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另一處空間中。
綠藍色的火焰慢慢消散,黑煙直入雲端。
大地上的土已從黃色變成了灰色。
如果一個有經驗的異能者來到這裡,就會第一時間判斷出這裡之前有過一場預謀已久以逸待勞的突擊戰。
而且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很快,中途全程高能。
可以說是教科書版本的閃電戰。
中途沒有停頓,更沒有外力侵入干擾。
甚至連最基本的偵查交火都沒有。
那模樣,就好像在說。
你來的全是高手又怎麼樣?還不是長途跋涉把力量耗掉了十之八九。
明知道前方張開了口袋,還一往無前的衝進去。
這是真傻呀,又是真膽大。
沒錯,賭的就是這一線生機。
兩方都在賭。
偷襲者一方在賭他們一直在長途跋涉,而且雖說力量強,但有一顆驕傲的心。
而長途奔襲的一方也在賭。
而且賭的很大,賭的不止一回了。
如果感覺資訊不準確的話,你伸手去土裡抓上一把就明白了。
這黑不拉嘰,灰不拉嘰的玩意兒叫靈魂之灰。
這是頂級強者隕落時留下的唯一痕跡,也是身體和靈魂歸回大道時,留下對於這個世界的最後紀念品。
而你看看這個厚度,明顯下的不是一兩場這種雨了。
由此可以得出一點,偷襲者和被偷襲者來的都不是一波。
所以因此又得出被偷襲者的心理。
因為此方猜測偷襲者已經彈盡糧絕,並且沒有再有人給這些人換班了。
由此對方的傷員很多短時間轉移不了,也攔不住自己。
哪怕早有準備,提前張開了口袋,自己也完全可以有實力把對面的網撕破。
那時如果真的成功,意義就非凡了。
戰爭者甚至可以佔領整條戰線,得此向神龍來一場反面性的教科書的閃電戰。
或者是更致命的轉頭,把神龍的補給線切斷,造成短時間的大批次傷亡。
那時候的好處可就無法設想了。
兩方都抱著自己的心理活動,又知道對方的心理活動,但還是逃不過自己的預判心理活動。
於是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場預謀已久,又積怨已深的戰鬥。
而臨時的戰爭在無聲間進入了中場休息狀態。
突襲者在修整人員,抬著傷員回到後方。
而又有一對對新的人馬補充上來,頂上原來傷員的崗位。
另一面的突破者也正在調兵遣將,準備再來一次衝鋒。
爭取得到更多更強的強者幫助,對於對手來一場致命的殺招。
這個斬首行動要快,並且絕對要穩。
這便是心思,將才之爭。
彼此明白,但不可言。
要是說出來了,所有都不好使了。
就比如現在你要是敢說這個,當時就能露餡。
畢竟傷員的心防線是極其脆弱的,不可一擊的。
相比身體上的重傷,精神上的傷更加要命。
這就是信仰的存在的底牌。
如果不清楚,你瞧他們眼中的光。
那些喊著我沒事放我下來的青春之王。
這些人們還在掙扎,但總是被勸著緩緩放上車子。
而遠處的一座小山的山頂上,這場戰爭的最高指揮官就站在這裡。
不知是不忍還是不想看,或者是已經麻木。
他站著的角度很巧妙,能聽見手下的人的聲音,但自己說話他們肯定聽不見。
他們能看見自己的身影,不過是揹著身子的。
那如一杆槍,穩穩插在大地上的背影,給無數人力量。
而這些人們現在無心踏入戰場,也並來不了指揮官前面。
所以這番的難受,所有人也便無一人看見。
更無法得知這位最高指揮的眼睛。
那雙渾濁中帶著晶瑩淚光的眼睛。
這些人都是修妖會的骨幹,成員是跟著自己從頭打拼出來的。
後邊一步步提升,一步步戰鬥。
吃著饅頭卷鹹菜的是這些人,能大碗幹酒的也是這些人。
能臨死還帶走四五個幽冥之地兵將的是這些人,在擔架上疼的呲哇亂叫的也是這些人。
這些總愛搞點壞,訓練能不練就不練的孩子。
每一次自己過生日,這些人就像小學生一樣圍在自己身邊。
老人心中感慨萬千,嘆息憂愁,溢於言表。
雜亂的思緒,在整個心胸間佔滿了整個情感。
澎湃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撞擊著老人意志如鐵般的身軀。
這種事情老人已經經歷過不下幾十回了。
每一次笑著迎人,又面無表情的送這些人離開。
來的時候是踏入校門的那個偏偏少年或一身青春的少女。
動不動就想練出一個武林高手,一拳能打死頭牛的那種。
一天能打八回架,還不帶小架的那種。
送人的時候是真打架了,沒有回來。
準確而言是靈魂沒有回來,永遠附著在了這片山河之上。
以大家體內的無畏之氣,點綴永遠的山河國土。
老人的脊樑越發挺直。
孤獨的身影站在大地上,雙腳如直插地心。
高大而悲壯,無奈而滄桑。
可這就是最高指揮官所擔任的責任,是東方大陸的軍官所擔的責任。
只有命令,服從為天職。
接到的指示只是把這裡守住,不管來誰也給我守住。
那便放一百個心,誰來了都沒用,肯定能守住。
只是那勝利之歌在響起的時候,幾人在歸,那便不知了。
也是這群傻子永遠不可能想到的一件事。
“唉,傷亡有點大。”
老人彷彿低聲自言自語,又好像在給這個天地訴說自己的苦痛。
“不虧,這是第十三回了。”
老人話聲未落多久,突然他那句自言自語的話便被接上。
而同時他的身邊也多出一個渾身包裹在煙霧中的人。
“一共兩個心,一公心,一私心,大人全知。”
“你這麼確定,我自然全知。”
那人雙手負於背後,昂頭笑道。
“只是苦了孩子們了。”
老人一語雙關。
身披雲霧的那人呲呲牙,搖搖頭。
“彆著急呀,總會有辦法的。”
老人雙拳緊緊握起,哼笑。
“你這也豈不是一語雙關,老夫也不是那三歲頑童,真當我是傻。”
那人把背後的一隻手伸出,輕輕揮了揮。
“莫慌,全是那老狐狸。”
老人使勁踏了兩下腳下的山河大地,話語擲地有聲的說。
“我累了,不想玩了。”
“就那麼一個有希望的隊伍,因此這些孩子全搭進去了。”
“給我用人壓,你也不怕老夫一把火燒了你們的閻羅神殿。”
那人擋在雲霧後的臉色彷彿不好看,沒有說話。
都是明白人,有些事還是不說明白的好。
畢竟有的傷疤,你要是真讓他流了血,他讓你準疼的睡不著覺。
有一些事情不翻出來還可以好好玩,有一些事情真翻出來,這世界都是欠他的。
人家不找你要,不等於這事情沒有。
這也許就是真正的狐狸謀略,真正的蛇的力量。
有很多人可到這個層次,不過玩的如火純青的,必定只是寥寥幾人。
而最後的獵物是誰的,誰又敢蓋棺定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