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帥坐下後，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扶著綁著繃帶的左手。
“對呢。他們只打我，卻沒搶我的錢。當時我主動掏錢給他們，他們都不要。還說留著錢讓我去醫院養傷。”
楚漩納悶，“他們還說什麼？”
“還說讓我滾出臨縣，去別的地方賣烤魚片。”
“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就是不去別的地方。反正我已經報治安隊，我不僅要在臨縣繼續賣烤魚片，還要配合治安人員抓住那群壞人！”
楚漩沒想到馮帥這麼有骨氣。
“你還記得那群人的長相嗎？”
“不記得，當時是晚上，黑燈瞎火。聽他們的口音，確實是臨縣人。”
楚漩用只他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不怕治安人員中有他們的人？”
“什麼意思？”
馮帥的聲音也壓得極低，畢竟院子裡還有幾個人在清洗魚肝臟，收拾衛生。
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他倆竊竊私語。
“別忘了你爹當時出事就是在臨縣。”
這話成功提醒到馮帥。
馮帥的手有些哆嗦，“那我該怎麼辦？”
“我建議你別再去臨縣，回自家休養一段時間，等十月份，我幫你介紹一份銷售烤魚片的工作，到時候拿基本工資和提成，應該不會比你現在掙得少。”
楚漩以前確實恨馮帥，但自從馮提去世後，馮帥改邪歸正，又加上他也恨馮春花，楚漩非常樂意幫他一把。
敵人的敵人，必須加以利用。
馮帥聽完，抹一把眼淚，“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要待在臨縣。只要打不死我，我就一直等……”
等到秦雪紅醒過來這幾個字，他沒說出來。
楚漩能猜到，“你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我爹的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捱打不算什麼，再說了，在臨縣能掙錢。我就愛錢。”
現在楚漩終於相信馮帥是個大孝子。
“萬一下次那群壞人不僅打你還搶錢呢？到時候你連醫藥費都沒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秦雪紅那邊肯定有專人看著，秦家不是吃素的，有背景。倒是你，手無寸鐵，沒什麼背景，很容易成為犧牲品。”
馮帥苦笑一下，“我爹就是犧牲品。行吧！我聽你的。今天最後一次批發烤魚片，帶回臨縣賣完，我就退租收拾行李回家休養。齊大爺的馬車在外面等著呢。”
全程他倆說話聲音小，其他人離得遠，都沒有聽清。
從口袋裡掏出錢，讓楚漩自己數出320塊。
楚漩叮囑牛寡婦搬貨，才開始數錢。
貨款兩清。
幾分鐘後，目送馮帥坐著馬車離開。
這樣一來，今晚不用沐辰澤代賣烤魚片。
不用她親自去說，秦麻花回家時會轉告。
晚上八點多，沐辰澤已經得知今晚不用去楚漩家拉烤魚片的訊息。
心裡空落落，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隨口找了個理由出門，沒帶板車，漫無目的地散步。
不知不覺，來到楚漩家門前。
院門緊閉。
往常這個時候，楚漩會提前站在院子裡等著。
在門外那棵樹下站了一會。
當他要轉身離開時，開門聲響起。
楚漩也是習慣這個時間開門等人，開啟門的瞬間，沒想到會看到沐辰澤的身影。
四目相對。
沐辰澤強壓下內心的不平靜，快速解釋，“我散步路過。”
楚漩“哦”了一聲算作回應。
沐辰澤揮一揮手，“我繼續散步。”
“好。”
楚漩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收回目光。
去樹下站了一會，吹了吹夜風，才返回家中，關門休息。
當晚，沐辰澤失落的心情變得開心起來，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
翌日上午，楚漩揹著揹簍去秘密地點趕海。
縱使這陣子撿到的海貨只能賣三四十塊，依舊不嫌少，因為這已經算是趕海人中的高收入。
到了那裡，發現潮池那邊的潮水退下去，直奔過去。
有些失望。
潮池裡只有五六個拳頭大小的海螺，幾斤麵條魚，小雜魚之類。
很快就撈完。
沙灘上到處都是花蛤，今天楚漩一點也不嫌棄。
撿著撿著遇到一隻正在褪殼的螃蟹，有半個拳頭那麼大。
螃蟹一生要經歷十幾次褪殼，脫殼的同時，還會脫去腮、食囊、內臟等，這時候的螃蟹殼非常軟，等接觸到水後逐漸變硬。
楚漩心中嘀咕，螃蟹的每一次褪殼都是一次重生吧？
軟殼蟹可以吃，但她沒有去抓。
繼續撿花蛤。
十來分鐘後，看到一群海鴨。
楚漩悄悄過去，輕易抓到一隻，綁好。
又去抓其他的。
海鴨們警覺了許多，飛出去老遠。
楚漩費了一番功夫，才再次抓到一隻，綁好後，開始漲潮。
不再停留。
不過這次她沒直接回家，而是坐馬車去鎮上。
海鴨孝敬龍叔和柳姨一隻，平時龍叔基本都是跟著柳姨吃飯。
剩下一隻，上次收了李嬸子一罐蜂蜜，她要還人情。
海螺花蛤麵條魚之類，送給龍叔當下酒菜。
到了龍叔店鋪，只有肖煥在，楚漩送下東西，沒有停留。
十來分鐘後，到達李嬸子家門口。
院門虛掩著，楚漩敲門。
“李嬸子在家嗎？”
李嬸子聽出楚漩的聲音，熱情地喊道，“快進來，去堂屋坐。我在茅房，等我一會。”
楚漩回了一聲好，不過沒有進堂屋等，而是放下揹簍，站在院子裡等。
今天穿的是趕海的衣服，身上有些腥味。
沒一會，李嬸子走出茅房，快速在一個盆裡洗手，甩了甩。
“小漩，快屋裡坐。我給衝蜂蜜水。”
楚漩趕忙擺擺手，“今天還有事，就不進屋了。嬸子，我抓了只海鴨，給您補補身子。”
說話間，從揹簍裡拿出那隻被綁的海鴨，放在地上。
李嬸子立馬從口袋裡掏錢，“正想買只鴨子吃呢！我買下。”
楚漩堅決不要錢，“上次收您的蜂蜜，我還沒給錢呢！您若非要給我錢，以後我可不敢上門了。”
李嬸子希望楚漩多來幾趟，不再堅持給錢，“那行，我收下，但你今中午得留下吃飯。”
“今天不行，家裡有事，改天。改天我一定留下吃飯。嬸子，您先忙，我走了。”
楚漩拔腿就跑。
李嬸子在她身後喊道，“我還有事跟你說。等一下！真有重要的事。”
跑到門口的楚漩只得停下，轉身看向李嬸子，“您說吧！”
李嬸子指了指馮春花家的方向，“那邊住著馮婆子一家，你跟他家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