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沒想留陳慶吃晚飯,陳慶也沒想開這個口,事情說完,他就告辭了。
總歸是走了一路,陳慶自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至於裴家那小孩,就看天命了。
新年總歸是讓人有所期許的,沈家這般;那邊裴家人也一樣。
只是他們手裡沒有錢,事事都要崔緹那邊置辦,這口,也就開不了了,也便是面上顯得對這年不怎麼期許了。
“這裡是裴家人所在嗎?”
臘月二十八這日,一箇中年男人敲開了小院的門。
“我是採石場那邊的,有位叫裴青山的託我給裴家老夫人送點東西。”
男人一臉平常,被方晉帶進屋之後,左右看了看道:“你們這地不好找啊,還是問了官府那邊才知道裴家幾位在這裡落腳。”
很快,男人就被帶著見到了裴老夫人,也將裴青山給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個用舊布包裹著的東西,不當人面開啟是裴老夫人刻在骨子裡的教養。
“不知閣下怎麼稱呼,勞你跑了這一趟。”
裴老夫人問道,一旁楊氏也是非常知趣的拿出了兩個銅板。
“小小答謝,不成敬意。”
男人倒也不嫌少,收下了銅板,繼而回道:“鄙人姓馬,在採石場算一個小管事,這批流犯到了那後,也就裴青山看著最為投緣,他也信了我,趁我回家,就託我送這東西過來。”
“馬管事,多謝!”老夫人內斂又真切地說道。
男人隨即也開口告辭,方晉才把人送出門,一旁崔緹身邊的翡翠就催促開了。
“老夫人,趕緊開啟看看,是什麼呀!”
翡翠這話一出口,老夫人跟楊氏都抬眼望了過去。
“翡翠!”崔緹呵斥道,“老夫人,抱歉,翡翠被我慣壞了。”
“娘,我扶你回屋吧!”楊氏直接開口說道,就算崔緹對裴家有大恩,也不能插手裴家自己的事情啊!
“嗯!”老夫人起身,拿走了那布包。
崔緹很是尷尬,她終究是個外人啊!
“什麼嘛,小姐,他們防著你呢!”
老夫人走開之後,翡翠不樂意般說道。
“翡翠,你太沒規矩了,以前家中我從未拘著你做什麼,但是老夫人跟兩位嬸孃,可是靜王府出來的。”
“王府裡頭,最講究規矩!”
崔緹對翡翠呵斥道,只心裡終究還是不舒服。
老夫人回屋後,叫來楊氏跟餘氏,還有孫子裴重光,當著幾人的面,開啟了布包。
“這是……”看到裡頭的東西,幾人都沉默了。
這裡頭,數張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老夫人數了數,一共四百五十六兩。
“青山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靜王府幾乎都滿門抄斬,就剩了他們幾個人,那個時候,管得很嚴,他們沒能帶出靜王府的任何東西來。
“對啊,裴青山本來可以不跟著我們流放的,他雖說是裴家遠親流落在外的血脈,其實,還沒上族譜。”
楊氏疑惑說道:“之前也就在莊子上做事,按理說,存不下這麼多錢吧!”
“那這錢……”
餘氏困惑說道:“總不會是有人藉著他的名頭給我們送錢吧!”
“你們說這錢收不收?”
最後,老夫人開口問道。
餘氏跟楊氏對望一眼,楊氏咬牙開口道:“收下吧,娘,在涼州我們拿人手短,自己身上有點錢,還能做主些。”
“崔緹能顧我們一時,也不會顧我們一輩子啊!”
“是啊,娘,我也這麼想,而且,重光我想讓他上學堂。”
餘氏附和道,“等到明年開年了,我便想去附近私塾瞧瞧。”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老夫人何嘗不懂這道理,所以,不管這是不是裴青山給的,收下了。
“我拿一百兩,剩下的你們分。”
老夫人直接說道。
楊氏同餘氏便也將剩下的給分了,楊氏多給了餘氏些,說餘氏還要顧著裴重光,多些是合情合理的。
裴家人在屋裡人商議著分錢,外頭崔緹跟翡翠,都不是太好的臉色。
“小姐,他們就是瞞著你。”
翡翠不敢大聲說,依舊小聲嘟囔道。
一旁的方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崔緹跟翡翠,他只想早日回秦陵了。
流放路上的事情,他問了忠叔,沈如保全了小姐的清白,卻也沒能讓小姐有感恩之心。
翡翠越發的沒有了規矩,身為侍女,卻總是搶在小姐之前說話。
方晉覺得,這一趟陪同裴家走的流放之路,身邊的人都變了。
夜裡,所有人都已經安睡,突然間,火把從牆外拋了進來,緊接著,兩名黑衣人也翻牆潛入。
“上頭有令,殺了那小孩,其餘人不能動。”
“我看一把火燒了這,不就最是方便?”
伴隨著兩人低聲話語,這兩人也分開去檢視裴重光所在。
方晉在聽到異象之後就醒了,立馬穿了衣裳去檢視。
“何方宵小!”
伴隨著跟其中一人撞見,方晉立馬呵斥道。
對方見狀,也不管不顧,直接對著方晉攻了上去。
上頭的指令是裴家的女人可以不動,男人必須殺了,不管這人是誰,撞見了就該死!
方晉身手不差,對付這個黑衣人,也不在話下,過了數招之後,黑衣人身上就掛彩了。
兩人的打鬥聲,也驚醒了忠叔,同樣也把裴家人給吵醒了。
裴重光披著衣服推開門,迎面就是一把長劍,也虧是他警覺,就地一滾,躲開了一擊。
但黑衣人找到了裴重光,也不顧及夥伴情況,本著必殺之心,對著裴重光又是攻了上去。
忠叔趕了過來,也立馬同黑衣人戰在一起。
“識相地給我讓開,今天我只要這孩子的命!”
黑衣人發話道,幾招之後,他就知道這男人不是對手。
方晉那邊已經將交手的黑衣人重傷,聽到這邊打鬥聲,頓時趕了過來。
也立馬扭轉了戰局。
黑衣人眼見著殺裴重光無望,瞧準機會,從窗戶上跳了出去,幾個起躍,翻牆跑了。
“你沒事吧!”方晉扶起裴重光,擔心問道。
裴重光臉都嚇白了,但是依舊咬著牙道:“我……沒事!”
幾個房間裡都亮起了燈,餘氏也跑了過來,抱住孩子後怕不已。
方晉不宜在場,轉而去看被他重傷的黑衣人。
“說,你們是誰的人,為什麼要殺一個孩子?”
“想知道嗎,做夢吧!”
黑衣人淬了一口血水,隨即咬破了藏在牙中的毒藥,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