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半山腰橫著的山道與溝北稜線交叉位置附近。
一發榴彈猛然閃光。
距離炸點近的人，除了那團白光，似乎啥也看不到。
似乎在同時。
轟...的一聲巨響衝開，跟著，山谷中開始迴響。
跟著，噼裡啪啦石塊灌木雜草墜落。
炸點附近，已重新發出新芽的乾枯雜草被引燃。
炸點五六米開外，兩個身影正手腳並用，匍匐著往山樑上方爬。
往上爬出七八米，其中一位怪叫：“連長，趕緊撤，這火要是燒了起來，誰也跑不了...”
話還沒有說完，東邊遠處再次傳來嗵嗵兩聲。
跟著咻咻的破空聲傳開。
然而，溝里根本沒有動靜。
這兩位趕緊調頭在灌木叢中慢慢往北跑。
山溝外稜線再次出現兩道閃光。
轟...轟...榴彈炸開。
跟著又是兩發...
透過眼前灌木間隙，李響一臉嚴肅的看著北邊燃起起的山火。
火勢不大，光照範圍並不廣，但接下會燒到什麼程度，他並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因為有全是石頭的溝稜阻擋，山火沒暫時不會向溝裡蔓延。
所以，他決定冒險留在這裡！
轉頭看向溝南側，月光照著的黑黝黝山道上，十幾個散開的身影正快速向北跑。
五六十米距離，半分鐘沒到，打頭的三個黑影就已在溝北稜線內側抱槍臥倒警戒。
擲彈筒榴彈射擊停止。
其中黑影開始向高處爬，看樣子...應該是鬼子觀察員，肯定是想找個高一點的位置以便於觀察。
趴在灌木叢中的李響一動不動，看著跟自己橫向距離中不足十米，高度幾乎與埋伏的戰士齊平的鬼子有些傻眼。
原本以為鬼子可能直接向北追擊，他留在這裡，剛好能打後邊的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營長的這個以少襲多的想法著實瘋狂！
這中間肯定有那個老土匪跟那個姓柳的教唆...
眼看計劃即將實現，北邊卻偏偏冒了個鬼子戰場觀察哨出來！
要開槍打死這個鬼子難道並不大。
但是，只要一響槍，埋伏在附近戰士全都得暴露。
就算現在佔了地利優勢，能殺光已進了伏擊範圍的這個班鬼子。
也絕對躲不過後邊那些鬼子的榴彈跟精準的子彈！
幸好，營長有先見之明，沒讓人直接藏在山道溝北稜線外！
叭叭...
趴在溝內的鬼子匆匆開始射擊。
應該是發現了剛才提醒自己離開的觀察員跟通訊員。
李響埋伏的地方高出山道十餘米，並沒靠近北邊的稜線。
鬼子如果只是從山道上往北追擊，絕對看不到上邊的情況。
但現在，鬼子竟然停在溝稜線附近不走，那負責觀察的鬼子還不時回頭，很有可能發現自己。
幸好，月光光線微弱，八路軍的軍裝與荒山溝顏色非常相近。
並且大部分身體都藏在石頭或者灌木叢中，距離十來米遠，如果鬼子有打照明彈，鬼子觀察員應該看不到。
正在開槍的鬼子位置靠下，槍口閃光應該照不到上邊。
趴在李響旁邊的一排長，壓低了聲音在槍聲中建議：“連長，要不扔一個手榴彈，炸死上邊那王八蛋...”
“別說話，後邊的鬼子過來了...”李響搖了搖頭，距離鬼子太近，扔手榴彈同樣有風險！
後邊大隊的鬼子正順著山道匆匆往山溝裡前進。
趴在稜線後的鬼子見到後邊的同伴已經過來，三個鬼子從藏身處躍起，直接往北躥。
根本沒管山道邊正在蔓延的山火會照亮他的身影。
第一個鬼子順利衝出溝稜，第二個剛要越過稜線，身體忽然一顫，直接往山下滾。
跟著，遠遠傳來噠噠噠...捷克機槍點射時特有的聲響。
摔倒的鬼子不斷翻滾，在火光下痛苦嚎叫。
往山道下方散開的一個鬼子，立即跳過溝稜線，一把拽住往下滾的鬼子身體，兩人跌進灌木後身體變為豎向，才終於停止繼續向下滾動。
一陣驚慌過後，才發現土八路遠遠打過來的這一槍並沒打中要害。
鬼子觀察員立即叫嚷：“機槍組一，距離五十五，坡度四十二，偏上...十度...”
