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根生，讓你寫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你給我寫岳飛的滿江紅？皮癢了不是？”整編會開完，各自挑人，丫頭揹著手，照例巡視。
“你也知道滿江紅？是誰告的密？”何根生轉頭四下張望。
“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不是讓在村口村尾各寫一遍，你自己去看，不早都寫完了麼？”何根生悻悻地收回目光。
“寫完了你就可以亂寫？你知道白灰不好搞麼？說，你是不是又往石灰漿里加水了？”丫頭看著那些字顏色發淡。
“你管得著麼？”何根生暼了一眼丫頭：“你又不是不識字，你自己咋不寫？”
“我，我得管這麼一大家子，幾百張口要吃飯，每天要訓練，要打探訊息，還要安撫那些老百姓，我容易麼我，你是不是成心的？”丫頭恨恨的說道。
“那你下次別叫我。”
“嘿，反了天你。”
何根生轉身就走，根本不理丫頭，還有幾個訓練受了傷的兵要處理。
留下長噓短嘆無聊的丫頭。
軍伍中從來不缺刺頭，只不過在田三七陳沖高壓下，沒人敢反抗。
姓苟的治軍雖然沒什麼本豐，但卻有一條做得不差，在他治下，沒有一個人抽大煙。
據說，手下曾經有人偷偷抽過，被他帶人堵在煙館，直接綁回山寨，第二天公開點了天燈，打那以後，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人，沒有不開眼的願意再作死。
丫頭晃悠回司令部，對門外邊站崗的戰士了一聲：“去將張悠給我找來。”
說完飛快進了司令部。
“砍九是地痞投靠過來的，會不會有問題？”老周並不放心，看著蘇青。
“你別管那麼多，他跟我們合作過多次，這回還救了他一命，能有什麼問題？”剛轉回來的丫頭無精打采。
對面蘇青頭也不抬：“論與漢奸打交道，他比我們更好，何況是要弄那麼大一批物資，山裡聯絡上沒有？”
“這一片是北山團防區，他們損失太大，他們已經向上級彙報，估計很快就會有訊息⋯”
村裡，抽籤選戰士已經完成，田三七、陳沖、樸不煥、孫有尚四個“大排”。
整編後，小紅纓暫代營副，手下三個排長，九位排副，每個排副下邊三個班長，一個班三個老兵八個新兵，合計二十七個班三百餘。
孫有尚縣大隊對外稱“水利自衛總隊！”
至於戰鬥力？烏合之眾談什麼戰鬥力？短期內肯定是直線下降。
田三七、陳沖手下，同樣半數以上是新兵，要壓住那些積年老匪，根本不可能！
最關鍵的基層指揮員：班長，典型的全是濫竽充數。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因為九連練兵的辦法很簡單，並且有效，從駐地向南轉半個圈，然後輪番夜襲封鎖線！
美中不足的是，一個班才一半人有槍！隊伍步槍缺口更是達到兩百支。
老周從敵佔區安排進九連的新兵，大多識字！雖然是僅僅只認得幾個，那也算有文化不是？
稀裡糊塗全被提拔當了班副，對於實彈訓練，自然無比嚮往。
丫頭手下兵多卻將少，她也沒撤，胡義帶走的那一批已經是孫有尚篩選出背景相對乾淨的一百多。
現在距離獨立團太遠，人數早夠上一個營，但要論上戰場，戰鬥力肯定不如一個排！暫時無法讓團長大叔支援。
她對團裡的規矩門清，要想從團裡要槍，根本不可能，團裡的槍就從沒富餘過，而復裝的子彈她又看不上，說不定什麼關鍵時刻會卡殼。
所以，讓砍九去敵佔區弄槍的事，率先提上日程。
剿了保安團後，九連根本就不缺錢。
駐地靠太行山中部東面，雖然同樣受旱災，但影響卻遠沒南邊大。
胡義不在，她暫代副營長的事，當然也只有她，田三七沒有意見，陳沖也沒有意見，後兩位明明夠連級，卻不敢自稱連長。
⋯⋯
砍九轉頭看看太陽半邊已經進山，從身上小心地摸出銅質懷錶，瞅了一眼，六點半。
趕了一下午的路，五個人渾身溼透，相互打量，報以苦笑。
好一會兒後，一個漢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哥，要我說⋯咱跑吧，這八路過的苦日子，那還是人過的麼？”
“就是，姓苟的死了，東邊那麼大的地方，咱又不缺錢，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砍九笑了：“老三，現在我就告訴你，前一陣子姓許的讓我跟他幹，知道我為什麼沒答應？”
老三咧開嘴一笑，卻學著砍九的表情：“老大：我砍九生下來就是黑心賊，死也是個橫死鬼，一條死路走到黑！哎呀⋯你這話不都說了八百遍了！你累不累？”
砍九一頭黑線：“老子就說了八百回，那又怎樣？你有本事別一直跟著我⋯”
“老大別氣⋯我的意思是，咱們就算還跟八路合作，也不必跟他們一起吃這苦！”
“呃⋯長能耐了？說說⋯你有什麼好主意？”砍九一愣。
“嘿嘿，八爺不是缺東西麼？東邊那鐵路上，好東西多了去了，我看⋯不如咱去那邊闖闖？”
“你有門路？”
“那邊派人來找過我，他們年初弄了不少好東西，卻賣不出去，全砸在了手裡？”
“都是些什麼貨，你一定要弄明白，害人的玩意兒我們不沾！”砍九斷然道。
“治安區到處都在開煙館，這有什麼不能做？”老三滿不在乎。
“如果以後誰再提這事，家法伺候！”砍九森然，家法麼？只有兩條，一是砍手，二是沉塘。
“呃⋯大哥，我們真要跟八路幹？”大漢不敢再說，小聲問。
“這一點好處沒有去為八路賣命，真不值當。”另一個大漢小心翼翼跟著訕笑。
停下腳步的砍九咧開嘴森然一笑：“你們都說完了？”
“再說兩句？”另一個大漢有心調合一下老三弄僵的氣氛。
“有屁就放！”砍九忍住踹人的衝動。
“嘿嘿，那個司令夫人真好看，我要是那個姓苟的，我就整天摟著她睡，還傻不拉嘰到處跑個屁。”
“哎呀，還差點就上吊死了，實在不行跟了咱多好！”另一個立即兩眼一亮附合。
“呸！她什麼時候也不可能看上你！”
“嘖嘖⋯說的她會看上你這樣的一樣，也不看看你有沒那出息！”
“閉嘴！”砍九皺著眉：“看看你們這德性！”
“大哥，就衝他們救你一命，這弄槍的事我們也得給他們辦成了！”老三笑嘻嘻的對砍九說到。
“前面來了兩黑狗！”走在最前面的大漢止住腳步。
遠遠看到兩個在太陽底下騎腳踏車的黑衣人從一個土包後轉了出來，越來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