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華山。
燕不歸騎上黑風來到了當年運送連城訣寶藏的碼頭。
黑風不知是否多次承受他真氣加持的緣故,個頭又長大了一些,看起來越發神駿的彷彿不似凡間之物。
華山派如今是財大氣粗,燕不歸果斷包了一艘客船,帶著黑風乘著漢江順流而下。
一路行船過了江陵,黑風突然鬧起了脾氣,對著江岸不停嘶鳴。
“看你這樣是在船上待夠了,也罷,剩下的路就讓你跑過去。”
黑風是難得的神駒,燕不歸對它喜愛之極,當即讓船家就近靠岸停船。
果然!
到了岸上以後,黑風撒了歡似得載著燕不歸在大道上肆意賓士,足足跑了大半天才終於盡興,把速度降了下來。
“玩夠了吧?”燕不歸拍了拍馬頸,旋即把藏鋒匣掛在馬鞍一側,又從行囊裡拿出路上買的零食,身子一轉躺在了馬背上。
“讓你顛騰的我腦瓜子都快成豆腐腦了。”
似乎是聽懂了燕不歸的話,黑風打了個響鼻,直接從跑改成了走,馱著他慢悠悠的穿行在山野之間。
行過數里,後面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叮噹叮噹,叮鈴鈴”的聲音。
燕不歸側頭看去,只見一黃一白兩匹快馬疾馳而來。
黃馬全黃,白馬全白,體型相等,渾身沒一根雜毛,只是個頭要比黑風小一些。
兩匹馬的脖子上掛有鑾鈴。
黃馬的是純金製成,聲音低沉,白馬的則是白銀打造,音色清脆。
馬上分別載著一個身形挺拔,器宇軒昂,二十五六歲的英俊公子哥,和一個二十出頭,白衣飄飄,姿容秀麗,膚若凝脂的少女。
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和叮了咣噹的鑾鈴聲,兩人猶如一陣風從燕不歸身旁颳了過去。
“嘖~真夠騷包的。”
燕不歸暗道一聲好巧,兩人這身行頭實在太過好認了,他們要不是鈴劍雙俠,燕不歸願意以後把名字倒過來寫。
希律律~
黑風忽然仰頭嘶鳴,四蹄躁動。
燕不歸急忙起身坐好,以他對黑風的瞭解,這貨又要不安分了。
黑風顯然是受了剛才那兩匹馬的刺激。
它是馬中極品,傲氣天成,哪能容得其他馬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性子一起便想要追上去。
燕不歸輕輕摩挲著馬鬃,安撫道:“好啦,你是馬中之王,何必跟兩個小輩一般見識呢。”
他是嶽不群的師弟,與五嶽掌門同輩,乃至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也能平輩論交。
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鈴劍雙俠又何嘗不是他的晚輩,讓黑風追上去也容易,可跟兩個小輩較真就未免有失前輩風範。
黑風傲氣足,靈性更是十足,晃了晃腦袋後就恢復了平靜。
一人一馬繼續往前走。
前面十餘里,鈴劍雙俠策馬並肩緩行。
不遠處已可看到城鎮市集,往來的行人逐漸增多,他們因此放低了馬速,唯恐不小心縱馬傷人。
水笙問道:“表哥,你看到剛才那匹黑馬了嗎?居然還有比咱們的白龍和黃龍還要神駿的馬兒。”
汪嘯風信手揮舞著馬鞭,笑道:“好馬固然難尋,可只要肯花心思捨得錢財,即便是汗血寶馬也未必找不到。
剛才馬上的那位公子衣著考究,看似慵懶卻隱透一股瀟灑不羈的不凡氣度,出身非富即貴,能擁有那匹黑馬也在情理之中。”
水笙嬌笑道:“表哥只說人家穿著,卻不提樣貌,是不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英俊?”
“…”汪嘯風不由語塞,心中暗忖那人確實英俊非凡,遠勝自己,但嘴上並不服輸:“匆匆一瞥,哪有機會看那麼多。
況且我有表妹你這般絕代佳人相伴,他卻孤身一人與馬相陪,指不定是誰嫉妒誰呢。”
女人總是愛美的,越是漂亮的女人就尤其如此。
水笙聽他誇讚自己樣貌,登時玉面生霞,心中又是嬌羞又是甜蜜。
汪嘯風瞧著她那不勝嬌羞的俏麗容顏,不禁心中一蕩,看得有些痴了。
“兩個狗男女光天化日的打情罵俏,好不要臉啊。”一道充滿譏誚的粗豪聲音乍然從對面傳來。
兩人勃然大怒,循聲看去,就見五個身穿黑色僧胖的和尚,騎著馬並排攔住了前面的去路。
水笙失聲驚呼:“是血刀門的淫賊惡僧!”
