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領導這麼誇自己,周衛國並沒有立刻得意忘形。
他知道,當領導的從不向下屬輕易許願。如果主動示好,那必然是跟著些條件的。
“謝謝廠長賞識,我肯定會好好表現。…廠長您放心,我今天會盯緊何雨柱的,那天的衛生問題,絕不會出現在大領導家裡。”
曾廠長都要開心死了。
就喜歡這樣能聽明白人話的屬下!
誰關心你工作努不努力啊,我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我說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關鍵是要伺候好大領導。大領導開心,我就開心。我開心,你以後不就也有機會開心了嗎。
曾廠長突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那個傻柱仗著有些本事,平時不太拿領導當回事兒,廠裡領導班子有很多人對他都有意見了。如果何雨柱有周衛國一半兒機靈,我這當廠長的該有多舒服。
曾廠長壓低了聲音,附在周衛國耳邊,又多說了兩句,“你要儘快把傻柱的手藝學到手,不用跟他一樣,至少差不多就行。這不僅是做飯的事兒,也代表著想進步的決心。你這麼聰明,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當然不!用!多!說!
周衛國聞言,兩眼放光。
廠長,我可太想進步了!
轉身來到後廚,何雨柱正悶著頭備菜。
他抬頭瞟了周衛國一眼,似乎不太高興,“衛國,廠長單獨把你留下,說什麼了?”
“哦,廠長批評我了,說我今天穿得不莊重,話也有點兒多。…師父,切菜的事兒我來吧,您掌勺就行。”
傻柱聞言,咧開嘴,挺起胸脯,“不是我說你,衛國啊,你還是太嫩。就算廠長沒告訴,今天是去大領導家做飯,你就猜不到?也不想想,為啥大週末的,特意派車過來接咱們。…瞧見沒有,你師父我起早熨的衣服,板正不?”
“是是是,師父您今天帥呆了,一樹梨花壓海棠。爆贊!”
傻柱一愣,“啥玩意兒?誰壓誰了?”
“就是漂亮的意思。”
“哦”
傻柱感覺莫名其妙,周衛國這小子明明沒念過書,最近說話總奇奇怪怪的,冷不丁蹦出一句文縐縐的話,好像三大爺附體了。
“還有個事兒我得說說你。衛國你啊,得有點兒自知之明,你看你師父我,知道自己沒文化,出門就少說話。剛才人家廠長都沒吭聲,你就鐺鐺鐺說了一長禿嚕,那曾廠長能高興麼,他不訓你訓誰啊。人到啥時候都得擺正位置!”
“是是是,您囑咐得對,我以後注意。”
反正不管何雨柱現在說什麼,周衛國都好生接著。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真的能擺正位置了!
又過了沒幾分鐘,不知道為什麼,另一個房間傳來動靜,許大茂不知道咋了,被大領導趕了出去。
敵人的傷痛就是我快樂的源泉,何雨柱忽然感覺今天是他的黃道吉日,心情大好。
於是嘴閒不住,邊做菜,邊毫無保留地傳授起真東西。來大領導家做飯,何雨柱為了露臉,當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這一場教學課千金難換。
周衛國前世是消防員,做過相應的記憶培訓。只過一遍,就暗中將傻柱很多獨門技術,記個七七八八。日後只要多加練習,功成只在時間長短罷了。
兩個人忙乎得滿頭大汗,十多道美味佳餚陸續端到前面。
傻柱的手藝沒得挑,大領導吃了頻頻點頭。
“嗯,不錯不錯。…小曾啊,你們廠子的後勤保障工作,抓得很到位嘛。”
遭到誇獎,何雨柱站在一邊笑得像盛開的菊花。
曾廠長也很高興,“是啊老領導,我也是謹記您的教誨,平日裡注重幹部的梯隊培養。我們紅星軋鋼廠,除了有何雨柱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同志,還有很多像周衛國那樣青出於藍的後備人才。所以我們廠的各項工作,才能夠持續穩定地保持在較高的水準。”
吃一塹長一智。
有了之前的教訓,曾廠長是再也不敢隨便說話了,吐出來的每個字都是字斟句酌的。
大領導這回很滿意,這才是一個大廠領導該有的說話水平嘛。
“你提到的周衛國,是不是剛剛那個年輕人,嗯…這小子是個好苗子,可以多注意觀察。”
“還是老領導眼光毒,實不相瞞,周衛國同志早就進入我們廠後備幹部的考察範圍了。”
曾廠長很有顏色地順勢起身,給大領導斟滿酒。
一桌人聊得熱熱鬧鬧,氣氛非常融洽。
站在一邊候著的何雨柱,本來想多聽幾句讚揚。但等了會兒,怎麼感覺話風越來越不對勁。
明明是我使盡渾身解數做了這麼大桌子美味佳餚,曾廠長怎麼一個勁兒地往前推周衛國啊?
再笨的人也能反應過來了,更何況,何雨柱本來就不傻!如果周衛國之前說的是真的,如果曾廠長真的因為不滿,剛剛訓斥過他,那剛剛在大領導面前就根本不可能是那樣!
好你個小子,跟我玩扮豬吃虎!
何雨柱回到廚房,解下圍裙,往桌臺上一摔,兩隻眼睛都快瞪出火來。
周衛國依然笑眯眯的,絲毫不受影響,“師父,咋了?”
看著這個徒弟,何雨柱張張嘴,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一方面,這是在大領導家裡,他就是再虎也不敢隨便吵嚷。
另一方面,看周衛國波瀾不驚的穩當勁兒,何雨柱忽然有種感覺,這小子似乎是個比許大茂更難對付的角色。以前他的老實和木訥,都是裝的。
飯也做完了,前面喝得熱鬧,看樣子廠長也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白忙乎一天,何雨柱有些灰心喪氣。
他知道,在這裡乾等著也沒啥意義了。搞不好,老曾一會兒灌多了貓尿,自己還得伺候他。想到這兒,何雨柱便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何雨柱看著周衛國,還坐在那兒沒有動屁股的意思。“怎麼,飯都做完了,你還不走?”
“我回去也沒啥事兒,萬一廠長一會兒叫人,咱都不在不合適。”
何雨柱鄙視地掃了周衛國一眼。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他是個喜歡溜鬚拍馬的小人。就算你再巴結廠長又能怎樣,老子在軋鋼廠後廚混多少年了,眾怒難犯,你還能超過我咋地!
何雨柱今天氣兒不順,扔下週衛國,自己走了。
看見傻柱離開,周衛國嘴角得意地揚起。
你以為我留在這兒,只是為了討好廠長麼?
呵——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