”
“實在不行,等媽死了後,你把媽和你爹埋在一起,然後把你弟妹送去過繼,就自己跑路吧!”
“你到外面能找條活路,就對得起媽和你九泉之下的爹了!”
臨走前,楊蓉語帶絕望的叮囑著陳虎。
陳虎沒說什麼,只是神情凝重地拿著家中打柴的鐮刀出門了。
這把鐮刀已經鈍得不成樣子了,但卻是陳虎目前能夠自保的唯一工具。
陳虎將這鐮刀打磨了下,變得銳利後,便準備出門了。
至於家裡的其它物件,都已經低價賣了換糧食了。
若非這把鐮刀實在是太差了,而且家裡還需要它來劈柴,否則,陳虎現在真是連一件像樣的獵獲鐵器都帶不出門了。
“哥!哥!你等等!”
剛出門不久,陳虎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喊聲。
陳虎朝後望去,就看到妹妹穿著那件不合身的紅襖子,頭上戴著一頂小小的虎頭帽,小臉凍得紅撲撲的追上前來。
積雪沒過了她的膝蓋,小姑娘在雪地裡艱難前進著,邊走邊撅著嘴,衝兩隻小手哈氣。
妹妹今年剛滿七歲,小名囡囡。
即便許久沒吃上飽飯,小囡囡還是一邊賣力揮手,一邊帶著稚氣大喊。
陳虎當時只當是妹妹黏人,寵溺摸著小姑娘的頭,安慰著:“哥哥去弄吃的,很快就回來,回家等哥!”
本就長期營養不良的小女孩,臉上都沒見什麼肉,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黑饃饃。
遞上那塊黑饃饃時,囡囡的一雙小手,也凍得發紫:
“哥,你把這個帶上,路上吃!”
“哥哥不用擔心,囡囡還有的……”
陳虎愣住,看著那塊饃饃,沒有出聲。
食不果腹的日子沒個盼頭,怎麼可能會有留下的口糧?
小姑娘多半是想省著吃罷了。
但眼下,知道他這個親哥哥冒雪進山打獵,就擔心他,把饃饃交給他。
陳虎感受到飢餓帶來的渾身無力感,也不得不為之後行程打算,只得顫抖著手,接下那塊黑饃饃。
前世,陳虎是個孤兒,並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
可現在,他確實感受到了。
他明白,不僅僅是為了妹妹,還有他的母親和弟弟。
無論如何,他都要守住這個瀕臨破碎的家!
若是他不能獵獲到足夠的東西,那他的弟弟妹妹會被送走,只為求條活路不說,連他的母親,肯定也斷然挨不過當下的。
既然重生一世,那陳虎斷然不能看著這樁慘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回家吧!別凍著!”
陳虎心中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囡囡說,但此時卻也只說了這麼簡單一句。
“嗯!”
囡囡明顯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懵懂的點了點頭,就轉身在雪地裡,步履艱難的回家了。
看著囡囡瘦小的背影,陳虎不禁鼻頭一酸,心情難以言喻。
不過,凌冽的寒風並沒有給陳虎過多思慮的時間,刮在臉上宛如刀子一般,很快就讓陳虎清醒過來。
他環顧四周,感受著冷風颼颼鑽進皮肉。
繼而,他義無反顧的往大山深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