“表妹小心。”汪嘯風臉色凝沉,心絃緊繃,對方人多勢重,局面對他們很不利。
“不錯不錯,姑娘不錯,馬也不錯。”居中一個瘦高的和尚,來回打量著水笙和她座下的白馬:“兄弟們,咱們這趟出門運氣真是不壞,這麼漂亮的妞兒怕是整個中原也沒幾個。”
他旁邊左手邊有個身材肥碩的和尚說道:“寶象說的沒錯,師尊馬上就到,咱們趕緊擒了這小妞,好獻給師尊接風洗塵。”
寶象右手邊有個面板黝黑的和尚盯著汪嘯風詭笑道:“嘿嘿,這漂亮妞兒歸師尊,馬是你們的,那個小子我勝諦就不客氣了。”
肥碩和尚叫善勇,笑罵道:“他媽的,你小子不愛紅妝愛武裝,每次這時候就屬你最得意了。”
另外兩人沒說話,只是跟著哈哈大笑,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滿是戲謔之意。
汪嘯風聽得心中惡寒,又驚又怒。
水笙更是不寒而慄:“那血刀老賊也在附近??”
兩人說話間猝然眼前有寒芒閃過,只見對面五人各自從僧袍下抽出一口金柄銀刃,狼頭吞口的三尺彎刀,勝諦和寶象催馬急衝而來。
鏘然兩聲,汪嘯風和水笙先後拔劍,同時策馬迎向了兩個惡僧。
鐺~鐺~
雙劍和勝諦、寶象的彎刀互斫,四人交錯而過。
汪嘯風虎口一震,手臂在勝諦強悍的刀勁下微微發顫。
水笙女子力弱,更是被寶象彎刀震得手臂痠麻,長劍險些脫手。
然而兩僧不過是在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兩個沒說話的惡僧緊跟著迎面殺至,各自施展快刀向他們席捲而去。
叮叮噹噹……
隨著一陣緊密的刀劍交擊聲,汪嘯風和水笙齊齊使出了家傳劍法中的防禦絕技——九式連環的劍招“孔雀開屏”。
長劍翻飛,帶起耀眼的銀芒似匹練橫空,化成了兩道劍光屏障,兩個血刀惡僧的快刀竟一時攻不進去。
可惜對方不只兩人,勝諦和寶象趁機縱身躍上了黃馬和白馬。
汪嘯風和水笙猛覺背後生風,不及反應間紛紛感到後心一痛,已被封住了背部的靈臺穴,頓時動彈不得,長劍脫手,咣噹墜地。
“哈哈哈哈……”
勝諦和寶象縱聲長笑,跟著抓起兩馬的韁繩,不顧路上行人徑直催馬衝向了前面的城鎮。
善勇和另外兩人緊隨在後,熟料竟被汪嘯風和水笙的兩匹寶馬迅速甩脫,鑾鈴激盪的聲音也隨之飛快遠去。
過了盞茶的工夫,黑風載著燕不歸從遠處緩緩走來。
日上中天。
陽光映照著汪嘯風和水笙遺落的長劍,在地上不時的閃閃發光。
“咦~”燕不歸依舊躺在馬背上,經過這裡時巧被寒芒晃眼,不禁心生詫異,當即翻身下馬。
撿起兩柄長劍檢視,認出是方才偶遇的鈴劍雙俠的兵器。
“難道是遇見血刀老祖了?不至於這麼倒黴吧?”
燕不歸環顧四周,找了個膽兒小腿軟,剛才沒來得及逃跑的行人,從對方口中打聽出了訊息。
“還真夠倒黴的。”
燕不歸嘆了口氣,既然遇上了自然沒有不管的道理,立刻背好藏鋒匣飛身上馬。
其實說起來兩人被擒也跟他有些關係。
若非燕不歸提前把丁典救出死牢,這五個血刀門的和尚除了寶象以外,其餘四人全都會死在神照功大成的丁典手裡。
如果只有一個寶象,未必會是鈴劍雙俠合力的對手。
“黑風啊黑風,你不是喜歡跑嘛,今天我讓你跑個夠,要是追不上他們,我就把你燉了當驢肉火燒吃。”
燕不歸話音落下,黑風仰頭長嘶,後腿一蹬,立時狂風般飆向了前方的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