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昊澤閉上了眼睛,雖然這段往事,沒有出現在他們大雍的史冊上,他卻沒有懷疑。
因為陸大將軍一家,是實實在在存在過,史冊上對他們的記載,也是一樣的少。
只有他們這樣的軍旅之人,才會口口相傳,把他們的事蹟一代一代的傳下來。
“這樣對待忠臣之後,唉……”木老夫人沒有忍住,感慨了一句。
此時莫君夜卻已經感受到了八苦大師的好意,這樣的事實,如果直接讓木家的所有人都來聽,那才是真的動搖了他們的信仰。
他們一直都在保衛的大雍,這個皇族,曾經這樣汙穢不堪。
尹素嫿聽了之後,心裡也是一陣氣憤。
如果是自己的脾氣,就不是讓當時那個皇上一家好過了,她有無數的機會下毒,或者是策劃其他的行動,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讓她有好感。
眾人在沉默之際,又想知道這個陸家姑娘接下來的結局。
他們都知道,這個八苦大師一定跟這個陸家姑娘有關,她的態度,也決定天機教對大雍的態度。
“你們一定明白,被送到對方軍營的女人,會遭遇什麼吧?”
八苦大師的話,果然讓木老夫人和尹素嫿都是一陣心疼。
同樣是女人,他們怎麼會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八苦大師掃視了他們一圈,眼神不辨悲喜,繼續說道:“陸家姑娘進入那個軍營之後,眼看著身邊的女子一個接著一個被那些士兵拖走,卻沒有力量反抗,到她的時候,她更是從容淡定,因為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活下去,不要貞潔……”
這個決定,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有多艱難,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一定沒有辦法理解。
聽到這裡,尹素嫿不但沒有看不起這個女兒,反而充滿了佩服。
在沒有報仇之前,她確實不甘心死了。
八苦大師的聲音,卻依然穩定。
“結果這個時候,她被一個人看中了,他是那個軍營的主帥,叫百里垢。”
“百里?他姓百里?”尹素嫿馬上抓住了重點。
八苦大師點頭:“沒錯,大梁的皇姓,他原本也是當時大梁皇帝不願意承認的兒子,因為是吃多了酒寵幸了一個宮婢所生,他的出身太低微,所以大梁皇帝皇帝給他取的名字是垢,汙垢的垢,他和那個宮婢生母,是大梁皇帝的汙點……”
尹素嫿聽了之後,對當時在位那個大梁皇帝還真是各種看不起。
這種人的格局太小,而且他自己犯的錯誤,卻要讓別人來承擔,宮婢當時敢反抗?
說什麼百里垢出身低,難道不是他的兒子?
九塵大師始終沒有說話,這些事情他之前並不是不清楚。
木昊澤和木老夫人卻忍不住感慨,他們這些年一直都在邊關,也避免了朝堂中心這些爾虞我詐,還有各種腌臢算計,也算是躲過了一劫。
“百里垢出生之後,他那個身份低微的生母就已經死了,原因自然是為了保護他,也順利的把他記在了當時並沒有兒子的一個妃子名下。只不過那個妃子並不得寵,所以百里垢的地位並沒有什麼明顯提升,只不過是可以上族譜了……他也是從下就被扔到了軍營,都是靠著自己真刀真槍拼到了主帥的位置……”
“陸家姑娘遇到他之後,知道她算是暫時安穩了,只需要伺候一個人,而不是一群人,她的命留著還有用,她沒有放棄報仇。”
“她過上了委曲求全的生活,她想要等待時機,將來自然會討回來,可是大雍當時那個皇上的表現,再次讓她瘋狂,百里垢告訴了她一個訊息,她原本的未婚夫,一個陸家姑娘記憶中溫暖的一塌糊塗的少年將軍,因為通敵,被皇上治了罪掛在城牆上暴曬,直到嚥氣都沒有承認自己的罪名。”
眾人聽了之後,不禁又是呼吸一緊。
接二連三的被自己的國君傷害,這個陸家姑娘有多仇恨大雍,都不奇怪。
“她甚至知道,當初皇上之所以故意不讓國舅去支援,也是因為看到了一封偽造的通敵信,他雖然相信陸家不會通敵,卻也讓他對陸家的忌憚更加嚴重,才會有了後面的事。他還美其名曰,想要保全陸家最後的體面,所以不提這個。陸家姑娘最後的體面,也都沒有了。”
木昊澤聽了之後,緊緊的攥著拳頭。
如果他在任的時候,這兩代皇上這樣對待他,他絕對做鬼都不甘心。
“那封信,就是百里垢捏造的,這些陸家姑娘都知道了,可是為了活下去,她只能繼續委身於百里垢,因為她知道,殺了百里垢,她就徹底沒有了依仗,她還要回去找大雍皇帝算賬。她像是什麼都不懂一樣,繼續留在大梁軍營,留在百里垢身邊,像是一朵菟絲花,無依無靠,又不敢反抗。”
“那個時候百里垢不知道陸家姑娘的身份麼?”尹素嫿問道。
八苦大師搖了搖頭:“不知道,大雍怎麼會把送過去的女人都是什麼身份跟大梁的人說明,而且大梁那些士兵又不會在意他們的來歷,又不是娶回家做夫人的……”
這個事實,真的很諷刺。
木老夫人已經感覺到木昊澤的氣憤了,身為軍旅之人,他可以拿命去保護疆土,可是朝廷這樣的態度,確實讓人寒心。
“大雍的使者要出訪大梁,作為大梁守軍主帥的百里垢,也接到了詔令讓他護送大雍使者進入豐都,百里垢竟然決定帶上陸家姑娘,不知道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眾人確實不太理解了,他這是對陸家姑娘動情了?
“陸家姑娘一路上都隱藏的很好,沒有跟大雍的使者見面,可是入了豐都之後,大梁的皇上知道了她的存在,堅持讓她在宴會上獻舞,這樣也能進一步的羞辱大雍……”
尹素嫿又一次共情了,如果自己是陸家姑娘,估計性格也不會如此直來直去,早就已經被人打死了。
“沒有想到,她在獻舞的時候,雖然蒙著臉,還是被大雍的使者認了出來……”