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一說去按摩，不到十分鐘，琛哥就說要做事了。”
大嶼山的公路上，張楚和渣渣輝坐在車裡，車被固定在一輛拖車上，周圍都是攝像頭。
很多不清楚影視劇製作的，大概還以為這種戲真的是演員一邊開車，一邊表演。
“哇，真是怕呀，你知道我一向來真格的，溜到最後的嘛。”
這場戲拍的是陳永仁目睹黃志誠被人從樓上扔下慘死。
隨後，警察到來，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槍戰。
傻強趁亂帶著陳永仁上了一輛車，奪路而逃。
“還有槍嘛，我真想跟大家說，我有事，先走了。”
此刻陳永仁很想讓傻強閉嘴，可卻怎麼都張不開口。
黃志誠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人也不在了。
陳永仁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更心痛如父如兄的黃志誠。
“前兩天，琛哥他叫我去他的房間裡頭，他問我，阿強啊，你跟我多久了？我哪兒記得啊？”
傻強喋喋不休的說著。
“然後他就說：阿強，你跟著我五年了，你這在這幾年裡頭呢，都很能幹。”
傻強的狀態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可惜陳永仁並沒有注意到。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就是說如果有兄弟是臥底，你敢不敢殺了。”
傻強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笑出來。
“他就這樣面對面問我，我當然說敢了，你當我真的是傻瓜啊？”
傻強並不傻，劇本里曾多次提到，比如他和迪路兩人在門口望風。
結果傻強能從路人的行為舉止當中判斷出誰是警察。
“結果怎麼樣呢？當然是找不到那個臥底了。”
傻強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這一段渣渣輝的表演，可以說征服了所有人。
大量的唸白，還要配合著動作、表情，同時還要呈現出人物的真實狀態。
“那個警察真是硬骨頭，把他抓了上去，足足打了十分鐘，十分鐘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陳永仁心裡煩悶，實在不想聽傻強絮叨。
“阿強！”
傻強卻好像沒聽見：“琛哥還說,他說那個警察很會掩飾的。”
陳永仁也發現了不對勁，又叫了一聲：“阿強！”
傻強咳嗽得越來越厲害，話說不下去，只見他面如死灰，單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按著胸腹之間，紫紅色的血從他的指縫間滲出。
傻強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今天誰沒出現，誰就是臥底。”
傻強的精神逐漸萎靡，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的：“我沒有，我沒說你去按摩，讓琛哥知道你去按摩，你就倒黴了。”
“CUT！”
劉衛強喊了停，隨後有工作人員把車開了下來。
重新拍攝，渣渣輝一腳油門，車直接撞在了樹上。
傻強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吐著血：“仁哥，我好想問你，今天那個按摩女郎漂亮嗎？你知道，按摩女郎不漂亮，那就沒意思了。”
陳永仁想要將他扶起來，手壓著他冒血的傷口。
“快走，撞了車，很快警察會來。”
傻強歪著頭，看向陳永仁。
“總之呢，一定要記住，如果哪個人，做事不專心，又看著你的話，他就是警察。”
說罷，傻強腦袋一歪，便沒了動靜。
張楚此刻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手足無的狀態。
在白色的世界裡，陳永仁最好的朋友是黃志誠，在黑色的世界裡，是傻強。
如今，僅有的兩個好朋友都離他而去了。
在張楚想來，陳永仁應該可以大哭一場。
只是無奈，他已經哭不出來。
故事裡，傻強最後說的話，分明已經猜到了陳永仁是臥底。
他沒有告訴韓琛，陳永仁沒出現，是為了讓陳永仁放心。
同樣的，他說黃志誠被打了十分鐘，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是為了讓陳永仁放心。
車笛聲響了很久，劉衛強才喊了停。
他不知道杜文則如果沒被換掉的話，會演的如何。
不過，渣渣輝呈現出來的傻強恰好是他想要的。
聽到導演喊停，一幫工作人員趕緊上前。
剛才撞樹上那一下子，雖然車速不快，可也是真撞。
儘管做了保護措施，可張楚的腿還是被磕了一下。
張嘉輝就更慘了，為了追求真實，他直接被夾在了座椅和方向盤中間。
也就是這輛車的安全氣囊被拆了，否則的話，安全氣囊早就彈出來了。
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把張嘉輝給弄了出來。
