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軍機槍組幾個人正躲在村裡破牆下抽菸，一挺捷克式機槍放在一旁，開啟的彈藥箱裡全是黃澄澄的子彈，幾個人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往彈匣裡壓子彈。
治安軍團長不是笨蛋，打了個漂亮的伏擊後，不但不前進，反而向後退進了村子。
劉二狗心裡忐忑，現在自己幾個人想跑也根本沒了機會，一直擔心治安軍會追查是誰最先動手的事，卻沒有發生，讓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個治安軍揹著槍來到他的身邊，腳下一踉蹌，直接跌倒，引起旁邊幾個治安軍一頓臭罵。
因為不久前打了八路，治安軍們甚至忘了失去了那麼多的兄弟，津津有味的唏噓剛才自己有多勇猛，連靜默這條軍規也丟在了腦後。
人在曠野裡總覺得不安全，進了村子靠著殘垣斷壁短矮牆，總算安全了不少。
劉二狗聽了跌倒的治安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有些迷糊，趕緊坐起來，看向村中遠處的一間破屋。
仔細看終於發現偶爾有人從屋裡出來，光線從屋裡漏出，屋裡點了燈！
不用想就知道是旅長跟幾位團長在裡邊，估計是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劉二狗覺得自己不久前的冒險沒有白做，讓八路軍沒有被治安軍埋伏成功。
臨行前連長告訴自已，計劃是打治安軍伏擊後，治安軍就會撤退，八路軍會等到天亮後伺機在運動中繼續對治安軍進行襲擾。
分割槽的安排與現在情況差別不小，出人意料的是分割槽會在晚上繼續進攻。
扭轉脖子四下打量，他的身份太低，根本不知道治安軍接下來的安排，而分割槽如何襲擾他也不知道。
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各部...立即警戒，八路又從南邊上來了！”
劉二狗愣了：分割槽不願意等到天亮再打，又追上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治安軍們都沒有想到，從南邊上來的是朱旅長的民軍，分割槽特務團跟獨立團的人早從兩裡開外向村子繞道包抄。
胡連長，前邊情況不對勁！王六斤趴在地上一蓬草後面，緊張的盯著前方。
“什麼意思？”
“這裡太安靜了，連只蟲叫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前邊開闊地裡有人？”
“肯定有人，看樣子治安軍的指揮官也不笨。”
“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們上來，不然的話，現在應該開火了。”
“那怎麼辦？黑燈瞎火的硬闖的話對進攻一方不利。”
旁邊突然響起個聲音：“那還不簡單，我炸死他個王八蛋！”
小丫頭吃了滿嘴沙子，到現在她的嘴裡還是滿腔的苦澀味，黑暗裡大眼咔吧了半天。
“榴彈沒幾發了。”胡義面無表情，就算有，朦朦朧朧的月色下也沒人看得見。
“連長，還有幾個化學彈！”一個戰士，揹著榴彈袋子湊了過來。
“上次突圍不是都打光了麼？這是哪來的？”
“哎，是排長五分割槽朱旅長那邊找的。”
“你們什麼時候去過五分割槽？”
“呃...”戰士啞了，看著旁邊小辮兒。
“狐狸，前幾天聽說他們那條帶瞄準鏡的步槍時，李響順便換回來的。”旁邊的丫頭縮著脖子小聲說話。
“你認識五分割槽的人？”胡義有些詫異於小丫頭的交遊竟然如此廣闊。