跟上來的鬼子擲彈筒得到引數，立即就地蹲下，解下擲彈筒立在地上，後邊的彈藥手剛好遞上榴彈。
一拉擊發皮帶，嗵...
完全是憑經驗，一發榴彈出膛。
跟著，擲彈兵開始等待，他在等負責觀察的鬼子報落點引數。
八路機槍組處於看不見的山坡上，組並沒有持續射擊，就算他冒險探出頭，也看不到敵機槍組位置，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山坡與平地射擊引數完全不同。
鬼子相信觀察員能為提供準確的資料。
二十餘米開外高處。
看著鬼子進山谷的人越來越多，心情開始變好。
別人不知道擲彈筒的厲害，李響他當然知道！
剛才開槍的肯定是胡義。
能把機槍當步槍使，除了胡義，他想不出還有別人！
胡義先前已經捱了一顆榴彈，掩護胡義的那戰士，已經在東邊的山谷中長眠。
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能為營長擋榴彈。
手下充當觀察員的排長，正不斷繼續報進溝的整十人數：“四十...五十...六十...”
李響沒再好猶豫，立即對旁邊的排長直接下令：“兩組急投彈，兩輪，兩秒，目標：擲彈筒...攻擊準備...傳令...”
一個組三個人，兩組的意思：六個！
兩輪即每個人扔兩個。
兩秒意思是延時兩秒。
傳令的意思是將命令傳開...
五十六米寬的山溝，並不每個地方都能藏人，一個排分散藏在有灌木亂石掩蔽的位置。
攻擊準備與一般指揮員的下達的命令也有很大不同。
不像某些基層指揮員在戰前下達的命令...等自己開槍後大叫一聲“打”！
李響說完，跟著扯出一個手榴彈，拉火，心裡默默數到二，將手榴彈扔向了鬼子觀察員...
轟...
遠處傳來爆炸聲。
鬼子擲彈兵聽到一聲哐當響，嚇了一跳，轉頭去看，發現月光下一個圈條狀的東西正在冒煙。
哪裡不知道是捱了手榴彈，腦子剛反應過來，一聲敵襲還沒出口...
轟...轟...轟...
四個手榴彈先後在鬼子擲彈兵旁邊準確爆炸...
緊接著，又是三聲爆炸聲。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子彈瞬間密集。
中間銜接得幾乎天衣無縫。
要柄手榴彈不是靠破片傷敵，而是在炸藥爆炸後產生的衝擊波將敵人震傷！
擲彈筒陣地附近的五六個鬼子先後被震下山道。
正在報落榴彈落點修正引數的鬼子觀察員同樣被從高處震了下去。
蹲在山道上隨時準備向北攻擊的一大群鬼子，好像聽到頭頂有人在叫喚。
抬頭時，卻看到了北邊從天而降的手榴彈。
反應過來的鬼子軍曹、少尉先後怪叫：“敵襲...射擊...”
中尉更是動作麻利抽出指揮刀，衝著山道上邊灌木叢中。
可惜，二十餘支駁殼槍近距離射出的子彈已經到了。
抽出指揮刀的中尉更是連中兩槍，身體一歪，直接往山道外坡下滾。
舉起步槍的鬼子在扣動扳機前，子彈已經呼嘯而至。
鬼子機槍組根本沒有機會設陣地開火的機會。
機槍跟著開火，目標卻是鬼子落在後邊的鬼子！
李響排戰士手上大多都是小口徑短彈頭駁殼槍，彈頭入體後會很快停下來，以致於殺傷力並不強。
鬼子並不傻，見土八路竟然如此大膽，埋伏在十餘距離的高地上！
並且使用的還是皇軍根本看不上稱為“跳蚤”的手槍...
雖然看不上，但卻知道那槍近距離絕對是恐怖的存在。
距離雖然近，卻不能拼刺刀。
訓練有素的鬼子們忽然遇襲，仍然能準確判斷戰場形勢。
聰明的中彈後直接往山坡下倒，心想，只要能藏在山坡下某個石頭下，至少能保住命。
現在的形勢，根本沒有與土八路直接作戰的機會！
卑鄙！
無恥！
無盡的憋屈！
這麼近的距離，土八路甚至根本沒有皇軍扔手雷的機會！
等後邊的大部隊上來，一定要扒了這些八路的皮...
抽他們的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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