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植被不算茂密，灌木茅草近人深。
一眼就能看到下邊的灌木叢中不是山風吹動的小樹茅草晃動。
但坡上山石嶙峋凹凸不平，並不能看到敵人身體，自然無法確定敵人準確位置。
特務連長揮了揮手。
一名戰士扣動了扳機。
砰...一發子彈呼嘯著飛向灌木叢中。
突突突...
灌木繼續向上晃動。
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
灌木晃動的範圍更大...
對晃動的灌木連續幾次試探射擊，只是招來了兩百米外鬼子用來火力偵察的兩挺九六式輕機槍咆哮著還擊。
對下邊射擊與平地射擊彈道稍有不同，但在兩百米距離偏差並不大。
雙方都在試探，槍聲在山谷中不時響起，似乎誰也沒打中誰。
正面的特務團觀察員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看著明顯不是山風吹動灌木出現的晃動不斷靠近，嘴裡終於低喝一聲：“一百米，射擊準備...”
唐小衛有些興奮，手榴彈旋開後蓋擺在身旁，用一地塊石頭擋住以防滾走。
拉環直接擺成一條線，滿意地看著下邊山坡。
聽到觀察員報敵人距離一百米，心裡忽然一動。
這時候的一百米指的敵我雙方斜線距離，要是折算成平地...實際距離其實應該只要六七十米。
扔出去的手榴彈在下落到跟自己現在齊平後仍然會繼續飛向前方。
教官是怎麼說的呢？好像是在接近四十五度角...那個“度”搞不大明白，反正就是一半的坡地，在平地上能扔一百，實際上應該能扔出一百二十米！
能將手榴彈扔出近百米遠，指的是立姿！
而現在是臥姿，扔出的距離要打個折扣，估計扔不了那麼遠。
應該能扔到一百左右吧？
可惜自己文化底子太差，對教官說的那個拋物線著實不大明白，這一回學習一定得好好問個清楚...
算了老半天，腦子裡一片漿糊...
算了，還是按以前往山下扔石頭的經驗辦！
早前特連長說...好像射擊時只能打自己範圍內的目標，好像沒說扔手榴彈要不要扔到自己面前的敵人範圍...
這事得問一問吧？
正要開口問旁邊的戰士，觀察員聲音傳來：“那個誰...別亂看，那個能投百米的...就你...趕緊扔兩個手榴彈...”
唐小衛愣了一下，趕緊將一枚手榴彈拉火環套進小拇指...
下邊的灌木叢卻好像停止了晃動。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敵人怎麼就沒有動靜了呢？
特連長先前好像說...沒發現目標不能開槍，那能不能扔手榴彈呢？
敵人應該不傻，肯定是看到雙方距離逐漸接近，停止了前進！
可是他停下來也不管用啊？
難道他能在下邊灌木叢中等到天黑？
這幾天月光很好，就算是他等到天黑也沒用。
心裡有些急，你再動一動啊，讓我扔一個手榴彈執行命令不行嗎？
不知不覺，抬高了腦袋，想看清楚百米距離的灌木叢中到底有沒有動靜。
“那個誰，你捏個手榴彈，愣在那裡等著下崽啊？”觀察罵道。
唐小衛這回聽明白了，你不早說，估測了一下距離，就往剛才晃得最厲害的地方扔吧...
握著手榴彈繃緊的手臂打直，揮了接近半圓時鬆手，手榴彈迅速脫手，勾緊的小拇指將引火繩扯掉...
趕緊抬頭看高高飛起的手榴彈...
咻...咻...咻...
三發子彈先後從面前偽裝樹枝間急速飛過...
頭上一涼，軍帽被其中一發子彈直接給扯走，帽圈颳得頭皮生痛。
跟著才傳來突突突的機槍射擊聲...
手榴彈還在半空，敵人機槍就先響了！
砰...
向機槍還擊的子呼嘯著飛入灌木叢...
唐小衛顧不得找軍帽，也忘了去看手榴彈的落點。
趕緊往後縮頭...
心臟急速跳動，全身繃緊。
臉脹得通紅，腦子裡一片空白。
下邊一百多雙眼都盯著這條橫著的稜線，動作稍大一點，自然會被敵人發現。
自己要是剛才頭稍抬高一點或者探出去一點，說不定天靈蓋都得被掀開...
“那個誰，別亂動...”旁邊特務團觀察員低聲警告道：“下一次動作小一點...”
轟...
山下終於傳來爆炸聲。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應該是剛才投彈後頭抬得稍高了點，這麼小的動靜都被敵機槍手發現了...
鬼子機槍只打了一梭子就停止了射擊...
至於戰友還擊的那一槍，有沒有打中鬼子，誰也不知道。
手榴彈有沒有炸到敵人，自然也不知道，觀察員沒有說...
仍然處於緊張狀態的唐小衛也沒問...
山間再次陷入平靜。
好一會後，唐小衛找回被擊飛的軍帽，正面釦子旁邊有一個洞，頂上也有一個洞。
山坡一條橫坎下。
機槍火力偵察的子彈擊打在靠近山樑上方的稜線位置，不時閃出一小團一小團的石屑濺起的塵霧。
然而，山上除了丟下來一個手榴彈外，零星打了幾槍，再沒有別的動靜。
後邊的中尉跟助手觀察了半天。
八路不大舉還擊，自然弄不清八路兵力到底有多少。
更弄不清八路火力情況。
幸好早先就知道這夥八路大致情況，中尉判斷八路至少有兩挺機槍。
八路的機槍一直沒響，現在貿然進攻，完全是讓精英中的精武去送死！
立即對傳令兵下達命令：“全體停止前進...”
助手放下望遠鏡：“要麼是山腰上的八路人不多，要麼是這夥八路很狡猾！”
中尉更傾向於八路很狡猾，順手掏出一塊餅乾放進嘴裡，灌了一口水後道：“看來，還是得等飛機過來偵察後再作決定...”
助手有些不爽：“讓精英中的精英這裡等待，傳出去我們的臉往哪擱？”
中尉搖了搖手：“你太著急了！”
助手想了想，再次建議：“土八路雖然佔了有利地形扔手榴彈，他以為我們在下邊就拿他沒辦法了麼？現在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讓擲彈兵再進行火力偵察一番...”
中尉點頭：“這個辦法不錯...”
充當尖兵的鬼子軍曹接到後邊傳來的命令，立即抬手比劃。
趴在灌木叢中的鬼子擲彈兵，立即開始作準備。
稀里嘩啦在灌木叢中忙活。
一時間枝葉晃動浮土和沙浮塵隨風飄。
誰都知道在灌木叢中活動，上邊的八路肯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旁邊的鬼子步兵不傻，趕緊探出步槍在灌木叢左右亂晃一通，給擲彈兵打掩護。
試圖讓山上的八路判斷不出準確方位。
兩支擲彈筒先後豎起...
往山坡上射擊與在平地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鬼子擲彈兵甚至根本不用計算彈道。
那些彈道引數都記在腦子裡！
隨著突前的鬼子少尉一揮手...
嗵...嗵...
兩發榴彈飛向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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