治安軍也不是傻子，早就向各個方向放了暗哨，八路摸上來時暗哨已經將訊息傳了來回去，嚇了治團長一身冷汗，戰場上真不能抱一絲僥倖的心理。
幸好聽了參謀的建議往兩邊放了兩裡哨，不然，這回又得被八路給陰了。
嗵，擲彈筒特有的擊發聲在黑夜裡響起。
隱約一個黑影衝向半空，不一會兒，又嗵的一聲，再隔了一會，又是嗵的一聲。
咚的一聲，榴彈落地，某個倒黴蛋被榴彈砸中後背，痛得一聲慘叫，響徹月夜。
但雙方都保持著安靜，誰也沒有妄自行動。
榴彈好像沒炸？
榴彈落地聲音附近的幾個治安軍嚇了個半死，趕緊飛起身向旁邊翻滾，希望能儘量距離炸點遠一點，訓練不素，動作敏捷。
“啞彈！”某個聲音興奮的響起。
卻又聽到一陣嘶嘶聲在他旁邊的地上響起。
“這什麼味道？我的個親孃...咳…咳…這煙...咳…不好...土八路玩陰的…他們用...化學彈....咳咳……咳咳咳咳……呃……咳……”
趴著的痛苦起身，跪倒在地，咳嗽不止，被催淚彈煙霧燻得死去活來，張著口鼻，接近窒息的難受跟喘息，連綿不絕起伏不斷。
張大嘴試圖呼吸著，卻吸入更多的煙霧，哪還顧得上要保持戰場安靜的命令，趴著的起身，跪著的站起身，丟槍棄彈到處亂跑，只想逃離。
催淚瓦斯雖然毒不死人，但那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主動領了突擊任務的王六斤特務排戰士，開始向北方荒野裡突擊。
特務排同樣缺乏應付催瓦斯的經驗，倒是充分發揚大無畏不怕犧牲的精神，帶隊前進的王大排長隱隱覺得妥，九連是什麼德性，攪合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哪還能不知道？
自己要求主動出擊時，胡連長跟那個缺德丫頭一臉怪笑，那是幾個意思？
不過，已經距離治安軍不足五十米，竟然還沒有聽到治安軍射擊，治安軍訓練並不差，不可能沒有在側翼放哨兵。
可是他們一槍未開，一彈未發，甚至還亂成一鍋粥，那什麼化學彈真有那麼厲害？
這武器這麼厲害，特務排以後也一定要弄到手！
在師裡深受首長們教育，他相信沒有什麼可以難住勇敢的八路戰士，他帶著衝鋒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全是精英，他自信戰鬥力絕對比懶散的九連要強得多。
但對面明顯又在玩埋伏的治安軍，卻一直沒反應，他心裡反而覺得有些不安，難道治安軍也在玩什麼陰謀？
不過自己領了突擊任務，現在已經具備衝鋒的條件，哪怕是迎著敵人彈雨也要毅然衝在第一線，所以，他立即命令戰士們拉開，全都貓著腰向前衝鋒，同時扯了手榴彈隨時準備向前方的敵人投擲。
“同志們！衝啊...”
朦朦朧朧的月色下，治安軍們還在到處亂跑，竟然還有一部分向自己這邊跑過來的！
王排長愣了一下，立即下令：“全體隱蔽，扔手榴彈！”
興奮的特務排兵們，接到排長命令，愉快的集體向前扔出一波手榴彈，打著旋冒著煙的手榴彈飛向半空，彎著腰順勢直接臥倒在地，然後調整姿勢，舉槍拉栓向月色下亂跑的身影射擊。
槍聲大作，然後，手榴彈轟然炸響，彈片橫飛，氣浪翻滾...
特務排用行動驚醒了正被化學彈燻得失神丟魂的治安軍們。
趕緊又亂七八糟臥倒在地，卻又受不了那種煙霧的刺激，慘叫聲中，咳嗽著嗓子能動彈的再次爬起，顧頭不顧腚的往沒有槍聲的方向亂跑。
對於特務排來說，這純粹就是一場屠殺，步槍機槍駁殼槍劉開火，對設了埋伏的治安軍陣地左翼猛烈射擊。
逃跑的治安軍自然向北、向東跑，因為那邊沒有槍聲。
原本拉著由東向西長長防線的治安軍陣地，瞬間就被自己人給衝個七零八落。
沒被化學彈照顧到的，不明所以，以為又是八路大部隊來了，跟著亂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