結果剛出來，他就第一時間跑到了劉衛強跟前。
“導演，怎麼樣？不行的話，我可以再來一條。”
還來？
劉衛強看向張嘉輝，他的胳膊、脖子，還有臉上好幾處劃傷。
就是要重來，也得等他臉上的傷好了才行。
不然的話，那不是穿幫了嘛！
再說了，劇組可沒有別的車讓他折騰了。
拍完這場戲，劉衛強便宣佈了收工。
臨走的時候，又看向了張嘉輝。
這個演員不錯啊，以前怎麼一直不紅呢？
張楚本來是準備搭麥朝暉的車回去，結果卻被劉德樺給叫住了。
“阿楚，我送你。”
天王相邀，自然不能拒絕，看得出來，劉德樺是有事要和他說。
上了車，閒聊了幾句，劉德樺便將話題引到了《颶風營救》上面。
這部電影已經上映了將近三個月，可以說票房潛力差不多已經耗盡。
之所以還在上映，完全是項化強的執念。
香江首部票房破億的電影。
無論是誰能達成這個成就，註定是要名留香江影史的。
“上次聽到的資料，好像是9300萬。”
劉德樺聞言不禁咋舌，他的天幕影映公司，這麼多年，票房成績最好的一部電影也不過是去年發行的《阿虎》，取得了2100的票房。
“這段時間應該又增加了一點吧！”
之前張楚曾聽陳蘭說過，最近《颶風營救》每天還能有幾十萬的票房。
就是不知道距離項化強心心念唸的破億票房，還差多少。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颶風營救》就應該下畫了。
之所以還能掛在上面，想來嘉禾邵氏聯合院線也希望香江能誕生一部票房過億的電影。
都是執念。
說起來，《颶風營救》的全球票房成績，已經遠超預期。
內地6800萬，寶島1億2000萬，東南亞總計1億3700萬，東瀛更是收穫了43億日元，歐洲4700美元。
上個月更是被哥倫比亞公司引入北美，到現在也拿到了1.07億美元。
再加上香江的9000多萬。
永盛已經賺翻了。
超過兩億美元的全球總票房，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張楚是肯定知足了，當初的合同中有一條，全球總票房的5%是他的分成。
算下來的話，也有一千多萬美元了。
要知道，《颶風營救》的總投資是7000萬，而且是港幣。
如果再加上VCD的版權收入，永盛成立這麼多年，出品的所有電影，也未必能有《颶風營救》一部賺的多。
劉德樺聽著，心裡已經不是羨慕，而是嫉妒了。
這也太不公平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用心做電影，可是努力這麼久，別說《颶風營救》這樣的爆款了，就連能盈利的作品都沒幾部。
可永盛只用一部電影，直接稱霸香江影壇了。
“阿楚，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合作一次，怎麼樣？”
張楚聽了，並沒有立刻回應。
最近這段時間，隨著《颶風營救》全球票房多點開花，各種或明或暗的招攬，他已經聽了太多。
這些影視公司的人，大多都想著能和張楚簽訂專屬的經紀約。
自然無一例外的全都被張楚給拒絕了。
他可不想被任何人約束，像永盛這種部頭約就很好。
有適合的劇本就拍，沒有的話就再等等。
現在的張楚不缺錢，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那要看劇本。”
現在的張楚已經有資格挑劇本了。
“好，這麼說定了，等我拿到好劇本。”
呃？
什麼跟什麼就說定了？
正要說話，電話鈴聲響起，張楚接通了，對面傳來了陳蘭的聲音。
語氣顯得十分激動。
“阿楚，剛剛得得到的最新資料。”
“破億了。”
陳蘭正要說，結果卻被張楚搶了先，頓時有種攢足了力氣，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不爽。
“你這人真掃興，阿楚，你這樣當心以後交不到女朋友。”
這玩意跟女朋友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的張大人還用得著愁女人嗎？
等了半晌，也不見張楚說話，陳蘭只好唱起了獨角戲。
“晚上維多利亞酒店，舉行慶功宴，你這個最大的功臣，可不能不出現。”
“一定到。”
張楚剛放下手機，劉德樺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真的破億了？”
雖然早就知道《颶風營救》票房破億是遲早的事。
但真的發生了，劉德樺又覺得特別不真實。
上半年周星池的《少林足球》拿下6000萬票房的時候，人們還在驚歎，甚至有人說，未來10年內，也不會有哪部電影打破這個紀錄。
結果呢？
才過去了半年，不但有電影做到了，而且，直接完成了破億的壯舉。
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張楚，劉德樺居然有種“我老了”的感覺。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這次是劉德樺。
“好，項太，一定捧場。”
結束通話電話，劉德樺對司機吩咐道。
“去維多利亞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